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陆姑娘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张:“没……没想什么。”
莲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沈毅已经远走的背影,小丫鬟气的不轻,开口道:“又是这个家伙,上一次在老爷书房里,他就出言调戏小姐,等老爷醒了之后,我非在老爷面前告他的状不可!”
小莲儿气势汹汹:“让老爷将他赶出书院!”
陆姑娘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丫鬟,轻轻摇头:“那他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读了?”
“有辱斯文,书可不是白读了?就要让他白读!”
陆姑娘微微摇头:“一句玩笑话而已,我都没有当真,你干什么当真了?”
她伸手拉着莲儿的袖子,轻声道:“好了,让李叔去买点菜回来,咱们一会儿去厨房给爹炖点汤,他老人家这几天忙坏了,给他补补身子。”
说着,陆小姐就拉着莲儿忙活去了。
而沈毅,则是满怀兴奋的回到了自己的学舍里。
这会儿沈恒没在学舍,估计是去学堂读书了,沈毅一个人在学舍里,却全盘没有半点看书的念头,思忖了一番之后,他便坐在了书桌面前,提笔给京城里的老爹写信。
当然了,信里是不能写明他已经中了府试的。
因为府试这会儿还没有发案。
即便沈毅这会儿已经明确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府试,也不能在任何书信上写明白这件事,不然如果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硬是要去告沈毅一状,到时候不要说沈毅,就连陆夫子以及陈府尊,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因此,沈毅在信里,只能写不管府试过与不过,他都会去一趟建康,探望父亲。
这种说法,就说明了无论如何,他都会去一趟京城。
一封信写完了之后,时间到了中午,沈恒从学堂回来,见到了正在学舍里装信封的沈毅,他伸着脖子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然后扭头看着自己兄长,小声问道:“哥,你府试中试啦?”
沈毅把信收在信封里,白了沈恒一眼。
“不要乱说话。”
虽然这么说,但是沈毅嘴角的笑意,是遮掩不住的。
沈恒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白了沈毅一眼。
“中了就中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明年我也会中县试,中府试,我还要去考秀才,考举人……”
“你有这个志气就好。”
沈毅收拾好信之后,又开始在自己的床上翻找衣服,然后把衣服整理好,收在了包袱里。
沈恒瞪大了眼睛。
“哥,你这就要走啊?”
沈毅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沈恒,开口道:“府试还未有发案,考票都没有发,我能到哪里去?”
考票,就是类似准考证的东西,用来证明考生的身份。
考生通过考试之后,相相应的衙门就会发一张考票给考生,然后学册里也会登基相应的信息,到了报名的时候,要先亮考票,再验明正身,才可以进入考场考试。
沈恒看了看沈毅的包袱,问道:“那哥你这是?”
“我要去江都做一些上京城的准备,这段时间就不准在书院里了。”
他看了一眼沈恒,开口道:“我不在江都之后,你老实在书院读书,不要乱跑,碰到事情了,就去城里找三兄。”
说到这里,沈毅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自己的包袱里翻找了片刻,然后翻出了两块十五两的银锭,放在了沈恒面前,开口道:“这些钱给你吃饭日用,省着花,如果不够了,就去跟三兄那里借,我回来之后还他。”
沈恒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大银锭,咽了口口水。
他自小跟沈毅一起长大,以前是兄长沈陵管钱,这两年是沈毅管钱,但是小沈恒从来是没有见过什么大钱的,手上一般就是铜钱,最多也就是有一两块碎银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银锭?
不过片刻失神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开口道:“哥,老话说穷家富路,你既然要出远门,这些钱你带在身上花用罢。”
沈毅二话不说,将这两个银锭收了起来,放进了自己怀里。
他瞥了一眼自家的兄弟。
“罢了,看你这个模样,也没有花过大钱,别拿着银锭去钱庄兑钱的时候瑟瑟缩缩,被城里的青皮盯上。”
“反正我要年后再走,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这几天我在城里,帮你把这三十两银子换成铜钱和碎银子,临走之前我再回来给你。”
说完这句话,沈毅背起包袱,伸手拍了拍沈恒的肩膀,语气也变得有些复杂。
“好好读书,莫要生事。”
沈恒眼中含泪,重重点头。
“知道了。”
第九十九章 延医问药
既然已经确定“出线”了,那么沈毅进京的行程就已经确定了。
府试发案,大概是在十一月下旬,或者十一月底,因此沈毅可以选择两个时间点进京。
第一个时间点是府试发案之后,也就是十一月底,第二个时间点就是过完年之后再进京。
院试的时间点虽然没有定下,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明年开春之后,因此过完年再出发进京,也不会耽误院试。
毕竟老爹沈章,在人家王府里做管事,如果年前进京,沈毅大概率就要在王府里过年,虽然不知道京城那什么王爷家里脾气如何,但是大过年的寄人篱下,总不是一件开心事。
而江都的家虽然小,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家,在自家过年,总是好的。
更何况过年的时候,老爹沈章那里恐怕也会很忙碌,不能在这个时间点再去给他添乱。
但是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的。
这趟京城之旅,对于沈毅来说极为重要。
不仅仅是要去京城考学。
这趟京城之行,保守估计沈毅需要在京城待一年多时间,按照沈毅的计划,这一年多时间里,他最好能在京城有一些自己的“基业”。
这个基业不需要很大,也不需要特别能挣钱,但是必须要有,这样等沈毅将来有了把握产业的本事,就可以飞快的把这份基业做大。
当然了,如果能在京城“勾搭”上几个贵人,再借用一番贵人的势力,那么沈毅不需要等自己成势,就可以在京城开展事业了。
不过勾搭贵人这种东西,几率不大,而且也不是什么贵人都值得勾搭的,这种小概率事件不在沈毅的估算之中。
收拾行李离开书院之后,沈毅就回到了江都城的家中,他先是花了半天时间,把家里收拾了一番,然后洗澡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上午,养足了精神的沈毅,带着自己写的两个方子,来到了江都城里一家颇为有名的医馆里,找到了先前他生病的时候,上门给他开药的严大夫。
严大夫的医术很是不错,先前沈毅在衙门里差点被打死,身上不止有外伤,还有一些内伤,在严大夫的调养之下,他只用了大半个月时间,身上的外伤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至于被打出的内伤,严大夫也给配了药,而且还教了沈毅一套呼吸吐纳的法门,帮着沈毅恢复内伤。
如今几个月时间过去,沈毅身上的伤势差不多已经全好了。
严大夫见到了沈毅之后,先是让沈毅坐下,然后给沈毅搭手把脉,摸了会脉之后,严大夫脸上露出笑容,开口道:“沈公子原先沈毅虚薄,又在衙门里遭了难,当时外伤虽然慢慢恢复了,但是老夫一直担心沈公子的内伤能不能养回来,现在看来,沈公子的伤势恢复的极好。”
沈毅现在,基本上已经养成了晨跑的习惯,每天早上吃饭前都会绕着书院跑几圈,坚持了几个月时间之后,身体的确比从前健硕了不少。
而且严大夫教的那个呼吸吐纳的法门,虽然没有传说中内功心法那样神奇,但是可以强健肺腑,也让沈毅的身子好了不少。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沈毅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他今天来见严大夫,也不是为了来复诊。
跟严大夫客套了几句之后,沈毅便从袖子里掏出自己写的两张方子,放在了严大夫面前,然后微笑道:“老先生,晚辈先前重伤卧床的时候,闲来无事,翻看了几本古医书,这两天书院有个同学染了风寒,我便试着写了两张方子,请先生指教。”
严大夫听闻此言,有些诧异。
“听说沈公子已经中了童生,正在考学进举之中,怎么竟有闲心翻看医书了?”
他一边接过沈毅递过来的方子,一边叹了口气:“公子,不是老夫自吹自擂,杏林一道,比起圣贤学问丝毫不逊,甚至复杂程度还犹有过之,你既然在考学,就当专心考学,杏林学问如果有兴趣,将来中举乃至于金榜题名之后,再研究不迟。”
说话间,他已经打开了沈毅写的两张方子,略一思索之后,便缓缓摇头:“这两张方子,看似有理,但是未知病人脉象,未知病人阴阳虚实,这方子便没有什么道理。”
沈毅问道:“老先生,这世上,就没有人人通用的药方么?”
“人人生而不同,又何来通用之说?”
严大夫看向沈毅,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沈公子正在进举,老夫便不跟你说太多了,等将来你得了闲暇,再来寻求医道不迟。”
沈毅看向严大夫,缓缓说道:“老先生,若有一人发热,咳嗽,你远隔千里,见不到人,应当如何开方?”
“这……”
严大夫犯了愁:“见不到人,自然开不得方……”
“不开方子,那人可能会因此病死,先生不妨开个方子试一试。”
说完这句话,沈毅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子,约莫有一两左右。
严大夫不再说话,而是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给沈毅写了一张药方。
药方没有署名,因为严大夫没有见到病人,不愿意担责任。
“老夫这方子,药性温和,吃了多半是没问题的,只是未必对症,有没有用便不知道了。”
沈毅接过这张方子,致谢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沈毅几乎走遍了江都城里有名的医馆,五六天时间下来,沈毅光“看病”就花掉了二十几两银子,换到了二十多张药方。
这些药方,都是治风寒感冒的。
沈毅大致看了一遍,有些方子基本上相似甚至一模一样,有些方子却全然不同,甚至于没有一味药相同。
沈毅把这些药方一一保存好。
这些方子,就是他做成药的资料。
年后到了京城之后,再想办法找两个太医,跟他们请教请教,或者花点钱雇两个厉害点的大夫,沈毅的成药铺就可以尝试着开起来了。
不过,成药这东西,最少也要两三年乃至于三四年时间才能做起来,不能着急。
而且这东西,沈毅也只是带着干干。
对于他来说,或者说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考学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是通往成功的不二法门,做成药,只是为了给自己挣一点做事的资本。
就这样,沈毅在江都城里,或者延医问药,或者是去教许复那几个孩子一些新项目,一转眼时间,十来天时间就已经过去。
时间,来到了洪德五年的十一月底。
这天早上,沈毅还在家中睡觉,房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七郎,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