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既云的意思,穆晏清都有所耳闻,李煜玄忙于前朝,连月来鲜少到后宫走动,反而是新晋流量小花占尽了风头。
“秋霞苑虽是偏远又冷清,奈何皇上的心就这么被拴在那里,”弦凝给穆晏清换上一杯热茶,没好气地说:“我们主子都有大半个月没见着皇上了。若不是穆常在与娘娘投缘,这储秀宫还不知道要多么冷清。”
姚既云闷闷地没出声,那就说明这话平日她就没少和弦凝抱怨。冷清的又岂止是储秀宫,永寿宫和崭新富丽的祁阳宫都没有什么好光景,秦佩英倒是慢慢从热恋期转变了心态,到底还算是感情未深,拿得起也放得下,怨言也少了。
但眼前这一位是出了名的情根深种,哪能做到无动于衷。
“还是敬贵妃好手段,没有把苏颜挪到延禧宫,是个明智之举,住得远了,见面不易,皇上新鲜劲才上来,就更牵挂了。”穆晏清想,再这么下去,易桂华又不是什么“打胎队长”,苏颜正当妙龄,用不了多久就会扶摇直上,只怕永寿宫和储秀宫都没有好果子。
姚既云冷哼一声,如今也反应过来这步棋的精妙,“论揣摩人心,谁赛得过延禧宫?皇后娘娘都不免要给几分面子,我倒是想寻她的错处,奈何这个人走的每一步都是思前想后的,不好让她吃亏。”
穆晏清问:“娘娘,听闻敬贵妃近日也有意再提起四殿下的婚事,可有此事?”
姚既云点头道:“前些日子,家里的嫂子进宫请安提过一嘴,她父亲怕是暗中联络过其他的大臣,皆在前朝提起,皇上如今的皇子们无一成婚,暗指会有损伤国本、动摇民心之忧患。皇上早就对外透露过,太子殿下仍需历练,不急于此时立妃。二殿下和三殿下都不受待见,皇上若真的考虑皇子成婚,数下来就该轮到那位四殿下了,好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真如此,易桂华自视甚高,前脚封了贵妃,接着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给儿子做谋划。穆晏清却是略讽刺地说:“她也确实会着急些,四殿下前头毕竟还有三位皇子,京中的高门贵女就这么些,倘若前头几位殿下一一成了婚,等轮到四殿下的时候,以贵妃的心性,怕是把大蔚翻过来都没有能让她看得上的。”
“我听皇后娘娘的语气,这一回倒是有些上心,”姚既云认真起来,说:“若真让她如愿挑到心仪的高门儿媳,与她而言就是如虎添翼了。”
情形就这么个情形,易桂华已经往着再冲实绩的路上奋斗了,实在是活脱脱的大女主剧本。穆晏清回想自己日日只知流连于永寿宫和储秀宫,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忽而涌上几分当了咸鱼的心虚。
姚既云近日的一番话,意图显而易见,再由着易桂华更上一层楼,大家都不得安心,得想想法子。穆晏清正要探问李煜玄对此事的语气如何,外头就走进一个脚步匆忙的小宫女。
小宫女看了一眼穆晏清,对姚既云说:“主子,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请主子前往景仁宫一趟。若有别的小主也在,可一同前往。”
穆晏清抖擞了精神,心想,这不就在念她身份证号么?“什么事情这么急?”
按理说,六宫事宜有皇后和易桂华在打理,轻易不会劳动其他妃嫔过去,更别说充当智囊团人设的穆晏清了。
“回二位主子,是林贵人与苏答应起了争执,闹到皇后娘娘跟前去了。”
穆晏清起身拢了拢衣裳,说:“那看来敬贵妃已经到景仁宫了,皇后娘娘想必是不愿委屈了林贵人,才找来咱们过去帮看着。”
姚既云一听有敬贵妃的掺和,登时就没了那股慵懒,“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
景仁宫的外院候着密密麻麻的人,穆晏清就意识到事情果真是闹得不小,连温映池都过来凑了热闹。
皇后难掩愁眉苦脸,抬头看到穆晏清来了,顿时暗暗松一口气。
林贵人和苏颜都跪在台下,穆晏清请安时扫过一眼,只见苏颜脸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还在抽抽嗒嗒地流着泪,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穆晏清心中暗道不好,倘若这一巴掌是林贵人打的,苏颜正得盛宠,这可不好开脱了。
迟来的姚既云和穆晏清都耐心听着魏姑姑陈述,事情倒也不复杂,苏颜在路上遇见了林贵人,没有按规矩行礼问安,林贵人命她照足了规矩去做,此事便可作罢。苏颜本来就是个不甘示弱的,自然不会乖乖地请罪问安,一来二去,两人争执了几句,林贵人一气之下就给了一巴掌。
若苏颜只是刚承宠的那个小小答应,身份低微,自己恃宠而骄在先,被责罚也算自作自受。可如今身边的嬷嬷是敬贵妃的人,这一巴掌自然要小事化大。
穆晏清已经分析好今天的剧本情节了,苏颜有幕后大佬撑腰,又有皇帝的宠爱,不会甘心吃这个亏,敬贵妃的目的不仅是打压一个貌美小花,还想借机向穆晏清战队耀武扬威。
“你二人身为妃嫔,今日之举实在有损体面,不懂规矩。本宫之见,是各自罚俸一个月,权当小惩大诫。可敬贵妃以为,林贵人随意责打妃嫔,无视宫规,应闭门思过两个月,以儆效尤。”皇后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目光移向晔妃和穆晏清,说:“将妹妹们宣来,是此事本也不大,都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你们不妨也说说。”
穆晏清会意,说:“娘娘说得也是,合上门就是一家人的事情,大家各抒己见,寻个折中的法子解决就是了。”
何必大动干戈让你小人得志呢?
见皇后战队的人来了,易桂华原先不好直接给皇后脸色,这下倒寻到机会了,冷笑着对穆晏清说:“穆常在此言差矣,别以为区区几句口舌功夫,就能把无视宫规之罪说成一家人的小打小闹,这可不是一码事。论规矩,林贵人今日这一巴掌,若让本宫遇上了,罚一顿板子都是应当的。”
林贵人一听敬贵妃少有的强硬起来,身子不由得一哆嗦,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向苏颜示弱,只好向易桂华请罪。
晔妃说:“贵妃熟知宫规,那嫔妾倒要问问,同样无视宫规的苏答应,乃此事的罪魁祸首,又当如何处置呢?”
“苏答应恃宠而骄当然有错,本宫的人伺候小主也有疏于教导之过,”易桂华转而向皇后行礼,“此事臣妾难辞其咎,自请罚俸两个月,延禧宫的人罚二十板子,娘娘意下如何?”
穆晏清不由侧目,好家伙,这一手先发制人,易桂华真的玩得比谁都溜。她堂堂贵妃都要请罪,出手伤人的林贵人更不好按皇后的意思去轻拿轻放了。
易桂华明摆着是想借这一契机向六宫进一步耀武扬威。穆晏清恨得牙痒痒,偏偏现在这一波实锤还真让她拿捏住了!
“皇后娘娘,恕臣妾斗胆一问,”穆晏清看向哆嗦的林贵人,“依臣妾所知,林贵人素来性情温和,并非如此胆大妄为之人,敢问林贵人,是什么缘故让你出手责打苏答应?”
温映池先抢话道:“不论是何缘故,出手伤人就是有违宫规,若日后人人都仗着一己之私而责打嫔妃,这后宫可还有规矩王法可言?”
“贵妃娘娘适才一直重申奖罚分明之理,若前因后果都不清楚,如何以儆效尤,让六宫信服?”姚既云上前一步,盛气凌人之姿压着温映池,“林贵人,你且说说。”
林贵人嗅到一丝转机,腰身都挺直了几分,说:“回各位娘娘,嫔妾……嫔妾是恨苏答应目无尊长,恃宠而骄,可嫔妾一开始也训斥几句,让苏答应按规矩给嫔妾行礼,此事便可作罢。可苏答应口出狂言,说……说皇上体谅她近来辛苦伺候,有些礼数自可能免则免,她还说,嫔妾只是个不得宠的贵人,行礼自然不必周全。”
易桂华似乎意识到事态不好,从位子上站起身,说:“皇后娘娘,苏答应是位新人,且自小不在宫中长大,礼数不妥一事,臣妾也自请罚过了,从未绕过苏答应的过错。倒是有的人一直试图混淆视听,娘娘真要听信这些而轻饶了出手伤人之过吗?”
面对敬贵妃的咄咄逼人,皇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正色道:“贵妃,本宫未有决断,你不必急于为苏答应喊冤,还要怪罪只想了解来龙去脉的人。”
不给易桂华再找机会发作,姚既云接着道:“照此看来,是苏答应口出狂言在先,目无尊长,林贵人盛怒之下才出手责罚。苏答应,平日跟在身边的嬷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那照晔妃看来,本宫是要下旨杀了延禧宫的人才合理么?亏你还是个饱读诗书的,竟也不知赏罚分明之理,苏答应再如何无礼,后宫之事尚有皇后和本宫在,岂轮得到区区一个贵人就出手教训?”
苏颜轻捂着脸,语气中夹杂着哭腔,说:“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苏颜知道娘娘们都是处事公正之人,此事……此事都是苏颜不好,一朝得宠,不懂谦卑,难免要受人眼红。嫔妾出身卑微,只知道唯君命是从,分不清人心险恶。难道就因为多得了皇上的几分怜爱,就不配得一个公道么……”
皇后向来仁慈心软,加之苏颜近来是一枝独秀的新宠,偏偏又不争气嚣张起来,后宫中等着看苏颜吃亏的人不在少数,此时若责罚林贵人,只怕心生怨怼的妃子更多。穆晏清看着几乎束手无措的中宫娘娘,此时正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眼神。
可是,堂堂中宫皇后都杠不过的人,我一个小常在能干嘛!
穆晏清突然灵光一闪!这就是了,一个皇后居然要听一个贵妃去重罚妃嫔。想通了这一层,穆晏清迅速调整了情绪,由原先的绞尽脑汁和不甘示弱,转成一副“我也黔驴技穷了,您要不就听她的吧”的模样,满脸的无奈。
姚既云不在乎林贵人和苏颜能不能得公道,只在意不能在易桂华又一次顺心如意,还想继续发作,被穆晏清悄悄拉了一把袖子,便一时语塞。
易桂华察言观色,深知此时形势大好,又换回了趾高气昂的嘴脸,说:“娘娘还在顾虑什么?公道自在人心,既然几位妹妹都对此事无话可说,可见此事已经是非分明,还请皇后娘娘下旨责罚,以彰贤明。”
皇后无奈又心疼地看了看台下的林贵人和苏答应,沉思须臾,说:“敬贵妃与苏答应,罚俸一月,延禧宫今日跟着伺候的宫人,领二十板子,林贵人自今日起闭门思过两个月,年关将至,罚俸就不必了,且在宫中好好警醒自己吧。”
穆晏清暗自给林贵人松了一口气,虽说是闭门思过,这要是在当代可是暂停上班工资照发的大喜事!
可眼下是深宫大院,穆晏清认知中的人情冷暖都在这里放大了一百倍。林贵人本就少了恩宠,这一闭门就得到年后才能出来了,还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艰难。若还要罚俸,怕是连个温饱都没有保障。皇后到底还是暗戳戳表了态,敬贵妃自请的那部分一丝不少,对林贵人已经是尽可能去帮衬着。
第82章 寒冬(二)
才入了冬的皇宫就有北风刺骨的势头,往来的宫人们穿梭在红墙间,风一刮就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更加抬不起头,一如那些在寒风中早早折下来的枝头花蕊。
易桂华正得意,连宫女递上来的披风也没有穿,看着温映池说:“她皇后又如何?时至今日,不也是连区区的打闹小事都要由我做主?”
温映池低头浅笑,拢好了披风,说:“经此一事,后宫的人更会明白,到底该好好孝敬谁,办好谁的差事。”
“皇后是十多年如一日的心软无能,只知道和睦和睦,但后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若都让她指望着以德服人,就没有规矩王法可言。本宫就是要让人看看,到底谁更适合管这后宫。”
“还是贵妃娘娘有法子,一个小小答应都能得娘娘如此重视,后宫之人还有谁不敢听服您?”温映池继续附和着。
易桂华听着很受用,说:“本宫堂堂贵妃,要管的事情,没有管不好的。”她回头看了看温映池,说:“你渐渐疏远永寿宫的人,本宫知道难为你,但你如今应该也明白,良禽择木而栖,跟了谁才能有更好的日子。”
“林贵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温映池自然而然地挪向前,伸手扶着易桂华继续往前走,“嫔妾愚昧,还好比她早些明白这些。”
“檀儿的婚事已得皇上看重,待来年顺利成婚,本宫的儿子就是本朝第一位成婚的皇子,若争气些诞下一位皇长孙,到那时候,本宫的儿子,身份金贵不言而喻。”易桂华垂首看了看地上的落花,一个太监远远看见了贵妃的眼神,立刻失魂落魄地扑过来请罪。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就替娘娘清理这些残花落叶,免得扰了娘娘们的兴致。”
易桂华却抬了抬手,若有所思道:“不必,总要有这些残败之物,才能有下一批的盛开,败了有败了的好。她们不败,何来别人的锦上添花。”
林贵人这厢忍着委屈,听完皇后的开解才出来,迎面就碰上穆晏清,也是垂头丧气,连一句“免礼”都懒得说。
穆晏清管不得这么多眼神,上前欲言又止。
“妹妹可是还有法子助我脱困?”林贵人仿佛捕捉了一丝光亮。
穆晏清拿捏住那点心虚又愧疚的眼神,躲开林贵人的目光,低声道:“贵人姐姐,今日之事……恕晏清爱莫能助,姐姐且委屈一阵子,皇后娘娘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林贵人泪眼婆娑,说:“我出手打那贱人是有错,可她分明也是仗着恩宠,故意口出狂言以此激我,就因为敬贵妃手段强硬,我就非要做她强权之下的垫脚石么?”
来往的宫女太监不时看过来,无一不是带着可怜又同情的神色。
穆晏清这下子是真的心疼,却又不好明说,只能说几句自己都知道没用的安慰。
“凭妹妹的聪慧怎会不知,到了年后,皇上能不呢再记起我这个人,都是未知,更别说复宠之日遥遥无期。”林贵人终于放弃最后的期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头扬起姣好的面容,到底不愿以颓败的姿态回去。
皇后正倚着软榻深感疲惫,见穆晏清才进来,说:“想必你也宽慰了林贵人一会儿,本宫笨口拙舌的,实在帮不了多少。”
穆晏清行礼道:“让娘娘久等了。林贵人实在灰心,臣妾斗胆与她说了一句,可娘娘也知道,贵人也是新宠,虽比不得几位娘娘,可何曾有今日这样的屈辱之事,任由一个新人踩在头上?”
“贵妃势要以儆效尤,本宫无力驳回。林贵人的处境,本宫会着人关照着,不会让人再委屈了她。”
皇后的想法也在穆晏清的意料之中,“娘娘让嫔妾在此等候,可是还有事情要问?”
“晏清,这儿也只有你与本宫了,你可否与本宫坦白,心中是否另有想法?”
穆晏清说:“是,但只怕要委屈林贵人一阵子。”
皇后不解,“那你方才可有为何不与她说一声,也好叫她不必如此灰心丧气。”
“臣妾若方才就坦白,林贵人大概要以一副胜者之姿度过这两个月,她不委屈些,来日要翻身就更是难于登天”
皇后听出几分意思,说:“你今日是刻意示弱,成全了贵妃的严惩,让林贵人多受些委屈?”
穆晏清点头说:“娘娘圣明。苏答应享尽独宠本就引六宫不满,今日如此轻狂,再有贵妃的强势维护,娘娘与其苦于寻法安抚其他嫔妃,还按压贵妃和苏答应的势头,倒不如先行退后,任其自大。”
硬刚不过的时候,示弱卖惨反倒是一记很棒的反向公关手段!
穆晏清听过不少大花流量们的团队公关,光是急于辟谣,反而容易越抹越黑,还不如一声不吭,勤恳开工,偶尔搞几张工作之余失魂落魄的“路透”,显得自己其实被近来的谣言困扰得憔悴不堪。
一个美强惨人设这不就立住了!反手就容易赢回更多的路人缘。
皇后听得分明,穆晏清是知道她想打压的不只是苏颜,还有日渐张扬跋扈的敬贵妃,皇后不单要纵容苏颜继续轻狂,连同易桂华也要睁只眼闭只眼。
“娘娘若想让林贵人有复起之日,如今就最好先不要急着照顾。依臣妾愚见,贵妃娘娘雷霆之势,后宫之人也容易捧高踩低,林贵人思过期间怕是少不了继续受些委屈。嫔妃们越委屈受气,来日才好一并算账。”
皇后没有否认那层潜台词的意思,只惋惜道:“既如此,这些日子还真是委屈了林贵人。”
“他日事成,贵人会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穆晏清适时将功劳推回去给皇后,还是低调些不要占功劳的好。
到了临近过年的时候,宫中各处都铺满了厚厚的雪,白日里扫雪的声音几乎一刻不停,各宫都在寒冬中更加懒于走动,更添冷清萧条。
穆晏清偶尔拥着厚厚的大氅看白茫茫的一片雪地,映着赤红的宫墙更为刺目。这样纯天然的凄清氛围感,可是影视城砸再多的钱都做不到的,尤其适合拍一出be。
李璟辞散学后时不时会过来永寿宫转转,要么和顾甯川切磋一下武技,要么给秦佩英和穆晏清讲讲近来学堂中的趣事。苏颜仍是盛宠在手,秦佩英难得闲了一些时日,也被李璟辞的来访转移了注意力,懒得去惦记什么圣心,甚至早早备下了他爱吃的东西,让人准备新的手炉好让他带回去。
只是今日,早早就有宫女进来传话,说远远就见着二殿下耷拉着脸往永寿宫来,秦佩英和穆晏清忙出来门口接他。
李璟辞见到两位娘娘在等着他,似乎有些喜出望外,脸上的苦闷散了几分。
秦佩英如今权当自家的弟弟去看待,看他连大氅都忘了拿,让人赶紧把手炉拿来给他捧着。
“殿下是遇着什么事了?怎的如此闷闷不乐?”穆晏清看他直奔永寿宫来,定是想说说的。
原来,随着朝中给皇子们议婚的声音越来越多,且已经多趋向于四皇子李璟檀,有重臣官眷甚至递了帖子想进宫拜访敬贵妃。李璟檀知道自己好事将近,今日在学堂中便口出狂言,取笑李璟辞和李璟恒,没人疼爱没人管。
“四皇弟说,他马上就是本朝第一位成婚的皇子了,三皇弟是母后的亲儿子,居然没人想起他来,当真是贻笑大方,哪有半点嫡出皇子的尊贵。三皇弟一气之下直接摔了书就跑出去,课也没上完。”李璟辞耷拉着脸。
连李璟檀一个中宫皇子都要听李璟檀的耻笑,更别说李璟辞这样没有了亲生母亲的,在宫中无依无靠,听到的话只会更难堪。秦佩英颇为心疼地拉着他到身边坐下来,李璟辞向来懂事,从没有提过自己听到的那些难堪。
“岂有此理,他前头还有三个皇兄在,也敢这样目中无人?”秦佩英来气,平日本就见不得延禧宫的张狂样子。
穆晏清递上一杯姜枣茶,诧异道:“今日太子殿下不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