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点了点头,甚至还有些欣慰,似乎是觉得自己那木头儿子好歹还不算太无药可救,知道该疼媳妇儿。
她勾着唇,神色莫名的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更觉得自己这回把安阮买回来的决定做对了。
瞧周言现在那没出息的样儿,当初还说要把人送走,现在居然给安阮买鸡苗做好以后的打算了。
“成吧成吧,既然是阮哥儿的鸡,明个儿你可得亲自做个鸡栏把鸡围好了,可别跑了让别人捡去了。”
她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安阮没听懂还在心中不安,怕她生了气。
倒是周言听懂了,他郑重的点头:“娘说得是。”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现做鸡栏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连竹笼带鸡苗鸭苗的放到了之前养野兔养鸡的地方,等到了明日再说鸡栏的事情。
由于回来的时间太晚,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还是天黑了,只能点了两盏油灯来照明。
吃饭期间,朱莲花提起了要给他两办喜宴的事。
她说:“今日你们不在,我便自作主张拿着你们二人的生辰八字去了王麻子那儿,合了生辰八字又算了个时间。”
安阮停下吃饭的动作,他隐约猜到了朱莲花要说什么,不由得紧张的低下头深呼吸,然后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周言的脸色。
周言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安阮根本拿不准他是什么想法。
不过没等他开始胡思乱想,周言很理所当然的问了一句:“日期是哪一日?”
朱莲花道:“下个月二十五号,回头该通知亲戚的就通知,让他们都来家里吃喜酒。”
“这段时间就先提前将喜宴的要用的东西都备上,可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说咱们家娶媳妇办喜宴办得寒碜。”
“正好又在谷雨前后,等你们二人办好了喜事,就该开始春耕播种了,也错开了最忙的时候。”
她说着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安阮深知自己是被买回来的没有发言权,他甚至还感到了一丝庆幸,庆幸周家并没有因为他是用十两银两买来的就把他当成下人来磋磨。
能给他一个成亲的喜宴,相当于向外人承认了他是周家大儿媳的身份。
只是也不知周言是什么想法,大抵是高兴不起来的。
毕竟没人会喜欢一个长得不好,还是硬塞着过去的夫郎的。
第11章 十一章
安阮心里想法多,周言却淡定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饭后,周言带回来的那几块绿豆糕一人分了一块,安阮回来前就吃过了,很自觉的不去拿,但周言却不由分说的塞了一块到他手中。
“我那份已经吃了。”
安阮惶恐又不解,周言清了清嗓子:“方才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爱吃甜食。”
这多买的一块,本来就是给安阮的。
安阮捧着绿豆糕,嘴唇微张。
“夜深了,快些吃了好歇息。”
周言素来不是个很会表露内心情绪的人,他平日里语气冷硬惯了,此时说起话来听着就有点凶巴巴的。
“好。”
安阮浑身一颤,在他盯梢似的目光中,囫囵的吃完那块绿豆糕,也没仔细的尝着什么味儿。
由于吃得着急,安阮还因此噎住了。
周言看着他咳得差点背过气去,眉头一皱,正想抬手为他拍背顺下气儿,安阮却像是吓到了一样,涨红脸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不小心呛着了,我去喝点儿水。”
然后逃也似的跑到了院子里去接水去了。
周言举起的手僵在半空,后知后觉,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吓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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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清晨,惦记着鸡苗鸭苗的安阮这次起了个大早,他洗漱完走到院子里时已经天光大亮,阳光刚破开云层,空气中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周言起得更早,安阮看到他时,他已经在院子东侧的空地上,撸着袖子将一根根竹条交叉着插.入泥土里做鸡栏的外围。
安阮自觉的就走了过去,拿起竹条从另一边开始插。
两人一起合力围鸡栏,没过多久就做好了。
围好了鸡栏,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院中。
朱莲花将周言叫走了,让他去柴房抗一捆柴火进厨房。
安阮只好自己将鸡苗和鸭苗移到鸡栏里。
被竹笼关了一晚上的鸡鸭苗有些蔫蔫的,瞧着精神不大好。
安阮心疼坏了,他打开竹笼放出鸡苗,又去挖了些鲜嫩的野菜回来喂它们。
吃饱的鸡苗渐渐缓过了神,似乎将投喂他们的安阮当成了母亲,一团团毛茸茸的小家伙就这么挨挨挤挤的,跟在安阮的屁股后面一点点挪动,可把安阮逗得笑弯了眉眼。
毛茸茸的小家伙很是可爱,尤其是一想到这些都是属于他的,安阮内心更是无限的满足。
他不由得从鸡苗联想到周言的身上。
这两天周言的行为都让他很费解,无论是给他买鸡养还是那份特意多出来的绿豆糕,都像是周言其实很看重他似的,可周言一开始分明就是不要他的,连那晚投怀送抱周言都将他推开了。
周言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安阮猜不到答案,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要是我能知道周言的想法就好了。”
他蹲下身,逗弄着扑过来的一只鸡仔,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
周言送完了柴,不知何时站到了鸡栏外喊了他一声:“回去吃早饭了。”
刚还嘀咕着的人突然出现,安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心虚得赶紧抬头观察他的脸色,在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后,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应声道:“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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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吃得清淡,安阮的饭量也小,只吃了一个野菜窝窝头和一碗稀粥就饱了。
周言对他的饭量不太满意,硬让他多吃了一碗。
吃多了的后果就是从胃撑到了嗓子眼。
安阮肚子撑得难受,干脆就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干消消食儿。
他拿着扫帚将堂屋和院子,连带着周言的房间一起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
扫完了地后他又想起上次做的笋片,笋片经过两日的晾晒还有些绵软,今日阳光正好,正适合再晒一晒。
他将笋片都装到了簸箕上,然后放到了木架上晒着,到时候也好收。
昨日买的那两匹麻布已经交给了朱莲花,她吃完了早饭以后就回了房去裁布料。
安阮晒完了笋片想着也没什么事了,转身走到朱莲花的房门前。
“娘?我可以进来吗?”
他敲了门,没有贸然进去,怕惹朱莲花不高兴。
朱莲花正低着头翻找这什么,听到声音后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进来吧,正好我也要找你。”
安阮以为她是有事让自己做,闻言赶紧走了进去。
朱莲花的房间比周言那间要宽敞一点,除了一张床和放东西的柜子以外,门口往里走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张长木桌。
昨日他们买的那两匹布就放在了床榻上,木桌上则放着几块裁下来的布,缝衣服用的针和线就这么放在布上。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安阮站到了朱莲花身旁,低着头低眉顺眼的,乖巧的等着她发号施令。
朱莲花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她拿着一把剪刀走到了木桌前,安阮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她拿起一块裁好的布料,转身在安阮的身上比划着,同时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来周家也有几天了,多的衣裳都没带来,一直就穿着一身衣裳也不像话,再加上过不了多久你两就要办喜事了,总不能还穿着这身破衣服。”
“这两匹布是我专门让周言买的,娘给你做两身新衣裳,不量量尺寸怕做好了会不合身。”
她说着话时嫌弃的看了安阮身上那打满补丁的旧衣,心里将余氏骂了个七.八遍。
给他做新衣裳?
安阮吓得后退,连忙摆手道:“娘,这使不得。我用不着新衣裳,您看家里哪件衣服不穿了给我便是。”
朱莲花听着不乐意了,她将手里的布料往桌面上一放,义正言辞的说:“你说这话娘不爱听。”
“不说别的,家里男人的旧衣裳你那个能穿的上的?周言和周旭的衣裳要么大了要么小了,你爹的衣裳倒是相差不大,可拿来给你穿像话吗?哪有公爹的衣裳给儿媳妇穿的?传出去那些碎嘴婆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们家呢。”
安阮哑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他以为周言买的布是给家里人添新衣裳的,原来竟是特意给他的。
他只觉得像是在做梦。
朱莲花知道他性子,也不让他继续说拒绝的话,拿着布料就在他身上比划,标记好了尺寸后就将他撵了出去。
安阮呆呆站在门外许久,不安之余又隐隐感到期待。
朱莲花手巧,两身衣裳下午时就做好了一套,她又把安阮叫了过去,让他试一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好拆了再改。
安阮手足无措的拿着新衣,在朱莲花的催促下回房去换上。
中午吃完饭后,周爹就带着周旭上了山,看能不能抓只野兔野鸡什么的打打牙祭。
周言没有跟着去,当安阮穿着一身橙红新衣走出来时,他顿时就看愣住了。
安阮的五官和骨相其实很好漂亮,只是以前一直被亲爹和后娘苛待,导致他看起又黑又瘦,加上性子被磋磨得自卑怯弱,就越发让人瞧不上眼。
这些天他在周家好吃好喝的养着,又没做什么重活,人瞧着都长胖了一些,脸颊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内陷见骨,脸色也红润健康了不少。如今一身新衣穿着,整个人都像是容光焕发了似的,看着都精神了不少,再加上一双漂亮水润的杏眼,倒是有了几分漂亮的模样。
周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当初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橙红色会衬安阮,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看。
“不……不好看吗?”
周言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安阮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踌躇的绞着手指,还以为他嫌弃自己不好看。
果然长得不好看,穿再漂亮的衣裳都是不讨喜的……
他有些失落的低垂着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