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陶的话说完之后,便又是一副要离开的姿势。
“慕容先生,请留步。”我急忙地喊了一声。
“还有什么指教?”他倒是停了下来,可并没有转过头来看我半眼。
“慕容先生是鲜卑人吧。”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原本我只是觉得慕容陶与风尘长得很像是,或许是与我和周蓝一样的身世,想要炸他一诈。
没想到此话一出,慕容陶的身体明显一震。
“你居然知道鲜卑族。”他缓缓地回过身来,看着我说道。
“我不仅知道你是鲜卑族人,而且还知道你们在这里守护着这古塔,是与八卦星盘有关,”我继续说道。
“这么说来,你算是一个知情人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慕容先生,如果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是八大星盘的大祭司。”
“什么?”慕容陶听完我的话,眼睛瞪得像珠子那般,圆溜溜又直挺挺的。
“所以,如果你相信的话,那么我应该有权利知道,这古塔之中为何要设置这些烛阴神庙,还有你说刚刚因为我们的干扰而导致逃掉的一星,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座古塔之中,还有另外的守塔人,有一位老人家,他曾在古塔之中指引过我一次,要是你不相信,可以将我引进给那位老人家。”我说道。
第540章 北斗九星(三十一)
“塔主不方便见你,你有什么疑问,我都可以给你解答。”慕容陶看着我平淡地说道。
“那好,我开始问第一个问题,”我说着,向前迈了一步,脸上是一副恭敬的神情。
“请讲。”慕容陶也不回避我的眼睛,面向着我说道。
“这座宝塔到底是谁修建的,是鲜卑族人,还是天狼星人?”我说道。
慕容陶应该没有料到我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表情微微一怔,然后说道:“是天狼星人带来的,连同这棵灵浮树,也并不是地球的产物,我说过,我们只是守塔人而已。”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是亲耳听到慕容陶这般说,我心里头还是翻掀起一阵不小的波动。
“这么说,鲜卑族人也是隶属于天狼星人了。”我根据慕容陶的回答及时地调整自己的问题。
“非也,虽然这古塔连同灵浮树并不是地球的产物,但是找在百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已经从天狼星人的手中接管了这座古塔,所以,守塔人当然并不隶属于天狼星。”慕容陶的思路异常的清晰。
“既然你们并不隶属于天狼星,那么又为何要世代守护着这座古塔。据我所知,鲜卑族其实是游牧民族,你们原本就是居无定所,所扎根的地方根据食物来源的变化而不断地迁徙着?”我继续问道。
“确实,鲜卑族确实是游牧民族,而我们这个族群只是鲜卑族中很偏的一支,并且我们的族人一出生,就会因为身上所携带的某种特殊的特征而被选为守塔人。从被选为守塔人的那一刻起,就要进入古塔之中,接受特殊的训练,并且一生都不能离开古塔。”慕容陶说到了这里,眼神之中似乎掠过了一丝的悲凉。
但是这种神情转瞬即逝,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停留。
“特殊的特征,是容貌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你居然知道!”慕容陶有点惊讶地说道。
其实我也是猜测的,因为慕容陶和风尘是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的。
“古塔之中有九座这样的小庙,每一座小庙都有一个庙祝,这些庙祝长得都一模一样,也就是我这样的样貌。再加上每一座小庙的距离都很远,或者可以这么说,我们基本上不知道除了自己守护的这座小庙之外,其他的庙宇在哪里,所以我们这些人之间几乎都没有交流,再加上一模一样的外表,所以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慕容陶说道。
“明白了,当年风尘的母亲之所以将孩子狠心地遗弃在沼泽地的风雪之中,就是怕自己的孩子一生都要待在这古塔里头。”我自言自语道。
只是,鲜卑族人为何要在这灵浮树的古塔里面修建如此多的烛阴神庙,还要让自己的子孙世代都守护在这里呢?
不对!
刚刚慕容陶所这灵浮树里头有九座这样的小庙,而且大家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的小庙是在哪里。
这会不会与北斗九星有关。
如果说鲜卑族人隶属于八大家族之一,那么他们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镇压天狼星人。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又对慕容陶问道:“刚刚庙里头的烛火熄灭了,你立即就从神庙的后面出来,然后攀上案台,是在干什么,是不是与什么东西在搏斗呢?”
“哦,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不过涉及这方面的我暂时不能够告诉你,而且我知道的也不多,等到时机成熟了,塔主自然会出来遇你并且告诉你的。”慕容陶说道。
“塔主就是你们这九座小庙的领队吗?”我问道。
“是的,只是,你们也别指望着我会带你去,跟你们说句实话,即便是我,也不是随意就能够见到塔主的。”慕容陶说着,又摆出来一副就要消失的姿势了。
“慕容先生,且慢,”我急忙将他给拦住了。
他一摆手将我握住他手腕的手给甩开,用一副‘你还有什么事情’的神态看着我。
“实在是不好意思,还想烦请慕容先生给我们指条明路。”我双手抱拳,身体微微作揖地说道。
“神像后面有一道小门,你们从小门出去之后,一直往左拐,大概过了三个拐弯的地方,找到一个铜锈色的铃铛,然后用力地将铃铛吹响,如果塔主想见你的话,自然会给你指引的。”
慕容陶说完之后,便快速地消失在案台的后面,就如同刚刚出现那般,容不得我们多问半句话。
“周沧,这慕容陶的话未必可信。”看到慕容陶消失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默立即就走上前来对着我说道。
他大概也是看出来我已经有点行动要依照他给我提供的路线去找塔主了。
“陈默,这话怎么说呢?”我侧过身来看着陈默问道。
“他刚刚的话里头有很多的漏洞。你想想看,这古塔的守塔人是从一出生就抱到这边抚养的,那么是谁在养育这些小婴孩,他们的水和食物来源是什么?古塔之中不乏上古的凶兽,这些凶兽难道是他们豢养的吗,不然肯定是会对他们发起攻击的。”陈默说道。
“陈默,你的意思是说这古塔之中根本没有人类生存的条件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灯火通明窗明几净的小庙又该如何解释呢?”我反问道。
“这确实是一大蹊跷,我暂时也解释不出来,但是我仍旧觉得,慕容陶刚刚的那一套说辞,是不能置信的。”陈默坚持道。
“陈默,我的想法跟你相反,倒是觉得这慕容陶给我们提供的路线或许可以一试。”我说道。
“周沧,我们这一定要考虑清楚啊,”陈默依旧是那一幅阻止的态度。
“陈默,我觉得慕容陶口中所讲的那个塔主,很可能就是在朦胧物质之中告诫我不要随意使用自己的鲜血的那位老者,所以我才会觉得慕容陶的话可信。不过,你顾虑到的那些地方也着实是存在的,所以,我觉得这条路还是可以一试,只是这一路上我们要多加小心就行了。”我说道。
“既然你坚持,那么就走吧,反正都走到这里来了,即便是被他给骗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的冒险了。”陈默说着,将地面上的权杖捡起来,然后递给了我。
见到陈默终于同意了,我一丁点都不敢迟疑,拎起权杖就朝着神庙的后门走了出去。
只是经过那碎了一地的烛阴神像碎片的时候,我的心里头不知道为何,突然涌出来一阵特别不好的感觉。
好像这样一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的样子。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当你要做一件事的时候,突然间遇到了一些阻碍,那其实是老天爷在给你机会呢。
只是,陈默在劝阻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连接神庙后门的,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但是并不是完全漆黑的,远远的有一小串的花苗正在摇曳飘荡着。
从我们这个方向看过去,似是荒坟边上的鬼火那般,就只差一两声寒风的呼啸了。
那盏挂在甬道顶上的小油灯,应该是慕容陶点的吧。
大概的缘故,是因为这条小道他也经常走,这是给他照明的路灯。
小油灯的光照虽然极度的有限,可这也总比在看不见的情况之下摸黑前进的好啊。
我的脚程放得很快,一方面是想快一点见到塔主,另外一方面是我心里头还有一个打算。
陈默这个动不动就会晕厥,并且只有喝我的血才会苏醒过来的病,是在这古塔之中才沾染上的。
这塔主既然能够统领整座古塔,势必是对古塔里面的构造还有机关设置都了如指掌。
所以我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将陈默给治好。
虽然我的血是身体自产的,可是一辈子都要喝我的血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并且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呢。
因为我心里头着急,一直急匆匆地走在前面,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紧跟在我身后的陈默身体的变化。
等到我察觉到不对劲,然后转过身来的时候,陈默已经倒在了距离我有一段路程的后面。
第541章 北斗九星(三十二)
我快步地朝着陈默倒在地面上的位置走了过去,心里头不断地泛起一阵阵的恐惧。
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这一次我很可能真的要失去陈默了,彻彻底底地成为孤家寡人。
走到陈默边上的时候,我觉得有一股彻骨的寒意在我的脚下升起来。
地面上的陈默,已经被冻得快要结冰了,头发的发尾处,甚至依稀能够见到冰霜。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地面上,牙齿在不住地打颤着。
还好没有失去知觉。
我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上衣给脱下来,一边蹲下身去,在衣服脱离身体的那一瞬间,将陈默抱起来,并且用那件破上衣把他给包住了。
“陈默,你怎么样了,很冷是不是,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出去,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再坚持一下。”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慌乱得有点不知所措了,所以言谈之间也失去了逻辑。
“周沧,”陈默突然抬起手来,将我的手掌给握住。
骤然间,一阵透骨的寒凉从我的掌心朝着自己的身体弥漫开来。
我看得出他抬手的这一动作,已经倾尽了全力,所以我一下子就将陈默的手给握住了。
“陈默,我在,我在,你想说什么,”我将自己的耳朵贴近陈默的脸。
“周-沧,”他一字一顿地说得特别的艰难,“我-没用了,别管我,快走,走-有多远-走多远,别再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头了。”他像是憋尽了最后的力气,将这些话说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答应你,别再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头了,但是,我要带你出去,如果你也留在这灵浮树里头的话,那么只有我出去的话,还有什么意义,我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头,我即便是能够活着出去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眶涨得酸痛,鼻头里面不由自主地就有鼻水流出来。
“周-沧,你放心-出去,我-我留在-古塔,替你-照-二老。”
陈默说这话的时候,冰花在他灰白的脸上覆盖的面积开始越来越大。
我知道他口中所讲的二老,指的是我的爷爷奶奶。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考虑着我。
我觉得自己的心里头,涌现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自己的这一生,大概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再难遇上一个似他这般的人吧。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让你死的。”
我似是在对陈默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后我便见到了自己手臂上面那个已经血肉模糊的伤痕。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