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寻把棉花娃娃放进铺着软布的竹筐里,又做了一个很像宋时绥的棉花娃娃。
棉花娃娃软软的,抱着很舒服,曲笙寻很快就上了瘾,缝纫机被踩得飞快,一个又一个棉花娃娃被她做了出来,在篮子里挤成一堆,看起来很热闹。
她挨个摸了摸娃娃们的脑袋,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拎着一筐棉花娃娃心满意足地回到卧房里睡午觉。
过了好几日,她的瓶颈还是没有松动,曲笙寻干脆不修炼了,天天躺在她的吊床上睡觉,睡醒了就看天看地看书看花看草,看烦了就去夜烛明的书房里翻阅兵器谱。
今日天气发阴,风很大,曲笙寻在手工坊画了一整天的图纸,夜深了,她看了眼工作桌上的时钟,把缝好的棉花娃娃摆满了床头,给大家都换了一身小衣服,这才裹着被子进入梦乡。
和江雨眠不一样,曲笙寻入睡很快,是发生天大的事,只要沾着枕头就会立马睡着的人。
她一脸祥和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看到了好多半透明的粉色史莱姆小人,围在她脚边蹦蹦跳跳。
一只粉色的章鱼史莱姆跳到了她的脚背上,软乎乎的小触手掠过她脚背,在上面留下一行柔软温热的湿滑痕迹。
小章鱼史莱姆慢慢爬远了,但那种奇怪的,脚背被什么东西舔舐的感觉依然还在,温热的鼻息洒在脚背上,带来一阵淡淡的痒意,曲笙寻的脚趾不由得蜷了蜷。
梦里面,粉色的小史莱姆们抱在一起,融合成了一只大大的史莱姆,史莱姆张开巨口,咬住了她的脚。
曲笙寻虎躯一震,猛地惊醒。
她下意识拍了拍胸口,脚踝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曲笙寻条件反射下意识伸腿往前一蹬。
脚掌被一只修长的手牢牢握住,一声轻笑在黑暗中响起:“阿笙,你有没有很想我?”
床头柜上摆着一盏油灯,曲笙寻划了根火柴把灯点上,烛光一亮,海蓝色的床帐子里,一个穿着粉衫的貌美少年坐在床尾,脸上挂着俏生生的笑。
曲笙寻的脚被他握在手里,脚背上湿漉漉的,脚心被一根手指轻轻搔刮着,跟个小勾子似的拉扯着曲笙寻的注意力。
曲笙寻扭动着小腿,忍不住笑了两声,对上扶洮那双充满促狭的眼睛,她又憋住笑,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大半夜被吵醒,曲笙寻脸上带着被吵醒的不满,睁着一双蓝色的死鱼眼,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唇角带笑的恶劣少年。
粉衫少年笑得越发开心了,一张灿若桃花的俏丽脸蛋贴上了她的脚掌心,轻轻摩挲着,夹着嗓子和她撒娇:“阿笙,你有没有很想我?”
曲笙寻踹了一下他的脸:“没有,可以滚了吗?”
“真的吗,我不信。”扶洮解开了腰带,衣衫从肩膀上滑落,露出了雪白的肩头和纹理分明的六块腹肌。
奶白色的皮肤,流畅分明的肌肉线条,既不过分瘦弱也不过分夸张,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是一款非常受广大女性欢迎的理想身材。
男人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赏心悦目啊。
思想啊品德啊各种方面的瑕疵和什么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什么的,美色当前都得往后放一放。
曲笙寻眨眨眼。
或许是那牛奶一样的皮肤,或许是那很完美的肌肉线条,或许是那张貌比花娇的脸,或许是那小扇子一样密密的卷翘睫毛,或许是衣衫半露的美少年太过动人,总之,扶洮美色还是稍微打动了她,于是她把脚往前一伸,踏踏实实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扶洮轻哼一声,雪白的脸颊微微泛红,说话时嗓子像糊了一层糖:“阿笙要不要踩踩别的地方?”
曲笙寻眯了眯眼睛:“你还想让我踩哪?”
她那双蓝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非常亮,在夜里似乎会反光,因为那双眼睛太大,眼窝又比较深,所以眉眼之间有一种非常立体的精致感,因为太精致,所以曲笙寻直勾勾地看着某个人的时候会有点诡异,有一种非人的机械感,像一个有了人类灵魂的机械人偶。
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狎昵的神色,只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鄙夷,仿佛真的在看一个什么肮脏低贱的东西。
在这样的目光下,扶洮的脸更红了,奶白色的皮肤变成了粉粉的颜色,从脸颊一路蔓延到大敞的胸膛上。
曲笙寻“啧”了一声,真情实意地感慨道:“这么贱啊?”
扶洮发出一声轻哼,“阿笙不喜欢么?”
曲笙寻冷冷一笑:“呵呵,我还是喜欢你当初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扶洮自己脱了衣裳,摘了束头发的白玉环,一头长发散在肩上,曲笙寻捏着他的脸,啪的扇了一耳光,骂道:“怎么长的,感觉比我都漂亮!”
一巴掌扇过去,顿时让扶洮喜笑颜开,眉眼间的艳色更添三分,趴在曲笙寻身上,用牙齿咬她的睡衣扣子。
“阿笙夸我漂亮。”
“好开心。”
“再漂亮也是阿笙的。”
“你恶不恶心?”曲笙寻狠狠推他一把,打了个滚,滚到旁边去了,扶洮又滚了过去,压在她身上,鼻尖贴着她的鼻尖。
“怎么了,阿笙今天火气好大?”
曲笙寻又推了他一把,说道:“卡在天人境过不去,烦着呢。”
扶洮眯了眯眼睛,勾住了她的下巴,“那正好啊,阿笙要不要和我一起双修?”
曲笙寻也没有立刻拒绝,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说道:“走合欢道太容易生心魔。”
“要是不生心魔,还没有和阿笙这段缘分呢,由此可见也不全是坏事。”
曲笙寻再次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别人生心魔,心魔好了就没事了,你们修合欢的,生起心魔没完没了,还有治不好的后遗症,要么精神分裂,要么玩失忆,连自己多少岁都能忘,还当自己是个青葱少年,天天在别人面前装嫩,真是老黄瓜刷绿漆。”
扶洮咯咯咯地笑了一阵,虽然脸上是笑着的,但是眼神已经开始有点危险,声音也压低了:“怎么,阿笙还没有忘了那个扶离啊?”
曲笙寻说道:“忘不了。”
第287章 合欢2
每个人都有忘不了的东西, 这个很正常。
其实除了扶离以外,曲笙寻忘不掉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当年她躺在寒冰床上,床上面是块镶嵌着九颗夜明珠的白玉璧, 洒下来的光芒没有死角, 任何细微的一切都被映照得纤毫毕现。
喝下麻痹痛觉的药物, 闭上沉重的眼皮,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肤,比刀刃更加冰冷的庚金在骨骼上游走,身体越来越冷,却无法发抖, 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陷入无声的挣扎中。
有一种冷而锋利的东西融入了她的身体,那种液体又顺着她的后脑壳淌进了她的脑子,越来越冷了, 感觉脑子里有种东西正在逐渐丢失, 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改变, 逐渐滑向一个不可预测的深渊。
曲笙寻抬脚,把趴在她身上扭来扭去的扶洮踹到床下, 自己翻了个身,扒拉着被子将自己裹成一条瑞士卷, 只露出一颗神色安详的脑袋,躺在床上闭目凝神。
扶洮从地上爬起来,又再接再厉地爬到了曲笙寻床上, 硬是将严丝合缝的瑞士卷扒开一条缝,把手放在了曲笙寻的前胸上。
曲笙寻的身材是非常魔鬼的,她这具身体放在极乐天宫里也得说一句极品。
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曲笙寻转了下脑袋,一头蓬松的卷发里,她那张脸精致的像个洋娃娃,怎么看怎么喜欢,扶洮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
曲笙寻打了个哈欠,“我真困了,你跪安吧。”
扶洮手上用了巧劲儿,将瑞士卷给扯散了,他像条没骨头的鱼,滑溜溜地钻进了曲笙寻的被窝,大头朝下,抱住了曲笙寻的脚。
曲笙寻不太理解这些男人对脚的迷恋,而且说实话,长时间练武的人手和脚都有茧子,和大家闺秀的纤纤玉足比不了。
除此之外,曲笙寻的脚骨架偏大,要穿39码的鞋,遇上一些码小的,只能穿40码,第一次用脚踩扶洮的脸,扶洮狠狠地皱了眉。
翻车之后,曲笙寻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惨痛日子,她身上日日涂满了各种丰润肌体的香膏,用一种很特殊的丝绸裹着,若是扶洮不来,她就会获得好几日的木乃伊体验卡,若是扶洮来了,侍女们会用掺了牛奶的水将那些香膏一点点洗去
如此大费周章,这才养出了一身细腻可人的肌肤和一双还算看得过去的双足,被扶洮放在手里日日把玩,曾经施加在扶洮身上的一切,都被扶洮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术业有专攻,在这种事上,曲笙寻一个业余选手自然比不过科班毕业的扶洮。
离开极乐天宫,没了那些变态的身体养护方法,曲笙寻不可避免地变得粗犷了一些,她也曾尝试过不洗脚,试图带着一脚老皴蹬在扶洮那张脸上,然而脱袜子时抖落下来的干枯脚屑并没有打败扶洮,反而让曲笙寻沉默了。
和扶洮比不要脸,她是永远不会赢的。
于是她再次开始了每天乖乖泡脚的生活。
油灯被吹灭了,扶洮抱着她的脚,一张色若春花的俏脸紧紧贴着她的脚背,睡得很沉很香,曲笙寻躺在瑞士卷里,也睡得很沉很香。
不管精神有多么不正常,但在这一夜,他们都有美好而充足的睡眠。
第二天太阳出来,曲笙寻醒了,扶洮还在抱着她的脚睡觉,曲笙寻把被子掀起来,就见扶洮在她脚边蜷缩成一团,半张脸都埋在了她的脚背里面,呼吸均匀,气息绵长。
一束阳光射进帐子,除了漂浮的细小灰尘之外,还能看见扶洮脸上那些细小的绒毛,皮肤嫩嫩的,红晕薄薄的,像个饱满的水蜜桃,看的人想狠狠咬上一口。
曲笙寻坐在床上打量他,脑海里却是这个人的另一种样子。
没现在这么俏丽,脸颊没有现在这么饱满,容貌看上去要年长几岁,因此多了一份成熟和优雅
苍白的,温柔的。
会穿着一身浅梨色的衫子,坐在屋顶上摘梨子给她吃。
她做什么他都会夸她,说话的语调温温柔柔的,看她的眼神也温温柔柔的,脾气好的不得了。
他把曲笙寻当做一个小孩子,但小孩子的身体里是一个成年女性的灵魂,可能因为融合了庚金之后脑袋变得有些奇怪,但奇奇怪怪的她依旧懂得爱,也非常积极地为自己争取爱。
问他喜不喜欢她。
他点头。
问他要不要娶她。
他点头。
然后踩着梯子慢悠悠的爬下房顶,挑出一颗最甜的梨子递给他。
正因为太喜欢那个端方君子了,所以看到同样的一张脸露出扶洮这种贱样,一开始总忍不住犯恶心,崩溃地扇了他一耳光又一耳光。
曲笙寻盯着这张脸看了很久,久到扶洮偷偷咬了一下她的脚趾头,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踩住了扶洮的脸。
扶洮在她脚下伸了个懒腰,脸颊红扑扑的:“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他捧起曲笙寻踩在他脸上的脚,又将另一只脚捉住,清晨的时候,某些地方会格外精神些,他将曲笙寻的两只脚掌拢住,眯着眼睛,朝着曲笙寻羞涩一笑。
小半个时辰后,曲笙寻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泡脚。
身上的蓝色工字背心也换了,上面依然绣了八个黄色大字:“工业振兴,势在必行。”
扶洮对着她的蓝色工字背心连连叹气,枕在她肩膀上说道,来回扯她的工字背心,期期艾艾地说道:“阿笙,我给你做了好多件宝石缀成的胸衣,我们去极乐天宫,你穿给我看好不好?”
曲笙寻抬起手,巴掌还没落下,扶洮的脸已经凑了过来。
曲笙寻:“……”
她深吸一口气,太阳穴蹦起一根青筋,缓缓放下了手掌。
扶洮发出了一声充满遗憾的叹息。
泡完脚,曲笙寻穿好衣服去夜烛明那吃早饭,扶洮大摇大摆地跟在她身后。
坐在桌前喝粥的夜烛明看见他,顿时猛呛了一下,曲笙寻挎着一张脸:“师尊早上好。”
朝闻道平时只有夜烛明和曲笙寻两个人,所以餐桌的椅子只有两把,曲笙寻大摇大摆地坐下来,扶洮就没了坐的地方。
一个是极乐天宫的少宫主,一个是玄机阁未来的接班人,身份地位都差不多,但远来是客,夜烛明正准备让人再搬一个椅子过来,就见扶洮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坐在了曲笙寻的大腿上。
粉衫少年一手搂着曲笙寻的脖子,一手拿起粥碗里的瓷勺舀了一勺薏米粥,吹凉了喂到曲笙寻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