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款式的,她买过不少。
毕业后,她租了房,把杯子从宿舍移到了出租房里。
可好景不长,房东以他儿子回来了,他不租了为由,让她三天内搬走。
徐念溪无处落脚,又不能拖着行李到处看房,只好把一些物品寄回西津。
寄回去的东西里,也包括杯子。
“溪溪,你之前收集的杯子呢?还在吗?”鲁惟与疑惑地问,“我怎么都没见你提起过。”
徐念溪回神,轻轻笑了下:“不在了。”
“啊。怎么不在了?”鲁惟与可惜,“我记得你可宝贝这些杯子了,碎一个都难过好久,半夜还和我打电话哭呢,哭得惨兮兮的。”
徐念溪摇了下头,嗓音平淡,“我都不记得这些事了。”
鲁惟与没说什么,逛了一圈,她们从马克杯专卖店里出来,鲁惟与说自己要去趟卫生间。
等鲁惟与的功夫,徐念溪坐在椅子上,突然发现记忆是个会骗人的东西。
那趟寄回西津的快递,徐念溪一直会留意,也会反复告知快递员,里面有很多杯子。
快递到的那天,快递员帮她确认过里面的杯子没碎,还给她拍了视频,徐念溪放下了心。
可一个月后的一天,王君兰打来电话。
“你寄回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打开一看都碎了。”
那会儿,徐念溪刚从译易达出来,正在往地铁走,听见王君兰的话,脚步顿住。
“我寄回去的杯子吗?都碎了?”
王君兰轻描淡写,完全不当回事:“对,杯子。瓷的嘛,碎一个其他的肯定都碎了,我给丢了,放在家里占地方。”
地铁口前有很重的穿堂风,风呜呜地吹在脸上,像很多细小的巴掌,徐念溪捏紧手机,心情压抑,不能排解:“所以你都没检查就全丢了?”
“有什么好检查的,不就一些破烂吗?”王君兰说着说着就不耐烦了,“你怎么这么多事,我都还没说你,没事买这么多杯子干嘛。还寄回来,你是很有钱吗?有钱也没见你寄点别的回来,尽寄这种没用的……”
徐念溪打断王君兰的指责:“什么时候丢的?”
她可以现在买票,回西津去垃圾桶里找。
王君兰耐着性子想了想:“丢了好久了,几个星期了吧。”
几个星期……
几个星期前丢的东西,她现在和她说,肯定找不到了。
徐念溪不记得王君兰还说了什么。挂了电话,耳边好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声音大得让她耳鸣。
不知道是碎的是杯子,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她其实有感觉,王君兰会这么对待她的东西。
但她抱有一丝侥幸。
又实在万不得已,所以才会把杯子寄回西津。
可还是这样。
从那以后,徐念溪再也不会买杯子了。
直到刚刚,鲁惟与说起杯子,徐念溪才想起来这件事。
原来,她前几年那么喜欢杯子啊。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
鲁惟与很快就回来了,提着个端端方方的小盒子,递给徐念溪:“溪溪,给,送给你。”
徐念溪打开看,是一个马克杯。
奶白色的,杯子外壁趴着只很可爱的斑点狗,红色狗鼻子微翘,正在嗅着什么,杯柄是它扬起来的尾巴。
“怎么样?喜欢吧。”鲁惟与笑眯眯,信心十足,“我可是很了解你的品味的,你就喜欢这种。”
陶瓷特有的温润手感,在徐念溪手心萦绕,像一下子把她拉回了之前还有喜欢和热爱的岁月。
徐念溪抬起头,鼻子有点酸,认真地说:“小鱼,谢谢你。”
鲁惟与挥了挥手,不当回事儿:“谢什么?我还没谢你的礼物呢。”
-
告别鲁惟与,徐念溪回到房子里。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几上,放了包,又挽着袖子出来。
只是等她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出乎意料的多了个人。
——程洵也。
他估计是刚从外面回来,正把钥匙放在玄关上。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看他,程洵也侧过脸,视线和徐念溪的目光撞在一起。
徐念溪动作一顿,和他打招呼:“好巧,你回来了,我也刚回来。”
程洵也照例“嗯”了声。转身去了厨房,也没什么和她寒暄的意愿。
徐念溪松了口气,回到卧室。只是刚进去,留意到手臂上挽起的袖子,想起她落在客厅茶几上的马克杯。
虽然一切不会都明说,但徐念溪一直都默认这个房子,有条泾渭分明的线。
那就是,她的卧室和卧室以外的地方。
平日里,她很少动她的卧室以外地方的东西,也很少出现在这些地方。
毕竟,她寄住在别人家,当然应该时刻谨记,不要让别人觉得她麻烦和不懂事。
可现在,她的马克杯却越了界,出现在客厅。
徐念溪磨蹭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打开房门。
就看到,程洵也这会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许是发现,茶几上多出来个东西,他的视线落在上面,皱着眉,沉思什么似的。
程洵也正寻思着这盒子里面装着什么。盖子是打开的,能看到里面是个圆滚滚的,球状的东西,颜色斑斑点点,让人猜不到这到底是什么。
就听到身边有道声音,歉然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东西,我马上拿走。”
程洵也侧过脸,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看到徐念溪。
她抿着唇,站在那儿,眼睑垂着,双手拧着衣角。
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但很奇怪的,坐的程洵也气场却比站着的徐念溪强上不少。
毕竟站着的徐念溪一副自己理亏气短的模样。
这会儿天色不早了,落地窗外的火烧云把一些斑斓的夕阳红捎进室内,空气中慢悠悠摇曳的灰尘都不再跳跃。
气氛静谧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程洵也终于开口:“徐念溪,你道什么歉啊?”
他的语气不激烈,相反疑惑很重,这种状态,让徐念溪没那么紧张。
她动了动身子,抬眼,看放在茶几上的马克杯盒子。
“我不应该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客厅,不好意思……”
她话说完,程洵也皱紧眉,嗓音很不解:“不就是客厅吗,你有什么不应该放的?”
徐念溪人有些懵,“可是,我怎么能放……”
她的迟疑让程洵也越发不解,一字一顿地反问:“为什么不能?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放把火都没事。”
“……”
谁没事往客厅放把火。
而且……
程洵也看出了她神情的不配合,都要气乐了,以为她怀疑他:“不是。徐念溪,你是怕烧了,我赔不起吗?”
徐念溪连连摇头,她倒是从来没有怀疑程洵也的底气,他这个家境,拥有的能量肯定远超过她的想象。
就像徐念溪一直以为所有人的支付宝都是天蓝色的。
直到有一天,鲁惟与给她发来科普。
近三十天日均资产三十万的人,支付宝颜色是金棕色的。
五十万的,是深蓝色。
一百万的,则是黑色。
而且。
黑卡用户每个月还有免费的星巴克和免费的app会员可以领。
鲁惟与当时还吐槽,“人家一个月都一百万了,还稀罕支付宝给的免费星巴克和会员吗?”
“那不就相当于买迈巴赫给五十块优惠劵吗?”
“明明是我们穷人更需要这些吧……”
同理换算。
程洵也所见的世界也不是徐念溪平时能轻易见到的,自然而然也不可能存在“赔不起”这种情况。
顶着程洵也望过来的“那你是什么意思”的目光,徐念溪试图和他解释,“我只是觉得不太好。”
程洵也看她,步步紧逼:“什么不太好?”
他一副不说实话就不会罢休的样子。
徐念溪受他的气势所迫,犹豫两秒,还是说了实话:“…这是你的房子。”
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在这里住,都没有多少底气。
更别说,还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客厅。
程洵也这会儿人已经冷静下来了,问徐念溪:“我们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