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雨下的很大,她似乎疼得不行,到后面直接哭了出来,满脸泪水。
可是看着她的泪,不知为何,不似皇后的泪水,反倒让他心中生出怪异的怜悯,让他放缓了节奏与力气,吻去她的泪水,直到她逐渐适应后,才终于又狠狠伐挞。
那一夜,他知晓了人事,他将她死死抱在怀中,似乎心底开出了花。
原来情事所带来的快感,竟如同攻城略地一般,也让他深感刺激,又带着某些羞耻。
翌日清晨醒来时,他看着比他先醒来,已经备好一切洗漱用具的她,他伸手轻轻掀开她的交领裙衫,那衣下原本白皙的肌肤,全部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云夭,做朕的贵妃。”
他行动一向迅速,很快便将她封为三夫人之首,可是却没有赐予宫殿,而是住在自己的玄武殿中。
一夜一夜过去,他深刻意识到,这个女人,与后宫那群女人不同。
他想要建造一个笼子,金子太庸俗,最好是琉璃,将漂亮的女人,放到那个琉璃做的笼子之中。
他耗尽国库,为那座宫殿取名为,桃栖殿。
自从将娇人放到桃栖殿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宿在了那座宫殿之中。渐渐的,他似乎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讨好。
这个傻女人,不知从何处学了些床笫之术,本应顺从含羞地在他身下承欢,如今却放肆地驾驭在他身上。
罢了,反正他很享受。
这点纵容,他还是给得起的。
即便他知晓了人事,可他还是对后宫那群数不清的女子毫无感觉。为了稳住韦世渊,他偶尔宿在中宫,却只是一整夜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章。
似乎只有走入桃栖殿,他才能适当地放下皇帝的身份,躺在她柔软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跟在自己身边许多年了,这些年,他西巡震慑诸国,他大败突厥,屠杀尽突厥中的部落。
他几乎夜夜与她交欢,可是她一直没有身孕。
原本他怀疑过她是否在偷偷喝避子汤,可在暗卫的监视下,发觉,并没有。
直到那日,他寻来看诊的太医,在太医的告知下,才知晓,她房中的一扇屏风,被常年浸染麝香,导致了她不孕。
他震惊之余,怒不可遏,派人去查后,知晓原来竟是太后那老妖妇下的毒手。
他那夜大发雷霆,掀翻了太极殿中的书案,命人将本已是人彘尸体的太后重新翻出来鞭尸。
“贵妃知晓吗?”
“知晓。”
他心情复杂,那夜满身怒意地回到桃栖殿中,却看到她笑着跪坐在案几前,给他备好了桂花水与桃花糕,笑靥如花地等着他归来。
他的姑娘,真傻啊。
饮下桂花水,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问她:“爱妃有何愿望?朕可为你实现。”
罢了。
没有子嗣,便没有子嗣吧。反正在遇到她前,他便不看重这皇位的继承。
萧氏宗族这么多人,以后从中选一个就是。
云夭瞪着眼睛,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他道:“什么愿望都可以。”
“那陛下帮臣妾寻一人吧,臣妾的奶娘,徐阿母,曾在突厥入侵榆林时走丢。臣妾视她为半母,很是想念。”
“好。”
你无法生育的原罪,其实是我,是我欠你的,无论什么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自从他为她将徐阿母找到后,他发现她的脸上,多出了许多真心的笑容。
原来她竟然能笑的如此开怀,原来她竟然如此能撒娇。
忽然,他有些嫉妒,嫉妒她的徐阿母。
这种事情,他不会让任何人知晓,因为着实可笑。
他一边做着皇帝,一边筹备着西征。
他与吐谷浑有着血缘,更有着不解之仇,踏平西域大陆,是他的志向。待那一日达成,他会领着她,站在巅峰之上,垂眸看着万国匍匐脚下。
只是西征一去,便是数年,军中军纪严明,他从不允许出现任何女人,自然包括他自己。
想到多年不见她,他忽然不舍。
那一夜,他极尽温柔,用尽他从小书上学到的技巧,不再是只顾自己一人享受,而是与她同时到达巅峰。
他好像,是喜欢她吧?
一切设想都是美好的,直到在西域与吐谷浑战败。
人生中最大的耻辱,无尽的耻辱。为了扳回败局,他无视参军的劝说,一次又一次攻打,却再次失败。
他的人生,他的战场,怎能有失败二字?
可是直到,他的军队中出现大批逃兵,屡禁不止,东北契丹破北平,南下后洛阳沦陷,大邺四处农民大起义,围困大兴城。
而他原本的七十万大军,死的死,逃的逃,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五千人。
耻辱!耻辱!耻辱!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无法接受朝臣的叛变。
他整日饮酒,自暴自弃,脾气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暴躁。
大兴城回不去了,他只有区区五千兵马。
谋士劝他退居江都,与大兴和洛阳形成政权割据,他听了。
可是,他还有一个人留在了大兴宫中,他的姑娘,他的夭夭。
在退居江都的途中,他派手下前往大兴宫,想办法在城破前将云夭带走。
每日待在江都,他自顾自饮酒,而后便是等待着下面的人将云夭带来。
可一日一日的过去,他没等来他的姑娘,只等来了他的那位皇后。
皇后告诉他,“贵妃心有大义,宁愿坚守大兴城,也不愿离开,妾试图劝说,可她竟以自刎威胁,妾也毫无办法啊。”
他踉跄了一番,没想到竟是她不愿出来,难道所谓的大义,比命还重要?比他还重要?
不对,她说过,她想要活下去,这样的她,怎会做出以自刎来威胁之事。
不行,他要亲自去见她!亲自去问她!
在自己私自的决定后,他顶着昏君骂名,不顾朝臣反对,一人带了二十轻骑,日夜兼程,终于在一个大雪漫天的夜晚,到达了大兴城。
他们扮作叛军模样,潜入城中,一路往皇宫而去。
据探子报,她还活着,她被叛军首领困在了桃栖殿中,他要将她带走。
只是当他着急忙慌赶到承天门时,他看到一大群士卒聚集在城墙之上,伸着头往下观望着什么。
众人似乎惊慌失措,大声叫喊,如鸟兽般乱作一团。
甚至都没注意到他们这一假扮的小队。
他本没有太过在意,只想着立刻进宫,将他的夭夭带走。
只是不祥的预感与直觉涌上心头,他还是改道,去到了承天门的城墙之下。
他向来沉溺在杀人与虐杀的快感之中,每当看着那一团团不成样子的血肉,他似乎才能感到自己是活着的。
可当他看到承天门下,那遍地的鲜血,那扭曲的四肢,那美丽而又熟悉的脸庞,他感到,自己已经死了。
他不敢置信,如被雷劈,行尸走肉一般上前,试探喊了一声:“夭夭?”
可是那地上的人儿却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如同曾经那般,看到他时便娇笑起来,喜欢用手摩挲着他身上的肌肉,喜欢咬他的脖颈,喜欢跟他抱怨后宫哪位他不认识的人又在给她下绊子。
所以,这就是死亡吗?
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温度与情绪,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死亡。
他伸手将不成样子的夭夭抱到怀中,口腔中似乎涌出一阵血腥,脸颊上有些冰凉,难道是雪?
可雪不该是咸的。
他的夭夭很爱美,可如今的样子,她定然不喜。
他试图将她扭曲的四肢掰正,可已经开始僵硬的她,掰回来后,又弹了回去。
他不信鬼神,不信佛。
可此刻,他忽然朝着菩萨祈祷,无论任何方法,他都想用来换取他女孩儿的一世,哪怕卑微到尘埃泥土中。
听说,只要在黄泉路上,一直牵着她的手,替她淌过阿鼻地狱中的刀山火海与油锅,便能换她一世。
若这是真的,他愿意。
他一动不动抱着她坐在承天门下方的雪地中。
四周围满了举着火把的叛军,没有一人敢上前。只是那火把太过明亮,刺瞎了他的眼。
“是萧临!”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好像是崔显,“杀了他!”
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落下一个浅吻在她满是血的额头,身体忽然被一支长矛刺穿,他没有感到任何痛楚。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长矛。
身体开始发凉,冰冷,他的血,好像与她的血融在了一起。
片刻后,地动山摇,承天门上的一些砖块从高空脱落,砸在雪地之中。
四周传来众人惊呼。
他仍然毫无反应,只是感到世界逐渐陷入一片黑暗。
原来,他真的,很爱她。
第94章 (正文完结)小……
“萧临!萧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