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有点匪夷所思,但却是唯一说得通的,也唯一能够解释为何三次钟声会一模一样。”
“哎呦,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出谜底吧,你是想要急死我们吗?”我有点耐不住性子地说道。
“就如继生刚刚所说的那样,钟声每一次都响了‘咚咚咚咚’四响,而且每一响的余音都有长有短,这钟声可能是通过摩斯密码在向我们传递着什么信息。你说那时候你在古塔之中,钟声每响一次都会出现凶险的情况,所以我猜测,钟声中所要传递的信息,是针对你的。”湘玉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怎么兜了一圈,又回到我的身上来了!
湘玉的话让我瞬间不知所措,我知道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钟声背后所携带的信息是什么,可是这一瞬间,我却不想知道了——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我好累啊。
“湘玉,那你知道钟声中所传递的信息是什么吗?”张继生大概没有注意到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我,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钟声背后所携带的信息上面。
“我是破译出来了,但是很奇怪,我看不懂,所以说出来同你们一起参详,是一个英文单词——ruin,翻译成中文,是毁灭的意思。”
“湘玉,你重新再说一遍,我有点听不清楚。”湘玉的话让我心中有灵光一闪而过,但是我抓不住,被它逃走了。
湘玉有点不明就里地看着我,然后说道:“你是那句听不清楚啊?”
“最后一句话,你再重复一遍。”我的手抓在膝盖上,满手都是汗。
“我破译出来了,但是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所以说出来让你们一起参详,古塔中那个钟声比对着摩斯密码,是一个英文单词ruin,翻译成中文,是毁灭的意思。”湘玉的声音放低了一点,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于严肃,将她看得有点害怕。
毁灭,毁灭,毁灭!
在古祠里见到的手机中的那一则备忘录中的字,一个一个地,以一种顺序混乱的状态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湘玉口中毁灭这个词一出来,它们就像得到了指令一样,自动排列好了:
我终于知道了古祠中的真相,所有的罪魁祸首,就是黑玉,是它将所有人都引入歧途。只有你才能找到黑玉,记住,拿到它之后,就立即毁灭它,不然,它会毁灭所有人。
可是,我找到的不是黑玉,而是一方暗红的石片,那一方小小的石片,就会毁灭所有的人,这是天方夜谭吧。
我愣着出神,湘玉用手抓着我的胳膊摇晃了两下:“周沧,周沧,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哦,没事没事,不知为何走神了。”我胡乱地糊弄了两句。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张继生问道。
“没有呀。”我脱口而出。
湘玉与张继生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满是对我那句话的不信任,但是我没理会他们。后来,他们在车上继续讨论了很多关于摩斯密码以及古塔钟声的问题,但是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也没有插嘴,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车上面,眼睛盯着车窗外的风景急速地往后倒退着。
黑玉与那方暗红石片是同一个东西吗?
我没有将其毁灭,而且还带出了古塔,会不会给我周围的人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张继生的病是不是就是一个暗示?
无数个问题在我的头脑里盘旋着,憋得我几乎都有点晕车的样子,胃里一直在翻滚。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到村口了,我猛地惊醒,推开车门,在车外狂呕起来。
第六十九章 兄弟
我们回到周家老屋,已经接近黄昏。
推开老屋的大门之时,奶奶正坐在院子里剥豌豆,夕阳照在她空白的脸上,让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和落寂。
整座周家老屋安静得有点寡淡。
“沧儿,”奶奶的脸随着我的推门声抬起来,紧接着,眼泪便夺眶而出了。
她顾不上堆在自己膝盖上的豌豆角,径直站了起来,朝大门的方向奔跑过来,豆角散落了一地,还有一两颗没有逃过奶奶的大脚板,被踩得稀巴烂。
“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你爷爷担心得都要生病啦。”奶奶拉着我的手,眼角有泪水渗出。
“奶奶,对不起,我不该任性,让你们二老担心了。”我愧疚地说道。
“平安回来就好,这件事翻过页了,不过等会你爷爷回来,你可得给他所几句软话,”奶奶看了一眼湘玉和张继生,然后把后面的那句话给咽了下去。
“奶奶好,”湘玉见奶奶终于有空暇的精力注意到他们了,急忙问好。
“湘玉和继生也来了,快进屋子里吧,怎么不见陈默呢?”奶奶一边将我背上的背包给脱了下来,挂在自己的小臂上,一边拉着我的手就往前屋里走。
“陈默现在管理着好几家公司呢,所以很忙,不像我们一样,能够到处玩,”湘玉笑吟吟地说道。
“好好,这一次来了,就在这里多呆两天,上次匆匆忙忙的,都没能让沧儿带你们好好逛一下呢。”奶奶说道。
湘玉和张继生住在上一次所住的房间,与我的房间隔着前厅相望。
我累极了,回到周家老屋就迫不及待地去冲了个澡,刚冲完澡一出厢房,就看到爷爷黑着个脸站在天井处等着我。
“爷爷,”我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了过去。
“来书房。”
老爷子没有应我,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我半刻都不敢耽搁,也紧跟着爷爷的脚步进了书房。
“疯够了,终于知道回来了。”一进书房,爷爷屁股还没坐稳,就来了这么一句。
“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您的话。”我放软了语调在卖乖。
“这次瓦屋山之行,给了你教训了没,也就是你命大,才能够在里面走出来,但是人不一定每一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的。”爷爷仍旧是一副严厉的语气。
“爷爷,那可不一定,偏偏我就两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我抓住了一个机会,把满腹要向爷爷求证的疑虑给塞了进去。
“这话怎么说,什么两次。”
果然,老头子上钩了。
“您先等我一下。”
我出了书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沧儿你跑什么啊,喊爷爷吃晚饭了。”奶奶在厨房里见我从天井跑过,把头伸出窗户喊道。
“好好,奶奶,等一下。”我边跑边说。
我将那个脏兮兮的背包拿到爷爷的书房里,取出了那一张合照,对着老爷子说道:“爷爷,我不是早就跟你们去过一次瓦屋山了么。”
爷爷看了我放在檀木书桌上的照片一样,脸色骤变,站起来道:“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看着爷爷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我一下子就怂了,刚刚那股趾高气扬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诺诺地说道:“是在陈教授的笔记本里发现的。”
“这只老狐狸,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爷爷恶狠狠地说道。
“吃饭了,你们爷孙俩在干啥呢?”这个时候,奶奶推门而入,可能是见到我和爷爷的神情都不对劲,她走到了爷爷的边上说道:“孩子能平安回来,你就应该暗自高兴,意思意思教育两句就好,犯得着这么蹬鼻子上眼的吗?”
老太太说着,眼光往书桌上撇了一下,瞬间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顿了一下,将照片从檀木书桌上捧了起来,一双泪眼看着爷爷,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到奶奶快哭了,我的心骤时就软了,不由得走上前,两只手握着奶奶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很任性,对两个老人家会不会很残忍,但是这些问题如果不问清楚,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可能会渐渐成为我和爷爷奶奶之间的沟壑,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爷爷奶奶,你们跟我讲讲,这张照片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我的身份证也丢失在瓦屋山的古祠之中,”我说着,将背包里的身份证也给掏出来,放在书桌上面,“早在2011年我就去过瓦屋山古祠了,可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爸爸妈妈也去过瓦屋山古祠,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一直孜孜不倦地去瓦屋山探寻古祠呢?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大家都没有开口,书房里静悄悄的,几乎都能够听到我们彼此之间有点沉重的呼吸声。
过来半响,奶奶抽搐了一下,眼睛盯着手里的那张合照,终于缓缓地开口了:“这张照片中的那个人不是你,是你的哥哥。”
晴天霹雳!
这是一个我始料不及的答案,突然间,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自己居然有一个哥哥,为何我不知道,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奶奶没有理会我的神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叫周蓝,刚出生就被抱走,寄养在别处。”
“可这是为什么啊,为何要寄养在别处?周家养不起他吗?”我问道。
“为什么,”奶奶抹了一下眼泪,一双眼白有点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我说道:“这当然是因为你。”
奶奶这个眼神好陌生,我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
“因为原本应该被抱走的,是你,而不是他,只是你母亲偷天换日,让他替代了你。”奶奶的眼光又回到了那张合照上面,一副忧伤的神情。
“够了,”爷爷突然大喝了一声,把我与奶奶都吓了一跳。
从我记事以来,爷爷似乎是第一次向奶奶发脾气,但是奶奶也不甘示弱,怒怼了回去:“他已经这么大了,有些事也应该让他知道,他有知情权,也有去做一些事的义务。”
“既然这件事是由我始的,就要由我来止,我不想拖累太多人。”爷爷说道,但是底气有些不够,是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
“你止得住吗?如若止得住,就不会将周家三代都给卷进去了。”奶奶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将眼光移到我的身上,然后说道:“老头子,你既知道沧儿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倒不如就此放手,可能比这样一直庇护着对他更有帮助。”
爷爷深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奶奶的话:“先吃饭吧,家里还有客人呢,这样熙熙攘攘的,成什么样体统。这些事情,先放缓,容我好好思考一下,我要好好地想一下。”
老爷子说完,背着手就出了书房。
我看了看奶奶,将她手里的那张合照拿了回来,仔细地端详着,照片中这个长得与我一模一样的哥哥,从出生开始就顶替我寄养在别处的哥哥。
不对,这里有一个漏洞。
他即是我的哥哥,肯定就是在我之前出生的,为何一出生就能顶替我呢?难不成,我们是双胞胎。
“奶奶,我与他是双胞胎吗?”我问着还愣在原地的奶奶道。
“不是。”奶奶看了我一眼,“吃饭吧。”
第七十章 许氏家族
姜还是老的辣,尽管在书房中发生了那一幕的不愉快,但是吃晚饭的时候,爷爷奶奶居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与湘玉和张继生谈笑风生,气氛特别好,倒是一直闷闷不乐的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晚饭过后,门口有快递员在喊着我的名字,我打开门一看,居然有一份我的快递。
我这去瓦屋山大半个月了,为何会有快递呢。
看着上面的寄件人写着“老李”,我的心中不由得暗骂:老李这个人心也太大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居然敢躲懒然后走快递,下次见到陈默,一定要好好地跟陈默说说这个人,真是不能委以重任的。
我回到房间将快递盒子拆开,发现里面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少,那颗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晚饭过后,张继生私下同我讲要尽快与奶奶说驱邪的事,他快绷不住了,感觉随时都可能崩溃一般。
瓦屋山之行让大家都极度的疲累,还不到九点,就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我知道只要自己在家,奶奶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来我的房间与我聊一会,都是嘱咐我早点睡呀,不要总是盯着手机呀之类的话,因此,我泡了老太太钟爱的茉莉花单丛茶,瘫在罗汉床上等着她。
果不其然,我泡茶的水刚刚煮滚,老太太就推门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