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宋常悦抓起树叶上的雪,踮起脚一把将雪贴在陆易安脸上,然后就退后一步笑出了声:“哈哈,偷袭成功。”
陆易安这样的武功,除了宋常悦,应该也没人能偷袭成功,此时他完全呆住了,脸上的雪化了流进脖子里也没察觉到,宋常悦是在和他逗趣吗?
宋常悦看他几息都没反应,也不笑了,抬头瞪着他:“果然都说太子殿下冷冰冰地没意思,就这样你都没反应…”
陆易安刚刚还在狂喜,但听见宋常悦这么一说,又响起了邬与乔和太史馆那些人的议论,心中恼火。
他一手依然撑着伞,一手横在宋常悦身后,将她拉到了怀里,宋常悦话还没说完,就被倾身向下的陆易安吞下去了。
大伞往一边倾斜,刚好遮住陆雷和绿柳的目光,但两人早已移开了视线。
陆易安细细密密地吻着,和雪花吻着两人头顶的油纸伞一样,宋常悦耳边只剩一片沙沙的声音。
陆易安已经很久没和宋常悦这么亲密的接触,此刻,宋常悦的双手自然地放在他腰后圈着他,仰头回应着他。
宋常悦不再是因为虚情假意而回应他,陆易安心如擂鼓,都怕宋常悦听见他的心跳声。
他不用再挑开宋常悦的齿关,她已微启双唇放他进去,任他攻城略地。陆易安睁开眼,只看见宋常悦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羽轻轻颤抖。
一旁就是前院的回廊,陆易安继续吻着宋常悦,一手搂住宋常悦的腰,提气踮脚飞身到了回廊的柱子边上,他这才丢下那把伞,将宋常悦抵在柱子上。
一只手垫在她身后不被柱子硌着,又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只手掌住她的脸,从温柔的舔舐变为强势的深吻。宋常悦仰起头,自然地含弄着陆易安的唇舌。
等宋常悦觉出不对劲,推开陆易安,已不知过了多久。刚才陆易安吻的太过热烈,她的嘴都有些红肿,她都不想再把冷冰冰几个字和陆易安联系在一起了,她没好意思看陆易安,低头说了句:“别耽搁了,快走吧。”
陆易安看着她通红的耳垂,知道自己的耳朵肯定也红了,他乘胜追击:“阿鸢,明日你可有什么安排?”
说到这,宋常悦低落起来,她现在是查无此人的状态,只有在宋府才是宋二小姐:“明后两日本该去走走亲戚,但我也去不了,我会去宅子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做。”
锦江书肆初三就继续营业,初一还需要完成一些仪式,红果也还在宅子里,不想把她丢下一个人过年,宋常悦本来计划的就是去宅子里过初一。
“那明日我来接你去宅子,我们一起去那过初一。”
陆易安还算是锦江书肆的大股东,宋常悦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点点头:“好,别太早就行。”
陆易安到了门口,他的马车早修好了,回到立政殿,还不到子时。陆天立松了口气,看来陆易安还算有分寸。
陆家几人都没提他刚刚去了哪里,只觉得他心情好了很多,不再是面无表情,脸上一直有笑容,也主动问候陆天立和皇后。
子时一到,临安门前准时放起了烟花,陆易安在宫中,宋常悦在宋府,抬头看着同一片天空的烟火,一起进入了新的一年。
初一一早,宋成夫妇就走了。虽然昨日宋常悦说了不要太早,但陆易安早就坐在马车里等在宋府门口。他回想起上次在宋府等宋常悦还是中秋节,她那时一心只想着段嘉沐。
到现在短短几月,期间发生的种种,太过于跌宕起伏,宋常悦也已经对陆易安动心,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但将一颗心都放在宋常悦身上的陆易安感受得到,他心中百感交集,弯起嘴角,盘弄着手中的一个玩意儿。
等宋常悦睡醒了,带着帷帽,和绿柳慢悠悠地出门上了马车。
陆易安拉着宋常悦上车,将那玩意套在了她手上,宋常悦低头一看,是一根编的很精致的红绳手串,穿了一个翡翠平安扣和几颗黄金珠子。
陆易安抓着宋常悦的手调整好抽绳,又吻了她的手背:“阿鸢,祝你新年快乐,常悦常安宁。”
宋常悦抽回手,将手串拿到眼前细细观察,这翡翠平安扣和之前那鸢尾花簪子是一样的质地,应该是一块料,所以一看就知道陆易安自己做的。“看来太子殿下政事还不够繁忙,还有空做这些闲事儿。不过我可没准备礼物。”
陆易安淡淡笑着:“你在就好了。”
到了宅子,几人直奔铺子。初一这一天都在家休息,不营业,但习俗是要扫洒一番,意喻新的一年到来,有新的面貌。
红果一直在宅子,和绿柳打扫和清点一番。宋常悦作为老板,当然也象征性地用鸡毛掸子扫了下柜台。
开业一个多天,一共卖出了六百多本,最开始几天,一天只卖出几本,这些人回家读了发现和之前看过的游记都不一样,妙趣横生。遂推荐给朋友,口碑起来了,之后一天能卖出十多二十本。
宋常悦算了算,现在还是传播蛰伏期,真到了火的时候,一天可能就要卖出一百多本。
“绿柳,后天一开工,你就要让拓印和装订的工人赶工,每天至少要制作两百本出来。”
“是,小姐。”
宋常悦看着这收拾得井井有条的铺子和后院,还有清晰明了的账本,她知道绿柳和红果肯定会做得好这掌柜,现在这结果表明,她的眼光没错。
她给绿柳和红果一人拿了个红包:“辛苦了,我的两个掌柜。”
绿柳和红果作为下人,本有月例,现在宋常悦让两人打理书肆,又开了份可观的薪水,和其他铺子的掌柜一样,但那些都是有经验的男掌柜。
两人最开始本来是拒绝的,但宋常悦说相信她们能比那些男掌柜还做的好。所以两人自从铺子开业,一直尽心尽力地经营,虽然也遇到过困难,但请示过宋常悦后,都顺利解决。
她们知道宋常悦是直来直去的性格,遂开心接过:“谢谢小姐。”
宋常悦兴致也很高:“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包饺子吧。”
早在除夕放假前,宋常悦就问绿柳初一想做什么,反正她俩在宋府走不了,总得做点什么好玩的消遣。
绿柳想起之前在东宫,小姐给姑爷带了饺子带去地牢,还放了铜钱在其中一个饺子里,说是幸运钱,这么好的彩头,不刚好适合在大过年吃吗?
除夕那晚,宋大人还在,也不好说,初一就小姐和她在,就可以做饺子。刚好昨日宋常悦和陆易安约好了初一到宅子,宋常悦让绿柳安排厨房早准备好了。
只是绿柳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和她们一起包饺子。
厨房的人也就是国公府的人,也不会真的让主子动手,早仔仔细细备好了面皮和肉馅儿。宋常悦拿出一个铜钱包进了饺子里,在众人面前晃晃:“看好啦,就这么一个幸运饺子,谁吃到谁就好运连年。”
陆易安看她淘气的模样,笑弯了眉眼:“阿鸢,你包的饺子真好看,教教我吧。”
宋常悦拿了一张饺子皮:“把饺子皮摊手上,舀适量的肉馅儿放于饺子皮中心…”看陆易安一步步照做,她继续说道:“好,然后捏起来…”
“对,就是这样,捏出褶子…”她看着自己捏的褶子,改了个说法:“捏紧就行,煮出来不露馅就可以了。”
绿柳、红果,包括陆风和陆雷本来都在包饺子,只是现在都在一旁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宋常悦一本正经地在教,而太子殿下也在一本正经地在学包饺子。
只有绿柳后面专门去学了包饺子,她看得出来太子殿下要把这饺子包的比小姐包的还丑,的确费了些心思。
刚好陆易安“学”包了第一个,宋常悦这个老师夸张的赞叹:“嗯,不错,第一次包就包得这么好,不愧是太子殿下。”
陆易安当然知道宋常悦是在哄他,不过被她表扬了,他自然开心,其余几人也忍俊不禁,气氛颇为欢乐。
宋常悦又带着陆易安包了几个,她脸上沾了白色的面粉,陆易安想用手抹掉,伸出手才发现他手上也是面粉。
宋常悦开口问道:“我脸上有灰吗?”
陆易安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宋常悦就把脸埋进了他胸前,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从他怀里抬起头,瞪圆了眼睛问他:“现在还有吗?”
就这么简单自然的动作,却让陆易安耳边轰鸣一片,心跳极速加快,心中只剩一个感慨:阿鸢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没有了。”陆易安红着脸讷讷答道。
包好了饺子,陆易安和宋常悦就回了房,陆风和陆雷都守在厨房等饺子煮好。陆风长年练武的眼力终于在厨房有了用武之地,一定要把宋常悦刚刚包好的有铜钱的饺子找到,“恰好”舀到陆易安碗里。
陆雷在一旁说道:“哥,其实那饺子那么好认,就找最丑的那一个就行了。”刚才陆易安说宋常悦包的饺子好看的时候,陆雷专门看了一眼,那幸运饺子算得上奇形怪状,只亏得陆易安才会觉得好看。
陆雷当然不懂陆易安的心思,陆易安哪里是想学什么包饺子,只是想和宋常悦亲近一些。
饺子煮好了,陆风在白茫茫一片的大锅里找到了那一个饺子,盛到了碗里,特意给绿柳嘱咐道:“别弄错了啊,这个饺子在右边这个碗里”。
绿柳端着案板,点了点头,端到了房里。陆易安和宋常悦在房里的圆桌旁等着,绿柳先把右边那碗端给了陆易安,再把另一碗端给了宋常悦。
陆易安吃了几个,夹了一个饺子递到宋常悦嘴边:“这应该是我包的第一个饺子,先给老师尝尝。”
宋常悦不疑有他,张开嘴咬了一口,却咬到了一枚铜钱,陆易安这才笑着说:“阿鸢,你吃到了幸运饺子,接下来你一定会好运连年。”
第105章 红梅
◎再来一次的噩耗◎
陆易安放下碗伸出手,宋常悦将那枚铜钱吐出,他拿起刚刚给宋常悦净手的棉巾,擦干净那枚铜钱,取下他脖子上一直带着的那个项链,将铜钱穿了上去,和狼牙坠子挂在一起。
宋常悦瞅着陆易安一系列动作,和段嘉沐如出一辙,她转向一侧,不再看他。
陆易安看她心情明显低落了几分,便聊起新的话题:“阿鸢,你们那过年是怎么过的呢?”
“我们那过年会放七天假期,奔波在外的人都会赶在除夕回到家中,和家人团聚。除夕当晚一家人一起包饺子吃饺子,然后看春节联欢晚会…”
今天他们也一起包了饺子,一起做了家人才能做的事,陆易安摸着胸前的铜钱嘴角微微上扬:“什么是春节联欢晚会?”
宋常悦给陆易安讲起了电视、春晚还有手机,一时间也就忘了刚刚的不高兴了。
房里放着几个炭盆,聊完了,宋常悦也困了。陆易安看她打了几个哈欠,主动说道:“阿鸢,你歇息吧,我去旁边书房看书去。”
宋常悦点点头,突然想起书房没燃炭盆,也不想就为了陆易安看会书,又让绿柳她们大冷天的天还忙进忙出。
她对陆易安说道:“书房没燃炭,你就在这房里看吧。”
陆易安面色平静道:“好。”
等宋常悦睡着,陆易安坐到了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算算时间,应该就这两天就要来消息了。这次他一定会时时护着她,不让她出一丝差错。
等宋常悦醒了,发现陆易安坐在书桌旁他定制的那个椅子上,仰头靠着椅背睡着了。昨天晚上还在外面奔波,又守岁到很晚,平时不午后小憩的陆易安也困了。
宋常悦看他今日还好,没有厚脸皮的爬上床。虽然屋子里燃着几个炭盆,很暖和,但是陆易安在屋内只穿着长袍和夹袄。
宋常悦怕他受了风寒,从卧榻上拿了条毯子,轻轻搭在他身上。没想到刚搭上,正准备转身离开,就被陆易安抓住了手,一拉就把宋常悦带到了他腿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眉眼一弯,满是爱意地睨着宋常悦:“我睡好了,多谢阿鸢关心。”
宋常悦没好气地拉开毯子:“早知道就让你去书房冻着睡去,让你生病。”
陆易安笑着靠在宋常悦肩膀上,偏头看着她:“你舍得吗?”
宋常悦推开他,起身说道:“对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陆易安捕捉到她眼中一瞬间的慌乱,抿嘴笑了一下,跟着起身。他拿过宋常悦的棉衣和披风给她披上,又给她带上耳套和手套,她回头问道:“去哪?”
“雪停了,出去走走。”他自己披上大氅,牵着宋常悦出了房门。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上午也还飘飘洒洒着雪花,现在雪停了,院子里堆了厚厚一层松软的积雪。
宋常悦将秋千板上的雪揽到一起,捏了一只小猫,又捏了一只小鸟,她正蹲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放了一个小雪人在小花旁边。
这个小雪人扎着两个发髻,带着一个耳套,还有披风,不就是她吗?宋常悦回头看陆易安,他正在做第二个雪人。
宋常悦心中感慨:他的手怎么那么灵活,做手工厉害,连捏个雪人都像艺术品。不一会儿,另一个雪人也做好了,不用说都知道,是捏的陆易安自己。
两人都不言语,一前一后蹲在秋千前面,看着随着微风晃动的秋千,还有上面的“一家四口”。
看了会,宋常悦站起身,秋千背后是一颗红梅,树上也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有些树枝都快被压断了。宋常悦惊喜地发现,在积雪下面,已经有梅花冒出花苞了。
她指着那梅花对陆易安说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没想到这么大的雪,也没压住这梅花。”
陆易安看都没看那梅花,只直直看着一脸喜色的宋常悦:“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宋常悦眼神闪动,转回了身子:“有些冷,进屋吧。”
回了房,宋常悦抱起小花坐在卧榻上沉默不语,陆易安则走到书桌旁,铺纸、研墨,不一会儿就开始挥笔作画。
宋常悦看了一会,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陆易安画的是她刚刚站在梅花树前的景象,她头上的红色丝带,身上的红色披风,和白雪下点点绽放的红梅交相辉映。
陆易安画完,又落下落款,这才用镇纸压住这幅画,抬眼看着宋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