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左右是无法入睡,只要闭眼脑子里都是温时雪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
怎么会有这种人, 就因为不喜欢别人的尾巴和耳朵, 便不允许他再露出,不喜欢别人的眼睛,就自私地要弄瞎温时雪的眼睛再缠上白绫。
不知道的还以为温时雪真是瞎子呢。
妥妥地虐待儿童啊!
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肉 | 体虐待, 是在心理上精准折磨,是能把人逼疯的那种。
林水月都在替温时雪打抱不平。
她又想起在幻境中所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是温时雪亲手划伤自己的眼睛,再蒙上白绫, 全程无一个多余的动作,熟练地令人心疼,只有在蒙上白绫后他才摸了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适应。
半晌后,他仰起头。
他经常看树不假, 可那时眼睛是好的, 可现在,分明什么都看不见……
温时雪看着不太在乎眼睛是否能看见, 只见她慢慢靠近,单手轻轻抚上树躯,耳尖微动, 感受到树下花瓣纷飞的盛况。
桃花, 那是他所见到的最后一抹色彩。
而住在树里奇怪的人……感觉她很像花。
“你还在吗?”
他的声音很轻,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风声。
“走了吗……”
早在他自毁双目覆上白绫的瞬间, 随着他视线的遮挡,林水月就已被遣送回到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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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了半天是推销试用啊。
虽然这破系统不靠谱,“月光宝盒”的使用条件也很苛刻,但这一遭,别说还真有收获。
原来温时雪小时候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用“惨”来形容,如此倒也能理解他那扭曲的性格是怎样形成的。
生活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中,被囚禁、被洗脑、被弄瞎,被压抑天性……能不变疯才怪。
就是因为过去种种,直接让她的攻略难度直接上了一个等级。
怪不得她表白当日,温时雪根本毫无波澜,他哪里懂得情爱一事,甚至连基本常识都是从金姝口中听来的,还是跑偏了的那种。
林水月长叹一口气,逼迫自己放空大脑闭眼休息,明日还得动身去宁城呢。
明明是后半夜才睡着,可她第二天却醒得很早。
打开房门,看见地面又铺上一层粉色桃花花瓣,抬头一看,树枝上挂着的桃花已所剩无几。
春天已经快过去了吗?
林水月掐指一算,他们已在平康县停留一月之久,也刚好是她认识温时雪的时间。
她走到院子里,蹲下身子观察落花,想到温时雪喜欢桃花,觉得很是可惜,要是她会制作干花就好了。
林水月微微叹息,顺手折下新鲜的一截树枝带上。
来到云府门口,送行的是云少爷跟云娘子。
云少爷前几日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接着便一直守在家中,寸步不离地守着妻子,生怕再出纰漏。
“对了,诸位若是要去宁城的话,想必一定会经过鬼市。”
云少爷似是想起什么,在他们离开前好心提醒。
“鬼市?”
关映竹不解地重复云少爷的话。
云少爷点点头,“鬼市就在通往宁城的必经之路上,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人与妖的交易场所,所以鬼市是人妖共存的混乱地界,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虽然危险但也并非人人都是有去无回,但是你们还是得小心。”
“多谢少爷提醒。”关映竹道:“我们会小心的。”
鬼市……通往宁城的必经之路……
林水月低声自言自语,忽地想起那日她说要去宁城时,李如脸色古怪只让她小心,想必是因为此事,早知道她就多问一句了,说不定李如知道顺利通过鬼城的法子。
不过现在都是马后炮了。
就算前方是明晃晃的危险,他们也必须去宁城,解决那里的麻烦,这样至少能让男女主He。
告别云家夫妇,几人准备出发去宁城。
鉴于他们实在是囊中羞涩,连辆马车都雇不起,所以只能徒步出城。
林水月跟在关映竹与乌星河身后,故意与温时雪并排而行,时不时地偷偷观察他。
其实他很有小时候的影子,不光是外表,更是性格,在他不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时候他的乖巧模样。
对了,小时候,十七!
林水月想起狐族群里的人都叫他“十七”,这是因为他是狐族的第十七只半妖,那就说明这只是个代号,不是他姓名。
所以“温时雪”这名字是他给自己取的吗?
如果是,为什么不允许别人叫他?若不是,那又是从何得来这姓名?
林水月满心疑惑地看他。
“又怕我走丢吗?”
她偷看的技巧生疏,灼热的视线很难叫人忽略。
温时雪只能笑着回望她。
见他首次贴心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林水月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
他的体温一贯低于常人,唯有握到骨节分明的指尖才有牵手的实感。
“对,就是怕你走丢,所以我得牵着你。”
感知到掌心之中传来的异样,温时雪没说话,反轻轻握住她的手,想要离那股温暖气息离得再近些,直到完全融合为止。
他是真的欢喜这双手,要是能给他就好了。
-
用双脚赶路实在太慢,他们走了半天也才刚出平康县不久。
又走了半天路程,夜色降临,周围确实深山老林,他们错过了前一个可投宿的县城,现在只能在山林里将就一晚。
关映竹对着地图看了又看,发现前方是一座城池,过了城池就离宁城不远了,可在山林与城池中间有块区域没有标注出来,想必就是云少爷口中的“鬼市”。
“前方应当就是鬼市了。”
关映竹收起地图,看了眼其他三人,“今晚就在这里休整片刻吧,明日再入城。”
这是最好的办法,谁也不知道夜晚的“鬼市”会发生什么,不去就对了。
林水月在草地上铺了一件旧布,倒不介意今晚在这睡。
关映竹与乌星河亦是如此。
不愧是同门,因为穷惯了,这个时候总是特别地心有灵犀。
林水月抬了抬头,看见温时雪靠着树,神情淡淡地望着月亮,也看不出悲喜。
他似乎从小就喜欢这样,盯着花草树木又或者月亮发呆出神,或许压根什么也没想。
这个时候,她摘的花就有作用了。
林水月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一截树枝。
有芥子囊保护确实可延缓枯萎,不过时间还是太长了,导致桃花看着蔫蔫的。
林水月带着花来到他身旁坐下。
温时雪回过神来转头,略带好奇地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等他开口,林水月直接将花枝递过去。
“在云府摘的,有点蔫了,你将就将就吧。”
“多谢。”
意外之举,可温时雪并不觉得奇怪,他只是不太懂人类社会的人情世故,但对于自己,还算了解。
他伸手接过花枝,默默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花瓣上。
皎皎月色下的银白发丝泛着温柔的淡淡光芒,眉眼间亦温柔平和。
“为何要讨好我……”
他虽然不太正常,但还没到要对着动植物自言自语的地步,所以这话是说给林水月听的,也是他心中长久存在的疑虑。
他会待林水月与旁人不同完全是因为她像花,把她就在身边很有意思,可林水月为何总是要百般讨好他?
总归是有所求吧。
他有点好奇罢了。
林水月简直哭笑不得。
虽然她确实是在攻略他,但是用“讨好”一词是不是太怪了,总感觉不是个好词。
“我就不能真心对你好吗?”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生怕温时雪听不清。
“真心?”
温时雪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偏头笑了一下,“上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
林水月:“……”
怎么觉得瘆得慌?
不过她并未感受到杀意,只要不是想杀她,一切都好办。
“你不是说过吗?我很能活。”
林水月正色道:“所以我是不会死的。”
只要他不动手,凭借她的聪明才智,林水月觉得自己铁定可以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