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雪怜知道自己没理,但并不放弃辩解:“是爹爹准我来的,路上有府邸的护卫跟着,他说交州靠海,膳食。精细,还有新鲜的瓜果时蔬,在金陵买不到。”
“爹爹让我来长长见识,顺道看望陆大人。”
陆隽寄到金陵的书信,虞鸿拿去看了。
他怜惜这将来的女婿在这儿吃苦受累,所以准女儿来交州看他。
陆隽看她眼神真挚,问:“保证不说谎”
虞雪怜下榻,罗袜都来不及穿,她理直气壮地说道:“保证不说谎。”
她来交州,陆隽岂会不高兴。
但他心底的迂腐在作怪,他还未娶她,她如何使得不远千里地赶来看他。
虞雪怜跟陆隽用了午膳。
郑管家掐算着时辰,让观言过来收拾食案。
“娘子,一会儿主子要再去趟县衙,不若奴才带你和金盏姑娘出去逛逛,北街那里卖的首饰可漂亮了。”
虞雪怜笑道:“你在这里住的适应吗”
观言说:“奴才刚来的那几天不适应,这个月才发现这里是个妙地方呢。膳食好吃,茶叶醇香,除了老天爷爱下雨,别的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末了,陆隽更衣去衙门,虞雪怜随观言去北街游玩。
直到黄昏降临,他们返回府邸。
虞雪怜买了许多没见过的新奇首饰,有水滴状的银耳铛,以珍珠缀着的项圈。
金陵城也有用珍珠制的首饰,款式比不上北街卖的。
“陆大人,这串链子好看吗”
虞雪怜向陆隽展示着她选的首饰。
月明星稀,银白的光映在窗台。
陆隽在书案旁坐着,凝神看着她。
他一一应着她。
耳铛素雅,项圈衬她的脖颈细嫩。
细看,她脖颈起了红疹子。
陆隽起身,靠近她,问道:“虞姑娘的脖颈,痒吗”
虞雪怜用手挠了挠,说:“痒了半天,不知是吃什么不对了。”
她对疼痒不敏感,是以没把这个当回事,心想这红疹子睡一觉应该就消失了。
陆隽从木盒拿出一瓶药膏,道:“这是当地大夫给的,观言初来交州,身上也起了红疹子,大夫说他是水土不服。”
“那陆大人呢”
虞雪怜记得,陆隽在信上说,他适应在这里生活。
“陆某无事。”
陆隽旋即出厢房,他要她在房内等他片刻。
少顷,陆隽给虞雪怜打了热水,让她沐浴后涂药膏。
金盏拿着木勺,用水淋着虞雪怜的后背,说:“娘子,你这还没嫁给陆大人,他就忙前忙后地给你打热水,备衣裳。若是成亲了,陆大人要体贴到何等地步”
虞雪怜的痒意消去一半,她打趣道:“长松说的是不错,你这嘴说不完的闲话。”
金盏说:“伺候娘子久了,奴婢若不说点闲话,闷得慌。”
虞雪怜笑她越发会找借口,出浴擦了身子,把陆隽给的药膏涂上,才熄灯歇息。
次日,虞雪怜睡醒,陆隽已去了衙门。
她跟金盏用完早膳,出府在南街逛了一个时辰。
那些阿婆见她是生面孔,问她是哪家的小娘子。
虞雪怜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后说是陆府的。
昨天在河边洗衣裳的阿婆,挎着菜篮子,目光如炬地拉着虞雪怜的手,说:“娘子是从金陵来的”
虞雪怜惊讶阿婆如何知道她是金陵人。
阿婆笑眯眯地说:“我昨儿问县令大人,他说他的娘子在金陵。”
“那娘子是要在这里住下吗”阿婆期待地问。
“不是。”虞雪怜道,“我来……看望夫君两天,过几日要回金陵的。”
阿婆劝道:“娘子不如在这里住下,你和县令大人是夫妻呀,相隔两地,这日子过得没滋味。”
“张家阿婆说得对,趁着县令大人尚且年轻,娘子要抓紧跟他要个孩子!夫妻不在一地,这心慢慢合不到一起了,家不就散了吗”
“娘子看着年纪比县令大人小,县令大人约莫着快三十了罢不得行了,看他天天从衙门回来,脸上没个笑,不够生龙活虎。哎哟,娘子千万要借这回,跟大人把握时机,争取明年就生。”
虞雪怜张架不住阿婆们的好言相劝,只说府邸有事,三步并两步的逃出人群。
她转身回头,但见陆隽纹丝不动地站着——
阿婆们尖叫一声,张皇失措地跑了。
虞雪怜扯唇对他笑。
不知陆隽听到了多少,她用不用安慰他
阿婆们的话,他若听进去了,心里指定不是滋味。
第91章 得逞
虞雪怜步履轻快,向陆隽走去。
此刻,陆隽也并不是无动于衷,他眼光灼灼,试图探寻出虞雪怜表情的变化。
他今日提前半个时辰回来,走到这处时,便见阿婆们热火朝天地围着虞雪怜。
陆隽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癖好。
即使他不想听,但阿婆的声音清亮,每句话清晰地飘进他耳边。
“陆大人。”虞雪怜唤道。
陆隽却问:“方才,虞姑娘叫我什么”
虞雪怜以为陆隽没听见,于是又唤他一声陆大人。
陆隽异常地平静,他垂目,否了她的回答。
“不对。”
“不对”
虞雪怜不明白陆隽指的是什么,她方才的确叫他陆大人,再往前推,她在和阿婆们说话——
她当即反应过来。
是夫君。
她这才确定,陆隽把阿婆们的话全听了去。
虞雪怜眉心微动,不当着陆隽的面,她唤他夫君倒不觉得羞。
可现在,她羞赧地只能低头。陆隽明明听见了,还要问她。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陆隽也会逗人玩。
陆隽看她难以开口,轻笑道:“先回府吧。”
虞雪怜默默地跟陆隽回府。
午膳是荷叶饭,虞雪怜吃得慢,等陆隽的碗底见了空,她仍细嚼慢咽。
她在想阿婆们说的话。
一边回想,一边观察陆隽。
陆隽的饭量不小也算不得大,他在慈溪镇长年做工,有足够的力气和耐心。仅看他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以及宽阔的臂膀,不像阿婆说的那样,是软架子,弱男人。
可如阿婆所说,陆隽不够生龙活虎,却是事实。
虞雪怜浮想联翩。
其实陆隽的身体应该不会有阿婆说的那般糟糕,毕竟,那日在马车上,她真切地感受过,他官袍下的东西。
陆隽若在床榻上做那事儿,是什么模样
蓦地,陆隽的视线和她撞上。
谦谦君子的眼睛,从来是清澈,不带有一丝浑浊的。
“虞姑娘在想什么”陆隽问。
他这么一问,虞雪怜想的那些画面尽数冒出来,她绝对不会向陆隽说实话的。
“在想……在想阿婆说的一家茶楼,我想明日和金盏去尝尝他那里的竹蔗茅根水和蜜饯凉果。”虞雪怜被饭呛着了,她咳了两下,说,“陆大人若是明日回来的早,可以一起去。”
陆隽问:“只是想着去茶楼”
虞雪怜的脸颊像滚烫过的,饱满圆熟的红枣。
她笑道:“我怎会骗陆大人。”
陆隽盯着她许久,遂放下筷子,说:“我明日不用去衙门。”
虞雪怜说:“那明日便去茶楼。”
饭后,她在院里和金盏消食,转了几圈,移步回厢房歇息。
苍梧郡最不缺茶楼,难得来这一趟,虞雪怜的精力都放在品茶上面。若吃着好茶叶,她问掌柜的买两罐,拿回金陵让母亲她们喝。
倘陆隽不去衙门,有闲暇的工夫就陪她去逛街巷,买衣裳罗裙。
两三天下来,虞雪怜逛得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