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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走后安阮就再没睡着,索性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他便去拌了猪食和鸡食,先去把那两只野猪崽喂了,然后才转头去了鸡栏。
他像往常一样打开鸡栏的门,弯腰拱了进去。
鸡栏里没见着一只鸡,可能是天色还太早,都窝在鸡棚里睡觉。
安阮也没多想,先是将鸡食都倒进了石槽,又将水换了一道,然后才敲着盆叫唤。
往常只要安阮一喊,那些鸡都会自觉的跑出来,但今天他喊了好几嗓子都没见着有一只鸡出来,顿时就察觉到了不妥。
他赶紧将木盆放了下来,钻到鸡棚旁往里一看,里头空荡荡的,只见一地的鸡毛,哪有半只鸡的踪影?
安阮一下就慌了,他辛辛苦苦养大的鸡,竟然一夜之间全不见了!
安阮慌了神,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周言不在,家里能让安阮当成主心骨拿主意的可就只有朱莲花了。
他慌慌张张的跑去找朱莲花,朱莲花一看他那模样就神情凝重了起来。
她问安阮:“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安阮委屈不已的说:“娘,我的鸡都不见了。”
明明昨天入夜前他去捡蛋的时候都还好好待在鸡棚里的,如今却是一只都没见了,如何叫他不委屈?
朱莲花闻言一惊:“不见了?!怎么好端端的会都不见了呢?”
她赶紧带着安阮一起又去看了看鸡栏,不死心的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还真一只都没找着。
十几只鸡对一户人家来说那可是好大一笔资产,一夜之间都不见了,那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朱莲花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安慰着安阮:“别担心,许是门松了开来让它们跑了出去玩儿。”
“我们出去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安阮沮丧的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赶紧关了家门就沿着屋子周围去找,但找了一圈却毫无所获。
周言出门的时候下了雪,路面上积了一层薄雪,正好能将鸡走过的脚印都盖了起来。
两人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但任由他们怎么呼唤,也没听到一两声回应。
这回安阮真急哭了,他可就指望着这些鸡下了蛋补贴家用,谁知道他自己没什么挣钱的本事,连鸡都养不好,竟一次性把鸡全弄丢了。
朱莲花瞧着他这样心都要碎了,连忙柔声哄道:“鸡娃子都认家,等它们饿了或是天黑了,自己就会回来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那些鸡找回来的概率不大。
安阮抽抽噎噎的说:“都是我不好,肯定是我昨晚没锁好鸡栏的门,才让它们跑了出来。”
这话刚说完,安阮突然止住了哭声。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早上进鸡栏的时候,门上的锁分明是锁得好好的,根本就不是门开了才让鸡跑了。
他连忙将这细节告诉了朱莲花,朱莲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就垮了起来。
她赶紧拉着安阮回了一趟家,绕着鸡栏看了一圈,果然在鸡棚旁边的围栏上发现了有两块木板有明显松动过的痕迹。
朱莲花二话没说,扣着那两块板子一拔,只费了一点儿劲就拔了起来,空出的位置正好能过一个人。
安阮看着那个空位气得直发抖,哪里还看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莲花冷哼了一声,咬着后牙槽,恨恨的说:“这哪是你不小心丢了鸡,我看分明是有人做了贼,偷了咱们家的鸡!”
朱莲花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事儿,她在云水村里算不上是不讲道理的泼辣悍妇,但也不是个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朱莲花当即拍板道:“走!跟我去找里正和村长主持公道去!”
竟然将爪子伸到了她家里来偷东西,她不让凶手吃不了兜着走她就不叫朱莲花!
第44章 四十四
朱莲花和安阮直接找到了村长家, 也不进门,等村长一出来,在村长家门口就开始捶胸顿足的骂了起来。
“我们家阮哥儿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的鸡娃子, 天天起早贪黑的拌鸡食喂着, 这眼看着刚下蛋没多久, 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全给偷了!”
“做这亏心的糟烂事儿,也不怕遭天谴被雷劈,报应到子孙身上去了。”
安阮在一旁抽抽噎噎的掉眼泪。
村长家可就在云水村住户最多的地方,朱莲花这么一闹,周围的人就都听着声音走了出来。
周二娘家就在这不远, 她也跟其他人一样是被朱莲花的怒骂声吸引出来的。
她走了上前来,先是看了骂得脸红脖子粗的朱莲花, 又看了一眼眼睛都哭肿了的安阮,不由得心疼的给他边擦着眼泪边问:“阮哥儿,这是怎么了?”
周二娘安阮见过几次,是个不错的人,他可怜巴巴的说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
鸡娃子对普通农户来说可都是宝贝着呢, 谁家不是当眼珠子一样看着,这一偷就全给偷了,可就真的太过分了。
周二娘倒吸一口冷气:“阮哥儿,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啊?这一只不留全给偷了, 怎么看都是早有图谋啊。”
朱莲花也义填愤膺的说:“咱们村可不是只有我们家里养了鸡,今天偷了我们家的鸡,明日指不定就偷了谁家的鸡去。”
她这话可就说到了旁人的心坎里去了, 这家家户户但凡有点闲钱的,哪个不是或多或少的养着些鸡鸭?就连安家那么穷都有两只下蛋的老母鸡,其他人家可想而知。
只要触及到自身的利益, 这回都不用朱莲花骂,在场其他人都跟着骂了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崩了出来。
眼看着场面乱哄哄的,村长连忙出声安抚道:“大家都不要急,都安静一点。如果真的是有人偷了莲花家的鸡,我身为村长肯定要给莲花主持公道的。”
等大伙儿都冷静了下来,村长才问朱莲花:“你说鸡被偷了,有什么证据吗?万一是你们自己没看好,鸡跑出去了呢?”
“你这鸡丢了你也没证据说是谁偷了,要是挨家挨户的去找着看,这要是找到了证实是被偷了还好,万一最后不是被人偷的,我们这样劳师动众的去找大家心里肯定会不满,我到时候如何跟其他村民交代?”
“我身为村长,也得顾虑全面了才行。”
村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其他人都看向了朱莲花:“对啊,不能光凭着板子松动就说是被偷了的吧,万一是鸡自己刨松了呢?”
“对啊,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朱莲花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但还真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来,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安阮急得不行,又不知该如何破解这个问题。
“我能给他们作证!”
有人高喊了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里正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站在安阮身旁道:“我可以给他们作证,确实是有人偷了他们家的鸡。”
“今日早上辰时末我有事去了一趟周家,走时见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周家附近走过。我当时就上前去查看了,可惜,那人跑得快,没让我抓着。”
里正来过周家的事除了周言父子三人谁都不知道,安阮和朱莲花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不过他们都知道里正不可能会赌上自己的信誉,撒谎来帮他们。
朱莲花连忙道:“是的,里正今早确实来过。”
里正德高望重,他都站出来给安阮两人作证,那证明是真有人偷东西了。
村长连忙问:“那您可有看清了是谁?”
他这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安阮和朱莲花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里正遗憾的摇头:“当时天还没亮,离得也远,根本就看不清样貌,只记住了大概的身形轮廓,若是再让我见着那人的身影,肯定能认出来。”
这线索一下断了,众人都有些失望。
“如此一来,就只能挨家挨户的找了。”
村长虽然觉得这样肯定会引起部分村民的不满,但云水村里出了小偷,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云水村还要不要面子和名声了?
无论如何,这偷鸡贼一定要揪出来。
他蹙眉沉思了片刻:“辰时末正是天亮之前,能那个时辰去偷鸡,要么是蹲守了一夜,要么就是离周家不远。”
如今这天气天寒地冻的,一整晚蹲守在外头人都得被冻死,蹲守基本上可以被排除掉了。如果是附近话,倒也还真有好几户人。
“就先从离周家最近的人户开始找吧。”
村长拍板做了决定,带着安阮两人还有里正一起往周家走去,其他村民也跟着去看热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周家,先是看了被松动过两块木板,村长看了泥土的痕迹,确实有人为翻新松动过的迹象。
离周家最近的是三伯娘家和六婶家,再过去一些就是朱家和刘家这两户了。
刘家和朱家跟周家关系都还不错,两家的条件也不算很差,他们自己本身也养着不少鸡鸭,还不至于要偷别人家的鸡。
六婶家跟周家倒是没什么矛盾,但说要好又不是很要好,只是因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都维持着基本的面子功夫。
只有三伯娘家,他们家条件也不错,但三伯娘跟朱莲花一直不太对付,平日里都没少互给对方下绊子,冷嘲热讽更是数不胜数。
尤其是三伯娘,平日里最喜欢搬弄周家的是非,这事儿全村人都知道。
要说谁最见不得朱莲花好,那非三伯娘莫属。
“就从周三那里先找起吧。”
别说朱莲花怀疑三伯娘,就连村长在略微思索过后,也是先入为主的决定先从三伯娘开始查起。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三伯娘家,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问隔壁的六婶才知道她一早就出门去地里去了。
村长只好叫了个人,让他帮忙把三伯娘喊回来,然后从其他几户人开始查起。
六婶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也很配合的带着人去了自家的鸡栏,让安阮和朱莲花去辨认。
六婶家同样养了十几只鸡,每只羽毛色都不一样,安阮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没有他的家。
朱莲花问他:“怎么样?”
安阮摇头道:“没有,这些都不是我的鸡。”
六婶的嫌疑洗清了,接下来村长又带着他们去找了朱家和刘家,同样一无所获。
三家人都被一一排除,离得近的就只有三伯娘家还没找。
前去通知的人正好回来了,他还带上了三伯娘回来。
她似乎很生气,上来就指着朱莲花鼻子骂:“你个黑心的破烂货,谁稀罕你家那些破鸡娃子?”
“自己养的鸡不看好弄丢了,就来污蔑我偷你的鸡。”
“你要是敢搜我家我就打烂你那种恶心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