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不就是离婚吗？民国那会儿、解放那会儿多少人离婚。当年我跟你爸杀鬼子，眼睛都不带眨的，可不是学军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可以比的。”
再一次躺枪的何学军十分郁闷。早知道今天就让大哥来了。他还想着进城逛逛的。谁知道一路上被奶奶嫌弃。
“你那啥表情呢？你跟你大哥他们几个小辈，不就是没见过世面吗？可惜，现在进城找工作不容易。不然，你们几个找对象也不会那么费劲儿！”
话题马上就转到了表哥表妹们的对象问题，白兰听得囧囧的。
——
说起来，她妈的娘家人口在这年代也不算多。
老何家是住在京郊三河公社下属的红河大队。整个三河公社都是京白梨的种植区。社员的收入不算高，但日子绝对比很多农村要好过不少。
姥姥、姥爷当年给红军带过路，还杀过几个鬼子。所以在公社都很有面儿。两老一共生了两儿一女。白妈妈是中间的那个。
大舅留在红河大队，跟姥姥姥爷一起住。现在是红河大队的大队长。二姐白梨当年下乡，就是托关系安排到这里的。要不是就在岳家插队，白爸爸就是拼死也不会让闺女下乡去的。好些人的闺女下乡，听说过得特别糟糕。
大舅妈则是隔壁长河大队的人，家里有木匠手艺，日子过得不难。
大舅大舅妈一共有三个孩子，分别叫何学工，何学农，何秀美。其中，就18岁的何秀美还没结婚。
小舅妈的娘家爹在公社屠宰场杀猪，因为是独生女，所以小舅一家婚后就住在公社屠宰场家属院。小舅现在也在公社屠宰场杀猪。
两人婚后就生了一对双胞胎。今年都是19岁。儿子就是来家里的表哥何学军。现在也在屠宰场工作，负责接收各大队送屠宰场的鸡鸭。女儿叫做何秀丽，目前在公社办公室当临时办事员。
总的来说，老何家的条件在当地算是挺好的。但是见过世面的姥姥，知道自家就那样。而且，因为这个条件不好不坏，找合适的对象更加费劲儿。
这不，何学军、何秀丽眼瞅着都19岁，老大家的秀美也18岁了。他们三都要开始考虑对象问题。
——
何学军听到奶奶的话，朝白兰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白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这小表哥确实挺好玩的。看着有点傻呆呆的。但能在屠宰场接收鸡鸭的，人也不是个笨的。
“哎，奶。咱还是说正事，正事要紧。”
白家姥姥瞪了小孙子一眼，这才道：“这不是公社屠宰场最近弄了一批野鸭子。也不知道从哪来弄来的，数量还不少。私下里已经在分了。你小弟的老丈人就问我们家要不要。我寻思着正好因为小莲离婚的事情要过来一趟。干脆就问问你们要这野鸭子不？”
这时候的野鸭子肉相对猪牛羊肉，算不得特别好吃。但是，因为肉难买，有野鸭子肉吃那也好啊！
白爸爸这个厨子，一听有野鸭子就激动了：“要，怎么不要。现在入秋了，炖鸭子汤补身体好。”
“要就成，咱现在就过去，早点过去还能选呢！”说着，白姥姥就起身，一副马上要出发的模样。
这种风风火火的状态，让白兰又是一愣。这姥姥还真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她知道姥姥的性格，是劝不动的。索性就说道：“正好建北借了车子。姥，干脆让他送我们过去得了。”
白家姥姥一点都不扭捏，闻言又是夸道：“小兰，你这对象找得真不错。小梨、学军。你们两找对象就得可着俊的、机灵的找。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过得有意思。”
白兰忍不住又想笑了。她发现自家姥姥还真是个有趣又直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见白兰这副表情，伸手点了点她：“你啊你，你还小不懂。像我，找了你姥爷这样的俊老头，一辈子看得眼睛舒舒服服的。”
——
说出发就出发。许建北开着车子上路的时候，人还有点懵。
一般人来走亲戚，不得吃个饭才走啊！更何况白家姥姥这可是大早上，就从郊区倒了几趟车过来的。听说早饭就啃了两个二合面馒头。但这老太太这会儿就指挥着众人上车，一起往郊区买野鸭子去了。
“野鸭子很多吗？”开着车，许建北小声问副驾驶上坐着的白兰。
白兰点头，看了看后座挤着的四个人。姥姥跟学军是要一起走的。自家老爸听到有野鸭子也想去。自家妈自然也要跟着走一趟。这不，车子就挤了那么些人。幸好这时候的吉普车后座位置宽敞的很。
一行人速度很快，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三河公社屠宰场。这个点正好是中午吃饭的点，众人索性找了家国营饭店吃了个饭，这才去小舅家。
何小舅见自家妈跟儿子出门一趟，居然把小妹一家都带了回来。吓了一跳，赶紧拉着白妈妈问了起来。
白兰见状，跟许建北站在边上打量起这个屠宰场的家属区来。
但这时候，白家姥姥神神秘秘地朝白兰招手。
“姥，咋啦？”
——
白姥姥相当直接：“刚你妈一直在我就没问。小苹那妮子怎么没在家？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然，闺女不会从见面到现在都不提一句白苹的。她可是了解，自家闺女对白苹的那点子愧疚之情。总觉得她没给白苹生一副结实的好身体。
白兰真佩服自家姥姥。这是躲着自家妈来打听消息呢！之前她就翻过记忆，知道这位姥姥从小就不喜欢白苹。她也搞不懂，但姥姥问了，她也不会隐瞒。
于是，白兰就把白苹这段时间的作为，一一跟白家姥姥道明。
老人家听完后，深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这孩子是个自私的。”
白兰不好插嘴，但是心中的小人拼命点头。可不就是自私吗？而且是相当自私的那种。
“你以后跟她往来要小心点，别跟你二姐那样，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
白兰懂这话的意思。当年二姐其实不用下乡的。但是为了白苹最后下乡了。结果白苹拿到
本来属于二姐的工作也不珍惜。转头就让邱家给她找了个工作。
要不是二姐下乡的地方，正好就是姥姥家的话，白兰相信家里其他人都会对白苹相当有意见。
“不会不会，她搬走了，以后往来就更少。就是妈，这段时间也被她来回折腾，弄得耐心也快没了。”
——
这头祖孙两在聊天，那头的白爸爸跟白妈妈，已经跟着何小舅挑好了要买的野鸭子。鸭子的数量还不少，一口气买了十只。
本来还准备开车继续把姥姥送回红河大队的。但姥姥表示要在小舅家住一晚再回去。最后，白家人连着许建北一起，就带着那十只野鸭子，直接往回赶。
车上，白妈妈直接问白兰：“刚你姥跟你问了苹苹的事儿不？”
白兰：“对啊，姥问了，我就答了。”
白妈妈有点沉默，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自家妈一直不喜欢白苹她是知道的。明明小梨跟苹苹是一起出生的双胞胎。但她妈看苹苹第一眼，就不喜欢这孩子。那会子的苹苹，还是刚出生，跟条鱼那么大点。因为在胎里的营养都被小梨给吸收了。所以跟小梨比起来，个头直接小了一圈。
这样可怜的孩子，她也不懂自家妈为啥不喜欢。
现在妈知道了苹苹的所做作为，估计会更加不喜欢这孩子。
想到这些，白妈妈叹气。白爸爸刚因为野鸭子高兴的心情，也变得低落了下来。
——
车子一路顺利回到了大杂院，除了气氛不好，其他什么都挺好的。
但是，白兰马上就被打脸了。
因为他们刚下车，还没来得及把固定在车顶上的野鸭子弄下来。迎面就看到白苹气冲冲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好些天都没看到白苹了，冷不丁见到她，白兰还有点认不出来。
因为以往光鲜亮丽的白苹，这会儿脸色憔悴，眼眶发黑，嘴唇泛白。瞧着就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白兰，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蔡的老大妈？”
白兰皱眉，姓蔡的大妈其实挺多的。光是杏花胡同就能找到三个。但白苹这冷不丁冒出来问，白兰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蔡大妈。
而白苹已经不等她说话了。马上就突突地道：“你自己在外头惹了人家，结果人家报复到我头上来了。你知道吗？这老不死的之前居然给邱成才他妈送了封举报信。不然的话，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最起码不是那么快分开。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邱成才帮忙。
现在没了邱成才，她又掉进了坑里，天天对着一堆发霉发臭的旧报纸。白苹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就有种一辈子都要这样过的恐惧感。
今天放假，一个长得恶心的姓蔡老女人，居然直接跳到她跟前，叭叭说了一通她跟白兰的恩怨。然后把自己做的好事儿一股脑炫耀了出来。
白苹这才知道，自己这么倒霉，中间有一大半都是白兰的原因。
——
白兰听完后相当无语。她也不知道蔡大妈还在搞事情呀！但还别说，蔡大妈这歪打正着，愣是解救了邱成才。
所以，白苹这叨叨个没完有啥用？反正她是不管的。
只是白兰也不免感叹，前脚才跟姥姥说以后跟白苹往来少，后脚白苹就冒了出来。着实有一丢丢打脸。
白爸爸跟白妈妈刚经历了车上的一番沉默，现在看到白苹指责白兰的模样，真觉得好没道理。两人觉得特别失望，失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苹转头看到后，更加气愤了。她今天来，就想在白兰身上找到公道。最好是让白兰赔她一个好工作。但是现在，没了父母的支持，她要压着白兰根本不可能。
而白兰也确实不会给她一丁点儿机会。
因为她已经朝大杂院那边吆喝，直接把大头几个小伙子给喊了出来。让大家帮着把十只野鸭子提回大杂院。顺便推着爸妈往家里走。
至于还在跳脚的白苹，被众人无视了个彻底。
本来爱看热闹的邻居们，看到那么多野鸭子，早已经被勾得移不开视线。
谁还管白苹那点陈谷子烂麻子事儿呢？
被众人丢下的白苹，气得浑身发抖。她什么时候，连几只野鸭子都比不上呢？既然都瞧不起她，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后悔！
可惜，无人在意她。大家都去抢野鸭子去喽！
第21章 第21章野鸭子抢夺战
“让开，让开。让我先来，让我先来……”
大杂院响起了胡寡妇那超大嗓门。大伙儿看都不看她，只一味地围着那十只野鸭子，像是看什么大宝贝一般。
已经有人拉着白爸爸打听鸭子的来路。白爸爸也没卖关子，直接说是朋友弄来的。特意多要了几只，家里就留五只，剩下五只可以匀给大家。
一听只能匀出五只，众人的争抢就越发激烈了起来。
整个大杂院一共有11户人家，根本不够一家分一只的。有人就问白爸爸能不能再匀两只出来，但白爸爸拒绝了。他留的这五只，两只留家里吃。
一只送给许建北。对方是小闺女的对象，又帮忙来回跑这么一趟。而且小伙子真不错，白爸爸估摸着对方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小女婿了。这自己家人当然要紧着些。
剩下两只，大闺女离婚了，老秦家不用考虑。但他还有当年学厨就认识的老友。这些人都是有手艺的老饕。这野鸭子品相不错，正适合给他们送去。
见白爸爸死活不松口，众人只得更加紧去抢那仅有的五只野鸭子。
白兰见众人这样疯狂，真怕他们直接摆野鸭子抢成死鸭子。刚想喊大伙儿别挤别挤。就看到胡寡妇以一敌百，直接杀出重围，把一只“丫丫”叫的野鸭子抱到了怀里。
一手拦着野鸭子，她还一手把挤过来的人往外推，边推边喊：“别挤，别挤。人人有份，人人有份。”
白兰见这么一个搅屎棍，居然都帮忙维持秩序起来了。简直有点目瞪口呆。
其他邻居同样被胡寡妇的骚操作惊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