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凉风轻轻吹散了花枝上的花瓣,温时雪低头瞧花,不忘低声回应她。
“是啊,你很能活。”
毫无疑问,林水月是留在他身边最久的一个,不会让他感到无聊,甚至还教了他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比如牵手和亲吻。
原是那种滋味。
他无意识地弯起了嘴角。
见他心情不错,林水月顺势而为,干脆趁着机会把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解决。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温时雪淡淡看她一眼,是种默认的表现。
事实证明,只要是在他心情好的情况下就很容易说话。
林水月斟酌片刻,认真想了好几种开场白但都被否定,干脆用朴实无华的句子直接问。
“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叫你名字?”
犹记得,在妖窟洞里,当林水月第一次在他面前喊出他的姓名时,温时雪恨不得将她当场杀了,不过这次反应却没那么激烈。
视线盯着手中之物,思绪却渐行渐远。
回国神来,温时雪语气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件最普通平常的事情。
“温时雪这个名字不是我的。”
“十七”是他在狐族的代号,“温时雪”又不是他本名,这一下子给林水月说懵了。
她反应了好大一会儿,回过神来,脱口而出地问道:“那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温时雪在回忆。
他想起名字的由来,也想起他根本没有名字,更记起他究竟为何厌恶这名字。
真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落在眼睛上,将她与记忆中的那些人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了些许不同之处。
要说不同之处是什么,他不清楚。
只是她问了,而他想回答,仅此而已。
“我偷来的。”
第25章
林水月张了张口, 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偷来的?
名字而已,怎么还用上了“偷”字?
林水月本想接着问下去,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难道要问“怎么偷的”吗?
这不是故意揭人伤疤吗?
总觉得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开这个头的……
林水月感到头秃, 干脆闭嘴不问了, 若有来日还有机会,迟早会知道事情原委的。
她无聊地顺手摘了棵野草把玩,低着头默不作声, 盯了许久,温时雪也不说话,周围异常安静, 唯有风声。
直到困意来袭,林水月打了个哈欠,无意识地靠在他身上睡去。
肩上传来的异样令温时雪忍不住扭头看了两眼。
入眼的是身旁之人的睡颜,林水月对此毫无防备。
离得近了, 他再次嗅到那股熟悉的香气,数不清有多少次闻见着香气, 可依旧会觉得新奇。
很平静。
可在妖窟洞中的初次见面时分明不是这般, 那时的林水月并不会发出这种香气。
温时雪对此感到奇怪,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她观察她, 无意中又被一缕假“灵力”疯狂地缠上。
这些“灵力”总是有些碍事,当他想要去仔细看她之时,他们就会攀附过来, 有时候甚至会挡住她的脸。
视线从发丝寸寸向下, 扫过她的眉眼、眼睫、鼻尖,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记忆回到前晚的亲吻。
是她主动亲的他不假,可是好奇怪, 刚开始分明是觉得平静,就如平常一般,可是后来……不一样了。
不好。
又开始了。
他伸手按住因兴奋而发亮滚烫的咒印。
既能让人感到平静,也能让人兴奋愉悦。
果然,把她留着是个正确的决定。
温时雪唇畔挂着浅笑,伸手温柔地抚着她的乌发,靠在她身上、相互亲昵地依偎着沉沉睡去。
-
林水月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次日也醒得很早。
慢慢睁眼,随着光线照进眸子里她才看清自己周围的情况。
此时此刻,她正躺在温时雪身上,准确来说,是腿。
膝枕!
她的脑子里立刻冒出这二字。
这种只有在漫画电视剧里的才会出现的场景居然又让她碰上了。
林水月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似是察觉出什么,原本又在望着林间景色出神的温时雪微微低头看向林水月。
随着他的动作,被风吹起的白发偏偏落在她的眼角。
薄弱的眼角立即周围感受到白丝传来的凉意,沁入皮肤的瞬间已逐渐晕染开来。
同样映入眼帘的还有那古怪却不失美感的咒印。
谁也没说话,唯有彼此起伏的心跳声荡平了林间万籁。
林水月怔了几秒,扭过头利索地爬起,又低着头假装认真整理衣服,余光无意见撇见她在温时雪衣服上留下的痕迹。
虽然有点尴尬但不妨碍她不由得好奇地问:“你腿不酸吗?”
彼时阳光正好,斑驳的树影随风轻轻晃动,落在他的脸上,温时雪半仰头,金色的眸子里荡漾起个浅笑。
“看你睡觉很有意思。”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她睡觉时很平静不会乱动,盯着她,心情也会得到平静,所以才有意思。
林水月:“……”
什么怪癖好?他是有意思了,可她脖子酸,怪不得没睡好醒得早。
就在此时,关映竹跟乌星河相继醒来。
休息了一整晚,早晨起来必定是饿的,于是他们收拾一番计划就地取材,准备找点食物填饱肚子后再去鬼市。
经过一分钟的商量,关映竹跟乌星河负责下水捉鱼,而林水月则自告奋勇地要带着温时雪去摘蘑菇。
与其说温时雪并无异议,倒不如说他没有太大的想法,去哪都一样,只要跟着林水月就行。
林水月倒是一直很喜欢采菌子,她对这些很有经验,不过鉴于条件有限,还是采一些烤烤就能吃的蘑菇就好。
两人一同向着森林更深处出发。
光影变化间,丛林挡住头顶的大半阳光,茂密的森林里长出什么都不足为奇。
不过他们这一路上倒是收获颇丰,短短时间里,怀里已经抱着不少野生的蘑菇。
至于温时雪……
嗯,不迷路就好,发呆也行。
眼看着采得差不多了,就在他们准备往返的时候,草丛里忽然窜出一只野兔,着实给林水月吓了一跳,怀中的蘑菇也掉落不少。
她蹲下身子去捡,却意外发现这只野兔跟她所见过的其他野兔不太一样。
它很亲人,正在用兔耳亲昵地蹭她的裙摆。
林水月随手抓了一把草喂它,它居然也吃,于是,在野兔的友好邀请下,她大着胆子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捏了下它的短尾。
一人一兔相处地异常和谐。
温时雪注意到这只奇怪的野兔,不过他对野兔不感兴趣,让他在意的是林水月对于野兔的态度。
她眉眼弯弯,在对野兔笑。
“你很开心吗?”
语气满是不解和困惑。
林水月头也不抬地继续给野兔顺毛,“对啊,我很开心,因为兔子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很可爱。”
这是真心话,但也是林水月故意说给温时雪听的,所谓的“耳朵”和“尾巴”指的自然是他的“狐尾”和“狐耳”,虽然她很想直接告诉他,可月光宝盒的事情太难解释,搞不好又跟上次一样,要把她脑袋剖开看。
林水月说完便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发现他神情依旧困惑,不多时,似是想到什么,浅色的眼底已浮出笑意。
“原来你喜欢这些啊……”
林水月坚定地点头,“对,我就是喜欢毛绒绒的耳朵跟尾巴,如果是白色的,我会更喜欢。”
她就差把喜欢他狐尾跟狐耳的事情挑明了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