她心里闹了半年的别扭,竟然或许只是场乌龙。
她筹备已久的离婚,转眼就失去正当理由,还得重头开始想办法。
更可恶的是,屈历洲现在站在她面前,仿佛受尽她给的委屈,她变成唯一的坏人,她输得彻彻底底。
不对,她还没输!还有一件事她要确认。
游夏一把扯住屈历洲,问出的下一句话,让男人整晚从容冷静的脸色转瞬便寸寸崩裂:
她忽然牵起嘴角,这样问他:“喂,屈历洲,你还是处吗?”
第18章 男德一次也是不检点。
屈历洲的眼神豁然堕入深沉,眉眼压低,薄唇抿紧。
在她问话出口的一瞬间,他原本松弛搭环的手猛地施力握拳。
小臂肌肉膨撑起块垒分明的线条,青筋遒劲连结,蜿蜒清晰,仿佛皮下汹汹奔涌着,不是富含生命力的鲜血,而是汩汩湿褐色粘稠的欲望。
游夏看他罕见地迟疑了,不由喜上眉梢,乘胜追击地问:“说呀,你是不是处?”
她扯攥着他衣摆的手又紧了紧,扯得屈历洲顺应她的力道,站直身体,向她这边不断欺近。
“我……”
他开口,嗓音哑得嘶郁动听。
他凭着所剩不多的理智,尽量将声线维持在清润温和的音域内,没让她听出“另一个男人”的端倪。
“你怎么?”游夏眯起眼,像抓作弊那样仔细观察他每个细微的表情。
他垂头向她低近过来,两人之间距离越发缩短,
近到她不由自主注意到,他轻启的唇如此湿光潋滟,唇形饱满优美,锋缘清隽明皙,真是一张蛊人犯罪的嘴巴。
他在一个不安全的距离范围里停下,很是接近,又为她保有最后退却的余地,一如既往,完美老公的形象。
屈历洲向她坦诚,字句轻言慢语,拆解隐约的哑调:
“我不是。”
游夏愣了下,这是她预料过的答案,但没来由地,她就是有短暂的片刻在发愣。
她在猜测自己,是不是觉得屈历洲平时表现得太过无欲无求,让她潜意识认为这人本该干净清白,甚至是“守贞”呢?
现代社会其实没必要,不是吗?婚前的事,屈历洲和谁做都跟她没关系,不是吗?
游夏把自己说服了。
但她嘴上不会认。
她挂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笑容,追问:“你做过几次?”
他的眼神从她双眸降落到她嘴唇:“一次。”
嗯?怎么才一次。这倒是出乎意料。
游夏挑刺说:“一次也是不检点。”
还硬是添了句谴责,“你不守男德。”
还好,她庆幸,婚前那夜她找人干了一炮,不然婚后就等于守活寡。
况且屈历洲都开过荤了,她清清白白地和他结婚,岂不是亏了?
那么现在,勉强也算是和屈历洲打成平手。
怎么解释她这种幼稚的逻辑呢?应该是一种精神胜利法。
为了彰显她所谓的平局争斗,也是为了气屈历洲,游夏有些骄傲地主动告诉他:“不过没事,我也不是,所以大家扯平了。”
屈历洲的笑意忽然加深,眼神意味不明望着她,眸光化作一团雾,一泷水,温吞淌过她明艳面颊,用重复她的话,来回应她:
“嗯,我们扯平了。”
游夏满怀期待地,想要欣赏屈历洲恼怒的神色。
但好像……屈历洲并没有任何不愉快。
他们对立在窗边的光韵里,晚风从海面上空吹拂而入,白纱卷扬炽烈飘飞,将他们共同包裹吞没。
彼此视野里除却茫白,只剩对方。
斑驳荧火之下,他们宛若一对共同破茧的蝶。
游夏忽然有点怀疑自己,好胜心是不是真的太重了。
却没想到屈历洲在这时抛出反问,把比赛推向另一个决赛点。
他好像也和她一样,在意输赢。
但那绝对是与她截然不同的胜负欲。
“夏夏,”他叫她,问她,
“初夜是和当时喜欢的人做的么?”
游夏当即就想起那一夜。
纵然她再怎么喜欢那个男模在床上的表现,但说到底只有一面之缘……不,准确说连面都没见到,五官是骡子是马,她一样都没有看清。
所以跟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不搭边。
“不是又怎样。”她趾高气扬地回答。
她想做就做,谁规定非要和喜欢的人做?
屈历洲笑意不改,他能如此轻易地看出她好强,哪怕是在奇怪的小事上。
甚至,还能轻易地压制住她。
他嗓音温润,唇角微弯,暗透出虚迷致幻的笑弧:
“那么……你还是输给我了,夏夏。”
“……啊?!!”
游夏抑制不住地惊叫起来。
什么?
这也能输?!
意思是,他的初夜是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做的呗?!
……不是,谁问他了!
***
游夏一夜身心俱疲,没再跟屈历洲多掰扯,回房间睡个囫囵觉天就亮了。
起来收拾一下,踏上回厦京的路途,像来时那样,在飞机上补会儿觉就落地厦京。
从VIP通道走出机场负二层,已经有一行人站在接机点等候屈历洲,有男有女,清一色西装革履职业装,看上去像是在回集团路上就要召开会议的样子。
站在这群肃穆深沉的黑色中,游夏显得尤为特立独行。
上身一件侧腰压褶红色吊带,裸出薄肩纤臂,更衬得皮肤凝白,脖颈修长优美。
吊带后面设计感大胆热辣,全然露出女人骨感丰腻的美背。阔腿高腰牛仔裤一垂到底,松弛慵懒,几乎掩住脚上白鞋。
一头浓茂黑发长过腰际,柔顺亮泽,发量惊人。头上戴了顶白色鸭舌帽,与腕间珍珠白骨瓷钻表互为点缀呼应,方形宽边大墨镜快要遮住女人大半张漂亮脸蛋,两边发丝别去耳后,露出整套红宝石项链和耳环,奢品香包斜跨。
她的整体是港风香江美人装束,甜酷妩媚,充满元气又风情十足。
而屈历洲一身西装,低调内敛又不失细节,站在她稍后半步位置,很好地衬托着她,也完美地匹配于她。
撕开手中冰棒的包装纸,边瞥了眼这群精英,游夏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屈历洲这个资本家,真是够声势浩大的。
“老板,夫人。”男助理这时候走上前来,微颔首,转头对游夏恭敬礼貌道,“按您的要求,已经为您把车安排好了,需要现在开过来吗?”
“不用。”游夏朝他伸手,“车钥匙给我。”
她可不想在回家的路上,听这帮人严肃开会。
有个处处一丝不苟的屈历洲在身边,就已经很无聊了,他手下这些人估计也不会太有趣。
有这时间,她不去开超跑去炸街玩。
男助理闻言*,连忙将一辆迈凯伦跑车的钥匙递给她。游夏接过来,想把手中的冰棒包装纸扔掉,结果扫了一圈,发现周围竟然一个垃圾桶都没看见。
不由地有点无语,她正准备将包装纸随手揣进高奢香包里,想着等下找个路边垃圾桶再扔掉。
谁知身旁屈历洲蓦地伸手过来,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装纸,低睫凝着她,淡声问:“不累么?派个司机给你?”
?这是在干什么?
又秀什么?在他下属面前也要装恩爱吗?
这个爱演戏的伪君子。
“用不着,我可以自己开。”游夏想也不想地拒绝,咬下一口冰棒,手里捏着车钥匙抛了下接住,告诉屈历洲,“行李直接帮我运回家,走了。”
然而刚一转身,脚下还没来得及迈步,手臂倏然被身侧男人一把握住,拽近,屈历洲略微弯腰,偏头敛眸望向她,淡淡弯唇:“回去好好休息,乖乖等我回家。”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低头,不免觉得老板和夫人感情微妙。
说好不像太好,说差又像在打情骂俏。
游夏奇怪地看他一眼,条件反射想挣开他。
不料屈历洲桎梏在她胳膊上的力道十分强势,半点不由她逃脱,她忍不住有些恼怒,厌烦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一股子嗔然傲娇的大小姐姿态展露淋漓。
看来这波恩爱不装完是不让她走的意思了。
游夏暗自咬了咬牙,行,那就演。
她一下子又瞬间变了脸。眉尖舒展,秾艳红唇轻挑,嘴角牵起媚态笑容,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配合地贴过去,抬起双臂,径直勾揽上他的脖子。
细弱无骨的蛮腰撞上他的身体,紧密相贴。
屈历洲眉骨隐动,咬肌一瞬绷紧了下。下意识的反应是撤开身后退,与她拉开这不合时宜的距离,他本应该这样做的。
对于她毫无征兆又不觉明历的这份贴近,他并非不想,而是太想,以至于有些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