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朗月现想到这轻咳了一声,耳尖有些发烫, 在没有酒精作用的加持下,清醒状态下某些感官更明显了。
他还记得之后有一天的雨夜,这人也是这样恬不知耻的跪在厨房,将自己抵在大理石台面前,说要给他表演新学的“冰火两重天”。
“滚开。”他抬脚要踹,却在看到周闻铮这段时间频繁跪到泛青的膝盖时收了力道,突然有种自己真是个吃干抹净还不负责的渣男的感觉。
那一脚没踹下去的后果就是害得他第二天开会差点迟到,后腰还留着被冰镇过的红酒瓶硌出的淤青。
而且周闻铮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一手好厨艺,朗月现每天晚上陪着朗父工作完回到家,都能看见那个肩宽腿长,性张力十足的高大身影在厨房忙碌。
此人长了张能去时装周走秀,帅的有些显凶的锋利相貌,偏要赤着上身,劲瘦的腰间套着草莓图案的粉色围裙,拿着锅铲在铁锅边发出各种热闹的声响。
“你回来啦。”男人听到门响探出半个身子,露出上半身健硕漂亮的肌肉,和他这个人一点也不匹配的围裙带子在腰后系成蝴蝶结,这个款式还是他自己去超市挑的,“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我尝了三次味,保证这次绝对不咸了。”
朗月现扯松领带的手顿了顿,起初他还会冷着脸说“想当保姆滚出去当”,现在已经能熟练且平静的问出:“还有什么菜?”
……就当养了个会做饭的大型犬,朗月现盯着周闻铮熟练的颠勺时绷紧的背肌线条,这么安慰自己,也不总想着怎么把人赶出去了。
程澈看到别的狗吃到肉,嫉妒的眼睛都烧红了,面容都扭曲起来,内心还想着怎么能把周闻铮那家伙弄死,面上却还是惯用的那副温顺的可怜模样。
他看着朗月现没有回应他的话,只静静地看着地面发呆,失落地上前一步低声喃喃道:“阿月,我……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赚到钱,以后会慢慢往上爬,总有一天,我会……”
“嗯?”朗月现困惑地抬起眼皮,是他听错了吗,这话题怎么又绕回迈切斯特了?
程澈喉咙发苦,明明和朗月现有这么多私人时间,他却怎么也不敢像这些人那样大胆表达自己的心意。周闻铮那家伙连发梢都透着餍足的模样更是让他后槽牙都发痒。
他嫉妒,嫉妒的要死,但是他知道自己不配。
他现在做出成绩了,迈切斯特就是他的第一步。他本来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在遇到朗月现之前,以后当一名风投顾问或者数学老师就是他最期望的归宿了。
他现在拼了命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更配得上站在朗月现的身边。
程澈知道方才对视时来不及藏起的痴迷已经暴露心意。他不奢求更多,哪怕只是分得那人余光中的一星半点,哪怕……哪怕只是一点点亲近,他就足以凭借这一点甜头在无数个夜晚反复回味。
程澈突然伸手拽住了朗月现的衣角,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哀求,垂下的眼睛里似乎涌上些红血丝:“我……我会努力往上爬,我不会再那么没用,只能等着你来救我。”
“所以,阿月能不能也看看我。”
那嫉妒像是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从心脏一路爬到喉咙,疼得他口不择言:“不要只看着别人,能不能也……也给我点奖励。”
朗月现闻言,挑起眉,似乎有点惊讶程澈这一番剖白。
说出口的瞬间程澈就后悔了,他几乎不敢看朗月现的表情。自己被嫉妒冲昏了头,不管不顾的对着他胡言乱语,未免也太贪得无厌。
明明得到朗* 月现偶尔的亲近就该知足,当个解闷的玩具,做条听话的狗,这些原本就是他求之不得的幸运。
只要对方是朗月现,哪怕践踏尊严他也甘之如饴,不感恩戴德,怎么还敢奢望更多?
“对不起……”程澈恨不得咬掉舌头,实在不该把精力分到争风吃醋上,乖乖做一条被狠狠踹上一脚也该摇着尾巴感激的狗才对,怎么敢厚颜无耻地去向主人奢求奖励?
“奖励?”带着一丝轻笑的气息拂过耳畔,“你想要什么奖励?”
程澈猛地抬头,朗月现的眼角还带着戏谑,像是对待路边蹭过来的可怜巴巴的小狗,脸上没有厌恶烦躁,只是好奇还带着点无所谓的纵容。
程澈本来是因为嫉妒赌气,口不择言才说的这番话,没想到朗月现真的同意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程澈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幸福来的太快把他完全打蒙了。
朗月现饶有兴致的打量他,这个在外人看来脾气好的离谱的家伙,不怎么爱说话,被欺负了也只会闷不吭声,唯独在关于自己的事上会激起他格外明显的别样情绪。
最近没怎么见到他,入职迈切斯特之后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自信了很多,只是在自己面前还是那副只会摇着尾巴,等着主人摸头的可怜小狗模样。
方才那抹晦暗神色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这家伙此刻还在顶着那副小心翼翼的乖顺表情向自己要奖励,朗月现有些想笑,便好奇的想看他想要什么东西。
见程澈俊朗十足的面容乖顺懵懂,失了智一般盯着他看,朗月现的嘴角微微弯起,浅浅一笑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程澈被这笑容迷得七荤八素,天旋地转,脑袋晕晕乎乎,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程澈呆呆的看着朗月现晶亮含笑的眸子,穿着薄西装的后背在这冬日里却已经泌出汗来。他忽然想起周闻铮向自己炫耀着朗月现情动时的模样,自己用尽全力挥出的那拳打在了周闻铮傲人的鼻梁上,他自己则是被一个膝击狠狠顶飞了出去。
庭院里忽然起了风,绣球花枝哗啦啦作响,他盯着对方被阳光吻过的唇瓣,突然很想被对方用牙齿碾碎自己大逆不道,妄图觊觎主人的唇舌。
他抖着手,红了眼,轻轻扶在了朗月现的侧脸。
指尖触到微凉肌肤的刹那,程澈觉得自己像落在他身上的雪水在寸寸融化。
“……我想吻你。”
——
朗月现被那道滚烫的眼神烫的心头一颤。
正午的风卷着庭院内白色花瓣扫过廊下,擦着两人衣角掠过去,程澈如擂鼓般的心跳清晰可闻,连带着呼吸都发烫。
明明是裹着蜜糖似的暧昧话语,偏偏说这话的人还一副青涩的无辜模样。朗月现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眸中蓄着满满无法掩饰的深沉爱意,清透中燃着暗火。
朗月现莫名心头微动,罕见的荡开一圈圈久不消散的涟漪。他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懒懒地勾起嘴角。
“你胆子很大。”
程澈顿时呼吸完全乱了。
朗月现后撤一步,倚靠着雕花木栏,日光顺着他仰起的那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滑进松开的领口,青色血管浮现其上。他眯起眼睛上下扫过程澈,似乎在估量一件货品的成色。
程澈僵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的由着他看。这种带着审视的打量他太熟悉了,与之前朗秉白、周闻铮等人做的没什么区别。
但因为看他的是朗月现,程澈竟兴奋地膝盖发软,恨不得把自己包装的更精美些。
程澈也把自己当做货架上可供人挑选的商品,他近乎虔诚地挺直脊梁,任由那道视线在身上游走,满心只想着,希望能让他满意。
心脏擂鼓一样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程澈面色涨的通红,他隐忍着,手指紧紧攥住,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道痕迹。
朗月现慢悠悠在脑海中对着面对此情此景一声也不吭的系统说:“这些金尊玉贵的主角,面对着反派,跪的倒是一个比一个痛快。”
系统冒出来时游戏声效叮当作响,它用毫不惊讶,无所谓的语气回道:“正常,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世界意志是个没有脑子只会机械走剧情程序的蠢货,它察觉不了主角的变化,大不了最后都崩盘,世界重开。”
朗月现唇角弧度渐深:“那就崩得再热闹些。”
他睨着程澈红透的耳尖,对方惶恐又期待的神情似乎取悦了他,他带着一点想彻底摧毁些什么的残忍快感,朝程澈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
程澈激动的踉跄着往前跌了一步。
朗月现带着清冽茶香的气息随着轻笑扑在程澈的肌肤上。
程澈这次仿佛真的闻到了传说中千金一两的太平猴魁催出的那股兰蕊初绽的甜香。
朗月现作为天生强势性格的主导者,此刻程澈这种绝对服从,任人摆布的姿态实在是合他心意。
男人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清爽的皂香混着情动的荷尔蒙,带着一股让人迷乱的味道缓缓靠近。笨拙生涩的像只怯生生蹭着他裤腿讨食的小狗,让他亲他就只敢轻轻碰,双手僵直着乖乖垂在身侧,绷的铁直也不敢碰到朗月现一下。
程澈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近在咫尺的唇瓣小口吞咽,唇瓣相贴时像含了片新雪。他试探着凑近,一开始只敢嘴唇张贴的缓缓轻蹭,抬头小心翼翼观察朗月现的表情,发现并没有厌恶的神色才敢慢慢含住,小心仔细地用舌尖一点点吮湿他的唇缝。
从朗月现的视角看,仿佛一只抖着耳朵的狗在索吻,明明馋的尾巴乱颤,爪子却规规矩矩缩着老实。朗月现被取悦到了,难得起了兴致,大发慈悲的松了牙关,纵着对方的舌头缠上来。
“唔……”喉间溢出满足的呜咽激得程澈浑身发麻,整个人兴奋到头昏脑涨,脑子早就烧糊涂了,身体却还是老老实实克制着,发抖的手掌虚虚悬在他腰侧,连朗月现的衣摆都不敢碰皱半分。
这纵容如同催/情药一般,程澈鼻翼不自觉阖张,贪恋着眼前人身上的味道。他大着胆子,全神贯注去侍弄那截软舌,急迫的求着它能缠绕着回应,让自己能多含一会儿。
吻到忘情时他太投入失去了平衡,膝盖撞上对方大腿才惊觉越界,倒像是急不可耐地投怀送抱一般,慌乱中整个人踉跄地跌进朗月现怀中。
朗月现揪住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居高临下看着那双被爱意和欲念涨得满溢的双眼。
突然头皮一紧,朗月现猛地收紧抓着他头发的手,狠狠吻了下去。
由朗月现主导的吻再没了小心翼翼,被勾出火气后滚烫的吻重重压下来,他狠狠搂住对方的腰,强势的吻回去,犬齿重重碾过下唇,舌尖横冲直撞,勾着对方的舌头纠缠吮吸,放肆的去释放内心骤然涌起的冲动。
程澈呼吸滚烫,意乱情迷,抖得像过电的鱼。一心只知道努力迎合着朗月现,由着他的手卷起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一截精瘦结实的蜂腰,汗津津的腰身在午后的阳光中下泛着层水光,当那双微凉手在自己身上乱走点火的时候程澈甚至还在想这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感受到紧……的身体处,某个……触感隔着布/料……上来再也忽视不掉,朗月现才微微分开嘴唇。
看到被吻到泪眼朦胧,连呼吸都忘记的程澈,挂着将掉未掉的泪珠,懵懂的看向他,似乎在问,为什么不继续了。
这种彻底掌控一个人的滋味很不错,朗月现觉得很爽,很满意。
朗月现屈起膝盖不轻不重地撞了下对方紧/绷的……,戏谑的调笑说他那……太碍事了。
程澈二话不说将……狠狠往/下一……,用的力度连朗月现看了都眼皮一跳。(审核你疯了吗?不就亲了个嘴吗?)
程澈面色通红,将东西用力压下,确保不会再碰到朗月现了之后,可怜兮兮地用还蒙着层水雾的眼睛又凑了过来,带着哭腔的气音混着喘/息,贴在朗月现耳边祈求着小声问:“可不可以……再亲一会儿……”
——
赶走了程澈后,朗月现独自坐在庭院内的石桌旁,手指闲闲捻着片残破花瓣在桌面上画圈,突然慢条斯理地对着空气轻笑开口:“好看吗?”
东侧木栏后的花丛突然簌簌抖动,像是有小动物从中经过,动作很轻巧,花枝晃动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从花丛背后映了出来。
唐老板裤脚沾着几片绣球花瓣,捻着手中的舍利珠串,模样依旧斯文坦然,镜片后的眼眸中还勾着气定神闲的笑:“今年这绣球倒是开得精神。”
朗月现屈指弹飞花瓣,抬眼看向男人,手肘撑在冰凉的青石桌面上托腮,懒洋洋地偏头:“坐。”
石凳上铺着的苏绣软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斑驳的刻痕。
那是朗月现小的时候被父亲训斥后,拿园里的凿子在上面刻的英文脏话。当时唐老板就蹲在旁边看他刻完,笑的烟灰都抖落在裤腿上。说他们小宝从小就这么带劲,自己可是头号见证人。后来这套桌椅成了院里翻修时唯一保留的旧物,被唐老板当个宝贝似的护着。
唐老板也不推脱,施施然坐在了石桌另一边。
朗月现问道:“我爸还在屋里?”
“嗯,聊着呢。”
朗月现摸出烟盒弹开,银质打火机窜出幽蓝火苗。
朗月现眉梢轻挑,烟灰随着动作簌簌落在旁边的花泥上,他轻喟一声:“唐叔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趴人墙角的毛病?”
唐老板将舍利珠串绕回手腕,拈起朵石桌上的白花,似笑非笑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拇指抚过花瓣的缺口,语气平静地像在问花期的长短。
“玩玩而已。”
朗月现吐出的烟圈撞碎在唐老板的眼中,他嘴唇上被深深舔咬的暧昧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唐老板摘下金丝眼镜擦拭,垂眸时遮住了眼底神色,缓缓道:“我是说,喜欢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朗月现愣了下,忽然笑出声:“谈不上。”他不慌不忙回话:“逗着好玩而已,分什么男女,图个乐儿。”
唐老板低笑着点评:“长得还算不错,可惜……”他忽然倾身向前,沉香混着清茶的香味扑面而来,“连套像样的西装都没有。”
“还不如我那个便宜外甥。”
朗月现听了这话,只勾了勾唇,随手解开两粒衬衫扣子,眉目间还带着些刚刚尽情热吻过的餍足,“人家听话啊,乖得很。”
“再说了,跟我比家底?”他嗤笑道:“唐叔这就说笑了。”
“小宝,不是什么人都配在你身上留印记的。”
烟灰突然断了一截,朗月现“啧”了声,连敷衍都懒得多敷衍两句,指尖在桌上轻敲:“好了,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