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他,若是直接娶了林女,虽然他会去履行身为丈夫的职责,可心中有那样一个女子,对林女又何尝公平?
女方那边闲聊完后,沉寂许久,气氛有些尴尬。
赵母见自家儿子傻木头一般发呆,竟一句话不说,心底气不打一处来。
许久后,赵母似乎也意识到赵思有不愿与这边女眷交流,便道让林家女与众人先继续聊着,找了借口离开。
而后,又喊了赵思有的大哥前来,与赵思有执棋,并闲谈风月。这番安排后,总算不像最初那般尴尬气氛,赵母松了口气。
将林家女送走后,赵母着实气急,觉得自己儿子表现实在太差。却没想到第二日,林母便上了门,道自家女儿昨日见过赵思有后心中甚是满意,说虽没说上话,可看得出来赵家公子心有锦衣,君子之风,便求了林母,想着今日来与赵母聊聊看赵家的意思。
赵母自是高兴,将这好消息告知赵思有,“你昨日那番表现,我还以为人家看不上你了,却没想到你小子真是走了大运。林家姑娘可是大兴有名的才女,出过一整本诗集的。”
“我听人说了,那诗集是真有内涵,而且都是她本人所写。与其他那些,找了先生来写好,自家女儿上去补一两句,挂个名字便以才女自称的可不同。”
赵思有看着赵母兴奋的模样,平静道:“母亲,儿早已心有所属,对林姑娘无意。”
赵母一怔,没能反应过来,许久后,才道:“……谁家女儿?”
赵思有知晓若是说出云家之名定然不成。
一来,父母定是反对,即便曾经与云家交好,可当初关键危机时刻,赵家撤得比谁家都快。
二来,如今云夭成了萧临身边的人,他带不走她,而她也不一定愿意。
他摇摇头,只道:“母亲,你就别问了,等日后自让你知晓。如今我朝中正值关键时期,事务实在繁忙,暂且无意考虑婚事。”
说完,他便离开,赵母看着他的模样,心底更是生起闷气,可自己也不能压着他强娶林家女。而他们赵家也不想放过这与林家的姻亲机会,便只能先寻了借口将此事拖着,来日再上林家与他们议亲。
……
朝廷下达大赦天下之后,众百姓皆欢呼,可里面果然没有云家之名。
若说云夭心底不失落,那定然是假的,只是该做的事每日还是会做。
萧临本就心虚,看着在一旁研磨又发呆的云夭,敏锐地察觉到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明日便是上元节,我得去城墙上与民同乐。”
云夭点头应是,基本上每年上元节,皇帝都会站至承天门,往下方撒去铜钱,观大邺百姓安康,江山社稷稳定。
此乃惯例。
“嗯,我会提前做好准备。”
萧临道:“你许久不出宫,不如趁这次机会,我带你出宫看看?”
云夭心头一乐,整日待在宫中正憋闷得慌,此次也正好可散散心,便欣喜应下。
上元灯节如期而至,云夭在福禧护送下,提前出了宫四处走动,等晚一些萧临与民同乐结束后,自会微服来寻她。
华灯初上,大兴城中欢声一片,灯火辉煌,看起来貌似盛世之景。
云夭带了面纱,换上一身绯色褥裙,裹着白狐披风。她对于在城门下方捡铜钱并无甚兴趣,倒是四处走动,猜了不少灯谜,又看了舞狮,踩高跷,耍龙灯。
这诸多玩乐,实在令人流连忘返。
说实话,此番还是她自十岁后,第一次参与民间节日之中,自是喜不自胜。
“夭夭。”
熟悉的声音入耳,云夭转过身去,便看到微服出宫的萧临。身着绯色锦衣,面上并未带任何遮掩,四周花灯的光印在他本凌厉的脸上和眸中,显得极为柔和。背后正有人耍着龙灯,可他却格外显眼。
福禧见状后,很有眼色地悄悄退下。
云夭微微一笑上前,“公子这般俊容,出门不戴遮掩,岂不令四周女子芳心稀碎?”
萧临抿唇,随意往四周一扫视,果真路过的女子们皆有的没的往他身上瞟去。
“嗯,着急出宫,一时忘了。”
“没事儿。”云夭从怀中抽出另一男子样式的面巾,“还好我提前准备。”
“不愧是皇帝跟前近侍,样样都想得周到。”萧临挑眉。
“那是自然。”云夭将面巾抖开,垫脚倾身为他系上,挡住他半张脸,“大兴城这么大,公子怎么找到我的?是暗卫吗?”
“嗯。”萧临没有回答,只是摸摸鼻子。
找到她还不容易?人海茫茫中,他随意看去,第一眼便认出她。
戴好面巾后,萧临便再无顾忌,走在前方,云夭落后小半步,一同畅游大兴城长街。
忽然他停下脚步往后看向她,云夭不解:“怎的了?”
萧临道:“人这么多,你离那么远做甚?一张床都睡过了,你非要在此刻避嫌。若是你走丢了,还得麻烦我去寻你,岂不浪费时间精力?”
“平日习惯了。”
“这可不是宫内,还是你想暴露我身份?”
云夭轻哼一声,无可辩驳,便小步上前,与他走在同一排。
萧临总算满意地在面巾下放肆勾唇。
他道:“你出来玩儿了这么久,可有特别想去做的?”
“有。”云夭看着他,“我想吃外面的元宵。”
萧临蹙眉,“外面的怎会有宫内好?”
“人间烟火气嘛。”云夭说完后,便带着他去了一处她提前看了很久的小铺。
小铺成开放式,许多人买了元宵后便立在路边吃,实在有些简陋。
萧临虽是嫌弃,可见她满是兴奋,便也容着她去。待她要从自己腰间钱袋掏钱时,萧临先一步扔了几个铜钱给那伙计。
云夭愣怔看着,忽然一笑,“公子竟自己带了钱袋。”
“嗯。”萧临自然知晓她定是想到了曾经河东郡之事。
吃一堑长一智,他学会了。
他警告道:“你不许把钱还我!这是命令!”
云夭无奈收回手,道好。
一碗元宵热乎乎下肚,本是在极冷的空气中,如今也倍感暖和。
灯市之上,人群有些拥挤,萧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牵上云夭,怕她被人挤走了。
他往回一瞥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她,四处张望着五彩花灯,“心情好些了吗?”
云夭回头,意识到因着云家不在大赦名单,近日总是失落,竟被他看了出来。她微微垂眸,见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笑着点点头,“好多了。”
她自是知晓皇帝宝座之上的人,其实也并不得自由,她不怪他。
今夜实在难得,面前的人是五郎,不是皇帝。
挺好的。
萧临盯了她许久,确认她是真心一笑,也跟着笑起来。
即便用奴籍将她绑在身边,只要她不离开,他会想办法补偿她。
如今,挺好的。
……
上元节结束后,回到皇宫内,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
原本负责太极殿洒扫的小宫女今日染了风寒,云夭便自请,带了另外几个宫人前往太极殿洒扫。
今日雪下得有些大,身上披风被雪压了个透。
殿内地龙燃得极暖,宫女内侍们正在洒扫,云夭将手上的书放置于书案之上,又将乱得散开的奏章一一好,在一旁小香炉中添上安神香。
这时一内侍拿着一本从书柜中的奏章找到云夭,恭道:“云姑娘,奴婢在柜中发现这份奏章,不知是否是下面人放错了。”
云夭起身看了一眼,将其拿过,一般萧临都习惯将奏章整齐置于书案之上,怎会在柜中。
“给我吧,或许是谁无意将其放错了位置。”
云夭将其放至堆好的奏章上方,却奏章上的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上书者正是赵思有,而其正是一份大赦天下的名单,皆是过往犯过重罪,导致株连九族的人及氏族。
她心头一颤,知道自己不应在萧临没有准许的情况下翻阅奏章,可却耐不住好奇。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奏章翻开,从头顺着看了下去,名单很长,被赦免的家族后代极多,甚至还有前朝以及前卫国王公贵族。
很快她便在其中找到云家,她的父亲,前司徒。
可云夭眉头皱了起来,心沉了下去。
云家也在名单之上,却被用笔将其划去,批阅后的文字写道:“除划去者,罪不可免,其余准奏。”
这么说,云家没有在此次大赦天下的名单之中,其实是被萧临划去了,为何?
他在骗她?
殿内的宫女内侍不知何时皆退了出去,殿中安静如斯,云夭没有注意。
“你在干什么?”萧临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一惊,手上的奏章直接掉落在地上。
一只纤长的手伸过,将掉落在地上的奏章缓缓捡了起来。
第53章 像一只宠物
云夭愣怔地看着萧临,将那奏折翻过之后又快速合上,掩耳盗铃般随意往书案上一扔。
萧临一时间有些惊慌,上前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这样的举动更是让他心脏不安又迅速地跳动起来,两步上前极为强势的将她抱住。
“夭夭,你听我解释,我……”
“萧临!放开我!”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到,而后又开始挣扎起来。
可男人如铁一般的臂膀将她桎梏,她用尽全力也没能推开。
“夭夭,你先听我说……”
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将他的话打断,他一时愣怔,云夭便从中脱离他怀抱,冷眼盯着他。
空气一时间凝固片刻,而后云夭捏了捏自己手心,咬唇道:“好,让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