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穿成球一样的云桑,江见觉得自己到时候应当腾不出手来拿别的。
“哦,也对。”
云桑看了看自己,点了点头,然回头看了那些大包小包,又下意识问道:“我们走了这些东西放这里没事吧?
将这话问出来后云桑便意识到这话问得好笑,但已经来不及补救了。
“哈哈~”
不出意外,江见扶着腰大笑起来,丝毫不给云桑面子,就让人很气。
“娘子不放心什么,是怕有狼来捕猎它们吗?”
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些成日觅食的猛兽,它们又怎会对那些不能吃的东西感兴趣?
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不会是被冻傻了吧?”
江见犹不嫌事大,甚至还火上浇油,气得云桑在原地走了几圈,最后才窝窝囊囊地往石头上一坐,以求冷静一下。
刚出发时,云桑没有立即就挂到江见身上,只勾着他的胳膊,一步一个脚印跟着,走得倒也不慢。
云桑本没想着从头到尾都让江见负担着她,而且走动一下也能热热身,让自己暖和些。
“等我累了或者冷得不行了再叫你,现在我自己能走。”
江见挑了挑眉没阻拦,只笑了笑应下了,但神色颇有种看好戏的意思。
白马流云也不需人牵着,只乖乖地跟在一旁走,偶尔从鼻翼间喷出浓白的粗气,给这几乎静止的冰天雪地增添了几分生动。
雪山中伫立着许多高大挺拔的雪松,松针上尽是雪,还有些细长的冰针垂下来,在阳光下分外梦幻美丽。
云桑由衷地敬佩长亘山中的生物,也不知它们是如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多年的。
靴子踩在覆满厚厚积雪的地面上,又闷又脆的奇异声响接连不断传来,绵密的沙沙声让人听着觉得十分有趣。
虽然不记得过往,但云桑敢断定这是她踩过最厚的积雪。
但也正是这厚重的积雪让她愈来愈累,慢慢跟不上江见了。
而且越往深处走,冷意越甚,云桑知道自己的极限很快就要到了,也不逞强,果断停了下来。
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阻力,江见回头,看见了兜帽下那张苦瓜似的小脸,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来。”
他张开双臂,朝着云桑笑,言简意赅。
对于江见这一套动作再是熟悉不过,云桑也不是头一遭那样扭捏了,直接奔过去环住了他的脖子。
云桑被抱起的一瞬间,还听到江见在她耳边呦呵了一声。
“果然不是平时那二两肉了,更沉了些。”
将云桑往怀里掂了掂,江见的话语中夹杂着轻笑与逗弄,引得云桑用脑袋撞了他一下。
那一下对江见来说不痛不痒的,只使得他低笑了两声。
知道云桑冷,江见缓缓释放着自己的内力,让周身都盈满,包裹着正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少女。
云桑的斗篷将人牢牢罩在其中,只稍稍露出来一截下颚,还因为冷埋在了江见的胸膛前。
当江见的内力穿透层层衣料涌到肌肤上时,云桑通身都暖了起来。
“好暖和啊!”
像是被一团热腾腾的水流包裹,云桑舒服得发出了一声喟叹,同时再度为内力的玄异而惊奇。
“是不是后悔没早上来暖暖身子?”
江见惯是个爱逞嘴上功夫的,此刻见云桑给了反应,不依不饶地追着问,云桑都懒得理他。
没等来云桑回他,江见低头看了一眼正在装鸵鸟的少女,那两扇浓密纤秀的睫毛轻颤着,勾得他便想凑上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感受到了江见过于灼热的视线,云桑将脸扭过去,没给江见这个机会。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他脑子里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没累着,过会大概就老实了。
见钻不到空子,江见也就歇下了这个心思,专心当个暖炉赶路了。
可能是所处的环境太过温暖舒适,云桑渐渐感受到了困意,顺其自然地睡了过去。
江见是习武之人,对气息的感应极为灵敏,刚想让云桑瞧瞧一棵雪松上垂着的超大冰针,就感受到怀中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这是入睡之人才会有的呼吸,娘子又睡着了。
多睡好,觉睡多了人机灵,气血也足,是应当多睡些。
反正到了河谷中还有大把能亲近的机会,他不急。
给了白马流云一个跟上的眼色,也不管一匹马能不能看懂,头也不回地加速了。
……
云桑醒来的时候,天色依旧明亮,周围仍是白茫茫一片,这让云桑判断不出江见带着她走了多久。
江见的怀中依然暖烘烘的,十分舒服,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云桑都想伸个懒腰了。
动了动睡得有些发麻的胳膊,抱着人的江见立即就察觉到了,看着少女睡得红扑扑的面颊神情欢快。
“娘子醒了?”
怕把人惊醒一直没好将人往上掂掂,见云桑终于有了动静,江见动了动胳膊,将人抱牢了些。
“这是走了多久了?”
搓了搓脸,云桑看着白茫茫的四周,也辨不清东西南北,更不知走了多久。
“也有三个时辰了。”
江见估摸了一番,望了望前方隐约可见的那棵光秃秃的雪松,心下喜悦。
就快到了。
“放我下来吧。”
云桑推了推他,刚睡醒的语气带着几分绵
软沙哑,但语气却是认真笃定的。
三个时辰,就算江见骨骼精奇,内力超群,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铜铁做的人,这样抱着她一个大活人行了三个时辰,云桑不信他不难受。
“也行,就快要到了,娘子下来走走也好,冷了记得回来。”
脱离了那个暖洋洋的怀抱,云桑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个度,但不算难以忍受。
果然,放下她后,云桑假意扭过头去看流云,余光却瞥见这人在偷摸甩胳膊。
云桑在心中叹气,同时也觉得他这滑稽的模样十分好笑。
见她醒了,流云喘着粗气将马头凑了过来,亲昵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想来流云也是有些冷的,眼睫毛上覆着一层冰霜,情绪也有些低迷。
云桑心中大为不忍,将手衣摘掉,去翻斗篷下的背着的小布袋,那里不仅放着家当,还放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比如说糖块。
费劲巴拉地从袋子里摸出了一大块糖,云桑刚将糖凑近流云,就被它的长舌头卷走了,想来早就等着这一口了。
冰天雪地的,吃口糖好歹能多些体力,这也是云桑带上糖块的缘故。
“娘子还带了糖,给我也吃一颗~”
江见喜甜食,见状也上来讨要,云桑也从里面摸了一块出来,只不过要比流云那块小得多。
“给马的那么大,给我的那么小啊?”
将糖块接过来丢进嘴里,江见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个糖块的大小,语气酸酸的。
云桑也摸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云桑拢紧身上的斗篷,斜瞥了他一眼,埋汰道:“马嘴多大,你嘴又多大?”
继续踩着又绵又沙的积雪,云桑飞快将手塞到手衣中,将眼前雪白无暇的绵雪踩出一个个脚印,竟也觉得十分有趣。
日光耀耀,但无法融化这终年的白雪,只是给其增添了一丝极淡的温度。
江见牵着她带着手衣后臃肿的手,云桑能感觉到那里有一股热意涌过来,顺着胳膊爬满全身,虽不似在他怀中那般滚热,但也暖洋洋的驱走了寒意。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云桑看见十多步远的距离有一棵光秃秃的雪松,还有雪松下怪石嶙峋的洞窟。
“到了。”
“穿过那个洞窟,便是河谷了。”
手腕被轻晃,云桑听江见在她耳边雀跃道。
第44章 河谷
进入洞窟后, 白茫茫的雪色和耀目的天光全都没有了,只剩下满目的黑暗。
噗的一道细微声响出现,云桑看过去, 眼中映照出火光, 是江见的火折子。
虽然也不是很能照清前路, 但黑暗中有这么一簇火苗总让人安心些。
“跟紧我,这洞窟里的路错综复杂, 一不小心便会走岔道,想当初我师父初次来便在这洞窟里转了两日才找到出口, 发现河谷的所在。”
云桑一听,忙不迭将江见搂得更紧了。
连江见的师父都被困了两日, 那自己要是在这不慎走丢那还得了。
也许是离了雪地,愈发靠近河谷的缘故,洞窟里的温度比外面暖和多了, 至少拂在面上的空气不再刺得人脸疼。
一手抱着江见的胳膊,一手牵着流云的缰绳, 两人一马的脚步声回响在洞窟中, 异常地清晰。
云桑看不清眼前七拐八拐的复杂路线,也不知这洞窟里有什么, 只全身心地跟着江见。
微弱的火光在眼前跳跃, 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云桑如瞎子一般被江见领着在洞窟中钻了好半晌,就在她以为还要继续在里面转悠一会时, 云桑看到小道尽头有一束光射进来,使得前路明亮宽阔。
“江见,是不是要到了!”
在黑暗中憋了那么些时候,云桑可算是见到了天光,不由欣喜问道。
流云似乎也在为即将踏出洞窟而欢喜, 在后面急躁地踏着细碎的步子,似乎是想冲出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