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汐听话道:“嗯,好。”
乘潋欣慰地笑笑。
*
夜间,戌时,弦汐一如既往前去玄濯在主峰的院子。
漫漫长路,今夜惹人愁思的麻烦事又多了一件——如何跟谢澄打。
弦汐闷闷叹气。
虽说败绩已成定局,但,她多少得挣扎一下。
起码捱过三招,不然也实在太丢人。
她正凝神思索,途经一方深密竹林,一道悍然剑气霍地从侧方袭来!
弦汐一惊,当即一点足尖退出数步!
碎叶飘飞,清瘦高挑的明黄身影踏月而出。
是谢澄。
谢澄看清她的面容,神情不快地一举剑,直指她心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散步。”弦汐生硬地找了个理由。
谢澄抬头看看天色:“大半夜的跑这来散步?”
“……”
“我听伯父说,你是木灵根,那你应该住在木峰吧?”谢澄持剑步步紧逼,“你要散步不在木峰上散,来这里散步作甚?你莫不是想趁机偷袭我?”
弦汐被剑锋指着,迫不得已连连后退:“我没这么想过,也不知道你在这里。”
谢澄厉声道:“那你来这干嘛?”
“我……”弦汐实在答不上来了,索性反问:“那你又为何在此?”
谢澄:“我就住在这儿。”
“?”
弦汐顺着他来的方向打眼一看,果不其然瞧见个精致独立的竹木屋舍。
她哑然半晌,无奈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边,我方才在想事,没注意到你的气息。”
谢澄挑眉:“好,我就当你不是特意来寻我的,那你为何要大晚上从木峰跑来主峰?我记得清漪宗明明有宵禁,你坏了规矩,当心我告诉伯父,让他处罚你!”
弦汐闻言,紧张地揪住袖子。
她飞速运转大脑,支吾着道:“我、我来找人。”
“找谁?”
“与你有什么干系。”弦汐急了。
见她神情闪烁言语模糊,谢澄夹了夹眉,想到一个可能——
“你不会是半夜出来会情郎吧?”他意味不明道。
这句话活像一根尖尖的刺扎在弦汐心上。
弦汐脸色微变,情绪波动之下一时半会竟没能张开口辩驳。
谢澄面上多了些鄙夷:“你还真是会情郎啊?没想到你外相看着老老实实的,私下里居然还做这种事……”
“我没有!”
弦汐愠怒地反驳一句,绕开他就要走。
谢澄懒得再分她眼神,擦了擦剑,也准备打道回府。
“对了。”弦汐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隔着一段距离,不自在地对他道:“今晚的事,你不要告诉宗主,也不要告诉别人。”
谢澄嗤笑:“行啊,你求我我就不说。”
“求你。”
“……”
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谢澄无趣道:“我没那么闲,到处跟别人讲这种事。”他顿了顿,带了些不满:“不过马上就要比赛了,你就算真打不过我也不能这么松懈,倒是好好准备着点,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弦汐闷声应了句“好”,随即钻进小道,绕远去往玄濯的院子,以免被他发现点什么。
*
一路赶紧赶慢,到底还是迟了近一刻才抵达院子。
玄濯正披着外裳在房门前等着,脸色颇差。
弦汐微微气喘着停在他面前,道:“抱歉,我来晚了。”
玄濯不悦道:“你去哪了?”
“路上,遇到巡守弟子,他们拦住我,问了些话。”
弦汐胡乱扯了个理由。
数次前车之鉴在先,她担心要是玄濯知道她半路被谢澄给拦住了,又做出什么。
玄濯怀疑地问:“巡守弟子?怎么今晚才碰上,你以前没遇到过?”
“今晚没注意……在想一些事情。”
玄濯将信将疑,但又不想杵在门口跟她说话,于是揽着她进到屋子,才接着问:“想什么?”
弦汐:“今天抽签决定比赛对手,我抽中的那个对手,我好像打不过。”语气中不乏淡淡的失落。
“你抽中谁了?”
“剑宗少主,谢澄。”弦汐想着玄濯大抵从没关注过这号人物,于是解释道:“他是变异风灵根,十五岁结丹,今年十七,修为逼近元婴,比我厉害许多。”
玄濯半躺在床上,摸着下巴忖度:“逼近元婴,那就是金丹后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你现在差不多也是这个水平吧?”
“这不一样。”弦汐沉默片刻,瞄他一眼,小声道:“我的修为不是靠自己提升上来的,不稳固。”
玄濯怔了一瞬,旋即迅速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
嘴角忍不住挑起一丝邪肆放荡的笑,他垂首挨上弦汐,指腹轻磨她嫩红的唇珠:“你把我给你的……都吸收掉了?”
弦汐抿唇不语。
玄濯神情愉悦:“不错嘛,无师自通双修之道,孺子可教。”
弦汐脸热得像着火。
什么双修……她宁愿自己修。
玄濯放松道:“那个剑宗少主听起来是要比你厉害些,况且他那出身,享受到的修炼资源基本都是顶级的,你打不过他正常,没太往心里去。”
他很长辈范儿地拍拍弦汐。
弦汐环抱双腿,落寞道:“实则输了也没什么,但我这次,是为了让师尊高兴才去参加比赛的,现在却要输得这么惨……”
“没事儿,你这性子能站上擂台就顶顶了不得了,明澈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又哪会在意什么输赢。”玄濯挖苦式安慰。
弦汐无言地瞥他一下,而后继续消沉。
见状,玄濯干脆道:“你要是实在不愿跟他打,我去跟乘潋说一声,让他给你换个对手。”
“不、不用。”弦汐立马没了消沉的心思,赶忙阻止,“跟谁打都一样的,不必换人。”
“那就别寻思这些了。”玄濯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翻身将她压下,“有我在上边儿看着呢,他伤不着你。等你比赛结束了,我带你去吃顿好的补补,有什么想要的也都跟我说,我送你。你们那个比赛的获胜彩头我也给你补上十个。”
弦汐受着他,慢腾腾道:“你别再送我东西了。”
“为何?”
“……我没地方放。”
“那我送你几个储物囊。”
“……”
弦汐默默叹了口气,想起路上遭遇,踌躇着说:“玄濯,我——唔。”
嘴被没耐心地堵住。
弦汐挣扎两下无果,又觉得接下来的话不能不说,索性心一横,一口咬在那探入的舌上!
“嘶!”玄濯霎时抬起头,气愤道:“你敢咬我?”
弦汐道:“你先停下,好好听我说话。”
玄濯近乎是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见他依言停下没再动,弦汐就也没在意他那烂得要死的破语气,道:“以后我不过来了。”
“……”
玄濯眼角抽了抽,一时不知是他出幻觉了,还是弦汐今天被夺舍了。
他难得错愕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扣住弦汐的手腕,咬牙切齿道:“我真是惯着你了,让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生气,弦汐心情也没好到哪去。
她现在一想起谢澄那鄙夷的神情还有那句“会情郎”,心里就憋闷得厉害。
烦人。
玄濯自己不想去她房间,就让她大老远地跑过来,害得她平白被人又威胁又羞辱。
弦汐偏过头,不想理会玄濯。
玄濯见此顿时更气了,然而气的同时又舍不得把她撵走,于是兀自气了一阵,寒声提醒道:“我说过不会再去你那了。”
“那你就不要过来。”弦汐回嘴。
“你——”
玄濯头一遭发现自己居然拿她没办法。
他闷火良久,在心里开解自己反正食言而肥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差多这一次。是以带着些许难堪和隐忍一把将她转过来,恶狠狠地喊:“好!以后我去找你!换我去你那找你可以了吧!”
弦汐撅嘴道:“要是不爱来就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