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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暴君当妖妃_分节阅读_第122节
小说作者:啾咪啾咪兔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516 KB   上传时间:2025-06-15 15:27:43
  卫淮猜不透,想不通,看不开。
  这个问题如若阴翳,也曾如影随形地纠缠了洞渊神三百余年,只是对于从前的洞渊神来说,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因为祂早晚会吞噬剩下的残肢,到时候无论是贺兰寂他们几个,还是那个死去的仙人,他们统统都会变成“洞渊”。
  可直到爱上绮雪后,洞渊神却反而对自身的存在产生了质疑。
  祂究竟哪里不如贺兰寂四人,为什么绮雪可以爱他们,却不能爱上祂?难道就因为他们几个是仙人残躯的化身?
  的确,祂是洞渊,而非仙人残躯的化身,祂与他们不能算作同类,可祂同样身具仙人之力,如果正是这份力量吸引了绮雪,那绮雪为何独独不爱祂?
  “咔啦……”
  卫淮的结界如若琉璃般破碎了,他渐渐变回人形,七窍血流不止,躺在地上无法起身,白虎焦急地用脑袋拱他,却无济于事,根本唤不回他崩溃的神智。
  白虎急得团团转,忽然它想到了什么,从卫淮的衣襟中叼出了染血的毛绒兔,用爪子轻轻扒拉一下,注入一丝妖力,小兔子立刻蹦跳起来,发出了稚嫩的声音。
  “七郎、七郎,告诉我,谁是我的乖小狗呀?七郎是我的乖小狗吗?”
  毛茸茸的小兔子围绕着卫淮打转,它的声音在空旷的麦田中显得那么细弱、缥缈,却如烟如雾般轻缓地飘入卫淮的耳畔,似光明乍现,驱散了那些黑暗的、恐怖的阴影。
  七郎……七郎是他?
  对,没错,就是他,他是阿雪的七郎……
  或许阿雪不属于他,但他一定属于阿雪。
  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不要紧。他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叫任何名字,他只需要记住,他永远是阿雪的七郎,也永远是阿雪最乖的狗。
  作为阿雪的七郎,他的使命就是把阿雪带回来,他……他要让阿雪回来、让阿雪自由。
  就是这股强烈的、唯一的执念,穿越了三百年漫长的光阴,也穿越了两个世界,令卫淮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很轻地呢喃道:“阿雪……”
  “阿……”
  “雪……”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绮雪的名字。
  这两个字在他心底是那么地珍贵,每念一遍,都会给予他更强大的力量。
  因为想见阿雪,他从地狱的边缘爬回来了。
  还好他回来了。
  卫淮扯起嘴角笑了笑,却由于太过虚弱,以至于这不像是一个笑容,反而像是面部的抽动。
  他的自愈能力极强,躺了一会,渐渐恢复了些许精力,便叫来白虎,断断续续地说:“照影,你把小阿雪放到我嘴边,我跟……跟它说几句话。”
  白虎高兴又担心地看着他,抬爪将毛绒兔推到卫淮唇边,卫淮偏过头,低声对毛绒兔说了一些话,便叫白虎把它叼上:“去,把它送给……送给陛下。”
  其实更好的选择是直接送到谢殊手中,可白虎年幼,妖力尚且不足,根本无法靠近云月观,卫淮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将它送到贺兰寂手上。
  希望陛下能立刻理解他的意思……
  但白虎这回没听卫淮的话,而是在卫淮身边徘徊不去,担心它离开的时候,卫淮有可能会遭遇危险。
  “去吧。”
  卫淮轻声道:“快去,是为了阿雪。”
  听到这是为了绮雪,白虎不再犹豫,一跃而起,风驰电掣地朝着上京奔去。
  卫淮静静地躺在血泊中,仰头看着上方。
  成片的麦子遮挡了大半的天空,映入他眼中的除了麦子的金色,还有橙红的天空,落日的余晖将天际染得殷红,色泽美极了,不知道阿雪是不是在看这么美的夕阳呢?
  哦……对了,大荔山在大雍的极西之地,落日比上京慢,现在还是白天,阿雪看不到落日。
  不过没关系,以后他还有很多和阿雪一起看落日的机会。
  每年他都要巡视大雍边疆,到时候他就邀请阿雪和他一道同去,就像他们初遇的样子。
  如果阿雪舍不得离开陛下,那他就退让一步,把陛下也带上。
  在他和陛下交谈的期间,陛下已经提到了自己的退位之心,等到阿雪回来,他应该就真的不当皇帝了。
  要是把陛下绑过来,他就不信阿雪不心动,到时他就可以借机向阿雪邀宠,还是那句话,只要他死缠烂打,他不信阿雪会一次也不理他……
  卫淮轻笑一声,明明身体还痛得不得了,他的内心却充满了轻盈的宁静和温暖,只要想起绮雪,他就总是如此,身心都被甜蜜的爱意填满,便感觉不到疼了。
  “哗啦……”
  一群偷吃麦子的小鸟忽地从麦田中惊得飞了起来,逃向天空,而躺在地上的卫淮也瞬间紧绷了神经,因为和那些小鸟一样,他嗅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混沌的气息。
  可是他动不了,更逃不掉。
  一只素净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抓住卫淮散乱的头发,就这样硬生生地拎起了他。
  出现在卫淮视线中的是玄阳的脸。
  这不是死而复生的玄阳,而是另一个玄阳,他是洞渊神新的化身。
  他长着和死去的玄阳相同的脸,但气质判若两人。
  新的玄阳一身黑袍,染着大片血污,再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气质,眸中流露出的是病态的、纯粹的恶,似黏腻的蛆虫被捣烂在他的眼中,淌出的恶念浓郁稠密得令人作呕。
  他像是前来向卫淮索命的厉鬼,与从前的玄阳站在善与恶的两极。
  玄阳盯着卫淮,就像盯着一块炖得烂熟的肉,眼神直勾勾的。
  他开口,露出森白的牙齿:“你都看见了。”
  卫淮被他强大的力量镇压得动弹不得,在浑身剧痛下,他依然笑道:“是啊,我都知道了,洞渊神,又或者叫你,‘左手’?”
  他说话时,头皮被拽得渗血,鲜血缓缓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而玄阳恶意涌动的目光便顺着血珠一起滑落,就仿佛……他想喝了这些血。
  很快,卫淮便知道这并非他的错觉。
  玄阳放手,将他重重砸向地面:“虽然时候未到,我不该杀你,不过……你确实留不得了。”
  下一瞬,血肉横飞。
  玄阳生生扯下卫淮的一条手臂,从断口处大口地撕咬下去,吞吃着新鲜的血肉。
  ……
  一只皮毛油光水亮的赤狐步履轻盈,甩着蓬松的大尾巴,穿梭在茂密的麦田中。
  桑迟的心情很欢快、很轻松,因为就在刚才,他成功地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也不枉他快偷光了他爹的宝库,再千里迢迢地赶来上京。
  有了这个东西,他应该就能带阿雪逃走了……
  赤狐抖了抖耳朵,眼眸亮晶晶的,这时群鸟忽地从麦田中飞了起来,翅膀扑棱棱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将身体低伏于地面,警惕地看着四周,打量着周遭的动静。
  他其实就是做贼心虚,看什么都草木皆兵,因为他需要的这个东西是他偷来的,虽然他自认为做了充足的准备,苦主一年半载都发现不了宝物失窃,但万一他们追上来就麻烦大了,他很有可能无法脱身,最后被他们吊起来做成狐狸肉干。
  桑迟观察了一会,不见有人追来,但比脚步声更可怕的是,他闻到了一丝很淡的血腥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似乎就是群鸟惊起的方向。
  那边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血腥气?
  赤狐停下脚步,本能地不想靠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因为血往往就意味着危险,况且他怀揣着重要的宝物,更不该多管闲事了。
  桑迟决定绕路避开,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来时的方向出现了几条人影,他们大概是附近的农户,用柴火棒和草叉拨开麦田,四处翻找着:“你真的看到这附近又来了一只狐狸?”
  “千真万确,错不了,肯定是狐狸,这只还是红毛的,漂亮极了!”
  “哎哎,你捅轻点,别扎到狐狸毁了它的皮,那可是十两银子呢!”
  “你当它傻,看到有人来了,它不知道跑?不过嘛,嘿嘿……这畜生肯定想不到咱们在附近都围了网,它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咱的手掌心,就像那只棕的……哎哟!”
  几人说着,忽然齐齐摔了个狗吃。屎,草叉飞起又落下,贴着农户的大腿根擦了过去,差点扎中那玩意,把他生生吓晕了。
  听到他们得意洋洋的交谈,桑迟不禁火冒三丈,动用法术惩罚了他们。
  他又吹了一口妖气,把几人全身的衣服都吹飞了,叫他们只能光着屁股回去,遭受乡亲的嘲笑。
  这么说来,那股血腥味难道来自另一只被抓的狐狸?它已经被剥掉皮毛了?
  桑迟心里一紧,不忍听闻同类遇害的惨讯,他决定还是过去看看,至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类被剥皮吃肉。
  打定主意,赤狐向着血腥气的源头飞奔过去,一边跑,他一边往自己身上丢了一个隐身的妖术,免得被人看见。
  一路上,他遇到了农户口中所说的网子,但这种网子对灵智已开的妖族当然不算得什么,他只是吹了口气,所有的网便落了下来,腐朽得再也无法使用了。
  他跑了许久,越是靠近血腥的源头,就越觉得不对劲。
  这股血腥味太重了,浓郁得让他想吐,一只狐狸流不出这么多血,那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东西流了这么多血?
  接近源头,赤狐已然能看到麦田间浸染着大量的鲜血,他有些骇然地停住了脚步,但已经晚了,他透过麦子的缝隙看到了极其骇人的一幕。
  “嘎吱……嘎吱……”
  寂静的麦田中传来咀嚼血肉的轻微动静,玄阳吞下血肉,眼珠冰冷地转动,看向只剩上半身的卫淮。
  他的生命力向来强悍,此刻却反倒成了最可怕的梦魇,就算两条腿被吃得只剩白骨,他还是没有死,甚至他正在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消失。
  桑迟认出了玄阳和卫淮的脸,一股寒气直冲头顶,他骇得四肢发麻,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不是没见过食人妖魔吃人的场景,可眼前的两个却都是人的模样,而且都是他认识的人,一个吃掉了另外一个,被吃的人甚至还活着。
  这种极度惊悚的恐怖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桑迟听到自己的牙关打着冷颤,冷汗随之流入了他的眼睛里。
  他很想逃,可他的四肢已经完全软了,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圣君为什么要吃了卫淮?
  那自己呢,自己目睹到了这一幕,圣君会不会也吃了他?圣君以后也会吃掉阿雪吗,阿雪又该怎么办,要是他知道卫淮被圣君吃了,他还会嫁给圣君吗?
  玄阳凝视着地面,地上有卫淮的鲜血,也有他刚才死去的时候所流的血,而这里刚好有一块小小的凹地,大量的鲜血流入凹坑,汇聚成了血泊,就像一面镜子。
  他忽然笑了起来:“对了,你不是想见阿雪吗?可以,我成全你。”
  他提起卫淮的头,将他拎起来,扔到血泊边:“这些血水正好可以施展水镜术,你可以在镜中看到阿雪,而只要你发出声音,阿雪同样能看到你。”
  玄阳轻轻一点,血水变成透明的水镜,映出了远在大荔山的绮雪。
  兔团和绿香球玩水玩累了,一兔一鸟正趴在溪边的干草丛上,懒洋洋地晒干湿漉漉的绒毛,绒毛已经半干了,兔团仍然是蓬松的一团,两只前爪揣进怀里,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流动的溪水隐约映照出了水镜另一端惊悚的景象,但快要睡着的他们都没看见。
  阿雪……
  卫淮失血过多,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瞳孔涣散失焦,映照出毛茸茸的小兔子,却微微亮了起来,贪婪地汲取着心上人的模样。
  “要跟阿雪说句话吗?”
  玄阳剜下卫淮的左眼,卫淮死死咬紧牙关,忍住眼睛被取走的剧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他不能让阿雪看到他这副模样,会吓坏阿雪的……
  他能不能跟阿雪说话并不要紧,只要知道阿雪平安就够了,至于他自己……无所谓,陛下他们一定能找到阿雪的,因为他已经让照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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