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历洲第一时间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润薄光裸的肩头。左臂顺势落在她腰间,带着些隐隐不悦的力气将她腰肢紧扣过来,揽进自己身侧。
面色却是平静如常,带着没有半丝破绽的温润浅笑:“多谢屈太太帮忙解围。”
游夏知道,踏入宴会开始,恩爱夫妻的戏码就在进行了,不能推拒也没有NG,只能一遍过。
她环视那些探究的目光,毕竟是和屈历洲举办过婚礼的人,演这种小事算不上有难度。
“没事的,只能怪老公太优秀了。”她的表演极富信念感,仿佛真心崇拜丈夫的小女人。
但其实她想说,只能怪屈历洲太不检点。
有真爱不够,还要用结婚周旋。
有妻子不够,还要到处招惹,全都是他的错。
游夏自认也不是好人,但那又怎样?
她打心眼里觉得,她家里有一个外面藏一个,纯属是因为婚姻留不住她的心。
但屈历洲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那他就是混账该死。
她带着互绿而双标的心态,出演跟随老公而来热心公益的屈太太:“走吧,我们去看看有哪些项目能出份力。”
屈历洲揽着她的腰没松手,右手放下杯子,指了指会场前方示意:“那边。”
因为游夏来得晚了,晚宴过了展览预热和开场致辞,已经正式进入慈善仪式。
说不上庄严肃穆,但全场也都统一保持低音量
正中央主场正进行互动竞拍,请的是嘉龙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师,平时出手的是超级藏品,今天竞卖山区儿童手工制品、残疾人刺绣、民艺画作等等,也都慷慨激昂,获得一次次抬价。
游夏肩披他的暗红外套,随着他有意迁就的步伐往前走,领取到竞拍手牌,抬手用牌子挡着嘴。
状似亲昵地凑近他耳语,说的却是:“我帮你挡了一个烂桃花,你要怎么谢我?刚刚的口头感谢不接受。”
她对屈历洲的态度很明确,不做任何无利可图的事,欠了她的人情就要用钱来还。
“看上什么了?”屈历洲在这方面很懂她,也总是愿意配合她。
游夏当然没有高雅到能欣赏民俗艺术的地步,她只是个喜欢奢侈物品的女人。
但她还是果断加入叫价:“三十五万。”
台上是一只普通的草编蚂蚱笼,里面甚至没有蚂蚱,从小几万直接被游夏抬上夸张的数额。
因为他们站在人群末尾,游夏甚至看不见那东西,她只是单纯喜欢拍卖叫价的爽感,况且是屈历洲掏钱。
她看了眼屈历洲,对方对她的玩闹毫无意见,三十五万即将逝去也激不起他半点波澜。
她这才继续说:“目前没什么看上的,但打算让你捐个几千万善款,礼物方面再另外给我花个几千万。”
屈历洲清隽明朗的脸上,浮现调侃笑意:“看不出你的胃口有这么大。”
“对,大得很。”她敷衍地瞥他,随后举牌喊,“八十八万。”
前面的物件已经被她三十五万成交了,换了个新东西上来,她依然没看清。
拍卖场因她狂放的加入,在座的竞拍热情也更为调动起来,开始变得激烈。
但管它呢,她就是要出尽风头。
屈历洲只不动声色地注视她的侧脸。他含笑的眸忽然熄灭清亮神光,半耷着眼皮,凝注她沉浸在拍卖的昂扬神色。
她竟然,没有在专心和他说话呢。
他嘴角的弧度渐缓下压,直至抿出冷色,面目没了表情,宛若幽夜死水。
出乎游夏意料地,屈历洲挽在她腰间的小臂发力骤然收紧,将她的身子更按向他。少到可怜的距离顷刻间消失,他们身体力行地演示着亲密无间。
她敛眉不高兴,偏偏众目睽睽之中又不得不这样贴住他,不可以轻易反抗。
真烦。她快要没什么耐性。
反倒男人很快重新向她展露风度,眼神略含蒙昧地淡声提议着,清冷似泉边山雾:
“钱随你捐,但我们现在是该讨论*一下,什么样的礼物会合你胃口。”
他答应过的那份大礼,是无实物的,她不久前在月池里早已享用过的,用他躯体装盛着的,不同角色身份出演的阴湿缠绵。
屈历洲好像有哪里同以往不一样,她看不准。
她将手搭在他肩上,外人看来是迎合拥抱的动作,但事实是她在暗自发力,想推开屈历洲,声音都在用力:“那是你的事,你必须要保证那份所谓的大礼,足够喂饱我。”
有些,糟糕的台词。
糟糕的,她的恍然未觉,缺乏防范心。
屈历洲迎着她的动作,轻微弯下腰来,像是在配合相拥耳语:“哦?原来宴会开场前给你的,没把你喂饱?”
“当然不够。”她嗤笑。
几分迫近,代表了他在力量角逐中的完胜,游夏还是没能成功推开他的身子。
有意停顿之后,屈历洲扬了下眼梢,接着说:
“那不如你来教我,该怎样喂饱你?”
未曾觉察到越来越不同频的话意,游夏只理所当然地想起,下午他在房间里赠送鱼形耳钉时他说过的话。
女人有点不耐地替他回忆:“你自己说的有大礼,该不会忘了吧?显得好像是我在主动向你索求一样。”
他在此时将腰弯得更低,压轻的话音柔和,又字字入侵:“你当然可以向我索求。”
“因为我的确,可以给你更多。”
“好啊,那就多来几次。”好胜心让她立刻回答道。
她说的是让屈历洲欠人情的机会。
但不管她说的是什么,屈历洲都会用他蛊人的嗓音,全部答应满足:“等回家,想要多少次都会有。”
她太慌了,急于摆脱屈历洲的控制。
以至于落入他文字的圈套,一句句走偏。
她又在想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说过跟晚会主办方有关系,会是什么关系呢?
会不会,他现在就在现场?
会不会他就在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看着她,看她和丈夫恩爱说悄悄话的样子。
尽管恩爱是假的,但现在极为亲近的距离是真的,他们公开演绎出的情节,就是在告诉别人:屈总和太太非常相爱。
那个男人会看见吗?
他会怎么想?
会吃醋,还是玩味无所谓?
游夏几乎不愿意再细想,无论如何,她不想陷入被动,只要一想她就会发现自己完全处于两难境地。一边是屈历洲,一边是那个男人,她都被动极了。
她近乎逃脱地猛甩开屈历洲,然后还掩耳盗铃地,害怕被看出端倪。
怕被屈历洲发现她心不在焉。
怕周围人识破他们虚伪的恩爱戏剧。
她在推搡自己的丈夫后,动作带有掩饰性地高举手牌喊出:“三百万!”
这样即便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异常,也会觉得是屈太太爱宝心切,急于拍下公益藏品。
游夏喜欢出风头,
但讨厌为了掩盖什么而刻意浮夸,这种委曲求全让她不适。
今晚她太过混乱纠结,又莫名其妙挥霍掉屈历洲三百万后,她还觉得不够,招呼也不打一下,转身就走出拍卖会场。
晚会是半展会形式,除了中央竞拍台,周围还有广阔的位置,供各家公益性质机构设置展台,围绕大厅中心呈圆扇形分散。
游夏为避免再跟屈历洲有过密交集,径直往这些展台中间钻。
慈善会主题是“家”,家的定义包容而宽泛。
展位上是各界基金会、儿童福利院、残疾人联合会,甚至动保协会,还有一些爱心企业家组织的个人慈善机构。
游夏穿梭其中,挨个摊位停留,简单了解机构主营方向,就会大手一挥签下捐赠协议,而且用的是屈氏慈善基金名义。
她只是不想搭理屈历洲。
投身撒钱的同时,她也在不停地确认时间,在手机上,在宴会厅穹顶上的巨型时钟上。
不安的动作透露出内心焦灼煎熬,期盼宴会快点结束。
她像暂时变身成公主的灰姑娘,等待夜晚十二点降临,那时她将迎来自己的反向蜕变。
她第一次准备做偷情这种事,她紧张也期待,几乎快要忍不下去。
可是,屈历洲全程跟随着她四处穿行,距离近到只有一步之遥。
很好,是爱妻子的老公行为。
他脚步无声,对她签署的所有捐款也都不存异议,仅仅只是绅士地走在她身后,一切随她发挥。
可正是屈历洲这种潇洒从容,让她越发烦躁不安。
要她说,宴会结束后,这个男人肯定也去和他的小金丝雀相会,她只不过是有样学样,理应没那么心慌才对。
屈历洲凭什么显得那么滴水不漏?显得她像在偷鸡摸狗很可笑。
果然这男人是惯犯,心理素质真强。
时间磨磨蹭蹭来到九点半,一整晚下来,她写数额后缀的0写到手抽筋。
神奇之处在于,过程中她并没再和屈历洲交流过什么,但她和屈历洲经行过的展区,都广泛流传出屈氏夫妇恩爱有加的说法。
有的说屈总爱老婆,赚的钱随便老婆花。
有的说屈太太也很体贴,每次留下落款,都是屈总的名字,为丈夫积攒福德。
啧,真会编故事。那纯属是因为花别人的钱不心疼好么。
临近十点,终于来到终场致辞,游夏是一点也等不下去了,她不乐意搭理屈历洲,连解释都不想给,抢在所有人前面溜出会场大门。
各找各的乐子去。她默认宴会后的环节是这样。
屈历洲可以去寻温柔乡,游夏也可以玩点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