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后法国赫然又让德国赔偿1120亿金马克,换算一下差不多是300多亿两关平银!直到2010年,德国才还完最后一笔赔款……
冤冤相报何时了!
德国也再次怀恨在心,几十年后再次发动二战,又是无数人命财产灰飞烟灭。
李谕站在后世的视角,知道这些事只有串起来看,才会发现都是有因有果、环环相扣,更觉触目惊心。
不过,这些他没法给载振讲。
单单只说法国度过难关采用的金融手段,就大清那腐败水平,你让他们发行国债试试?先不说大清那可怜的信用,国债有没有人买的问题。如果有人买,他们也肯定会借此拼命洗劫人民财产,恐怕金圆券要提前四十多年问世。
那将导致多少人会家破人亡,真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第六十八章 塞纳河畔
客船停靠在了巴黎码头,岸上迎接的人比英国时还要多。
时任法兰西第三帝国总统和安道尔大公卢贝亲自来接船。
安道尔就是很多未主动设置地址的微信中显示的国家名称,是个很小的内陆国,面积连500平方公里都没有,夹在法国和西班牙中间。安道尔公国的领袖是两位大公,一位由法国总统兼任,另一位则是西班牙乌赫尔地方主教。
鲜花簇拥中,卢贝同载振握了握手:“欢迎贵国使团来访!”
载振也道:“总统先生亲自迎接,令吾等不胜荣幸!”
短暂的外交辞令过后,卢贝竟然直接问道:“请问贵使团中有没有一位叫做于礼的人?”
太直接了,竟然上来就问,而且名字又念反了。
载振指了指身后:“在的,他就是李谕。”
卢贝径直走过去也和李谕握了握手,“阁下科学成就斐然,并如此年轻,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卢贝是个农民家庭出身一步步走上总统的典范,所以架子并不大,也没有欧洲某些贵族身上傲娇的臭毛病。
李谕恭敬地回道:“总统言过了,我只是偶然发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一点科学知识而已。”
其实现在的发现确实还没用到李谕多少知识存储,拿手绝活更没整出来多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受到了这么多待遇,所以他多少还是有一些诚惶诚恐。
卢贝笑道:“我听说中国人为人谦逊,果然如此。”
大清国驻法国公使裕庚当然也出席了迎接队伍,人群中裕家的三兄妹也在寻找李谕。
哥哥裕勋龄个子最高,裕德龄对他说:“哥哥,能看出来是哪个吗?”
裕勋龄摇摇头:“只能看出最中间的是贝子爷载振,但是后面的人我也不太清楚。”
之前英国的《泰晤士报》曾经报道过专使团,也刊登过照片,不过只是介绍了载振。而且当时哪有什么图像传输技术,所以法国的报纸上并没有刊登照片。
也并非裕家兄妹不待见载振,偏要在使团中寻找李谕。而是载振说到底只不过是个贝子,上头还有三级:贝勒、郡王、亲王,在政坛上载振只能是个新人。
但李谕现在就不一样了,虽然在科学界也是新人,不过他这个“新”简直就是超新星的“新”,确实有点光彩夺目。
裕勋龄只能在年龄上勉强判断,当他看到法国总统卢贝同一个年轻人握手时,对两个妹妹说:“好像是他,最年轻的那个。”
裕容龄连忙拉着他的手,“哥哥抱起我来看!”
裕容龄的脑袋从人群中冒出,惊讶道:“那是李谕吗?天呐,总统竟然在同他握手!而且,看起来不丑啊!”
李谕当然不丑,虽然也不帅……主要原因还是拜发型所累,要是自己帅气的刘海还在,颜值起码还能提上几分。
照例,专使团先在使馆下榻,然后在爱丽舍宫进行了国宴接待。
上次在英国由于英王爱德华七世身体不适没有举行正式国宴,这次法国就没问题。
最关键是,法国菜比英国菜要好吃啊!
法国人吃饭出了名的慢,菜品很多,全部上完需要两三个小时:配有蔬菜和香草蛋黄酱的三文鱼、贝尔维尤牛肉片、鲁昂鸭肉面包、用去骨鸡大腿塞上其他食材制成的圣休伯特鸡肉卷、焗蜗牛等等,甜品里还有特制的冰淇淋。
而且法国比英国人更重视形式,都说日本人用眼睛吃饭,因为注重好看;法国人用心情吃饭,因为注重形式;美国人用脑子吃饭,因为老想着营养搭配;只有中国人真正用舌头吃饭,强调食物的味道。
餐桌上各种餐具都非常精致,并摆放了烛台、花朵,非常有法国人的浪漫氛围。葡萄酒入口也要比威士忌更舒服,酒精度数也低。
国宴之后,卢贝总统与专使团一起登上了法国人骄傲的埃菲尔铁塔,整个巴黎几乎尽收眼底。
埃菲尔铁塔建设之初就配套了多部电梯,现在的电梯也不像后世一样都要站着,电梯轿厢中设有座位。
载振之前并没有坐过电梯,一坐竟然就是升降高度如此大的,而且二层平台升顶层平台的电梯还是垂直,令载振震惊不已。
300米的高度下,虽然防护装置做得很到位,载振等人还是有点害怕。
卢贝指着远处的荣军院:“那里葬着我们的英雄拿破仑。”
载振自然听说过拿破仑,对他的赫赫威名心驰神往,可惜也仅仅只能心中感慨。
拿破仑的军功太强,再想想现在满清的八旗,已经弱得还不如一群乌合之众。乌合之众起码还能解散,八旗不仅无法解散,每年还要吃那么多粮食,宛如跗骨之蛆,基本上就是花钱养着一大帮酒囊饭袋。
塞纳河的风光很不错,现在巴黎刚刚建立起排水系统,空中也没有多少臭味,要是再早几年来,欧洲的街头到处都是屎尿,污秽不堪。
参观完埃菲尔铁塔,当天已经没有什么其他活动,众人回到使馆。使馆很大,裕庚一家也住在里面,再放下专使团依然绰绰有余。
晚上,公使裕庚再次设宴款待专使团,裕庚能把家人都带到欧洲,自然也会带上管家和国内的厨师,专使团难得地吃上了一顿中餐。
不过酒水依然是洋酒,裕庚摆出几瓶特优香槟干邑人头马,大家伙也顾不上配不配,就着狮子头吃得竟很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裕庚对李谕心存感激,和他多喝了几杯。吃得正兴起,使馆的工作人员进来对裕庚说:“公使大人,有位法国人求见。”
裕庚问:“谁?”
“他说他叫让·佩兰,代表巴黎大学校长格雷阿尔先生邀请专使团中的李谕明天去做演讲。”
裕庚一怔:“李谕?巴黎大学?”
工作人员又加了一句:“是的,对方指名道姓就是寻找李谕。对了,巴黎大学校长还是法国科学院的院士。”
裕庚无权指使专使团的人,看向载振:“贝子爷,您看?”
载振喝得正开心,而且已经对此一点都不奇怪,回道:“让他去就是,正好看看法国的大学如何运转。”
李谕早就坐不住了,立刻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来到了会客厅,看到了这位后世同样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
第六十九章 提前的引导
让·佩兰最为后人所知的成就,可能就是发现溶胶粒子随高度分布的公式,并且通过实验非常准确地测定了高中化学里运用很多而且几乎是必考的阿伏伽德罗常数,从而彻底奠定了热力学的分子运动观,击碎“能量说”,给原子论最终戴上了胜利的桂冠。
不过,这些都是1908年左右的事情了。
玻尔兹曼是在1906年自杀身亡,如果他能多活两年,就可以看到原子论的胜利。
现在让·佩兰还没有研究阿伏伽德罗常数,他正研究的课题是X射线。
让·佩兰留存下的照片李谕见过,不过都是他老年后的样子,如今佩兰还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青年,和照片中的差距不小。
“您就是佩兰教授?”李谕问道。
佩兰从椅子上站起,“正是!您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李谕了。”
李谕笑道:“什么传不传说的,我不是传说,只是个学者。”
佩兰同他握了握手,“报上说的果然是真的,如此年轻!我看过您写的论文,对X射线的分析堪称鞭辟入里,深入本质,我准备按照论文展开深入的研究。”
李谕摸了摸眉头,他倒不希望佩兰继续研究射线,因为作为一个后来人,李谕深知佩兰的真正优势还得在分子热力学上。
至于射线吗,虽然佩兰也作出了一定的成绩,不过和让他拿了1926年诺奖的分子热力学比,完全可以往后推推,以后有空了再搞不迟。
于是李谕说道:“佩兰教授,我私下认为现在还不是研究X射线最好的时期,实验条件并不具备。”李谕缓了缓,又说,“不对,不仅是实验条件不具备,就连实验理论都不具备。”
佩兰一惊,讶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原子论并没有深厚的根基,只有确立了原子论,才有可能进行后续的X射线衍射实验。”
李谕的论文是建立在纯理论上的,和爱因斯坦、普朗克等纯理论物理学家的工作很像,他们都不擅长做实验,而是注重理论推导。
实验物理学家和理论物理学家还是有很多不同的,而佩兰,显然对于实验物理有着很深的认知。
之前说过,这个年代,物理学处在实验物理学家领导的时代,都是有了实验结果再由理论物理学家推导。
不过李谕却是先提前给出了理论,后面则需要实验物理学家做出实验。
也很好理解,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也是纯理论物理,一直到很多年后,陆续才做出实验,一点点验证了相对论的正确。
佩兰琢磨了琢磨,“那我研究什么?”
“自然是测定阿伏伽德罗常数。”李谕脱口而出,差点说出这就是能让他拿诺奖的发现。
“阿伏伽德罗常数?”佩兰疑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30年前麦克斯韦先生已经测定了结果。”
李谕立刻说:“太久了!而且你应该也能发现,那个数值误差太大,想要热力学继续发展,必须有个准确的数值。”
佩兰是个聪明人,对于X射线的确研究得一头雾水成效甚微。李谕这么一说,他立马明白:“难怪报纸上说您不仅通晓射线学科,还精通热力学与天文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一定尽快开展热力学的研究课题!”
李谕道:“太好了!你是热力学天才,相信你肯定会成功!”
其实历史上促使佩兰测定阿伏伽德罗常数的,是三年后也就是1905年的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异常渴望知道这个数值,因为它对热理论关系重大。爱因斯坦给出了测定方法和公式,但是自己压根做不出实验,只能渴望出来个实验物理的天才。
而爱因斯坦渴望横空出世的天才,自然就是让·佩兰。
李谕只能说是提前3年引导一下佩兰,也真心希望能让玻尔兹曼老爷子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理论真正被世人认可。
或许他也会因此不再自杀吧,不然这位物理大佬的一生真的是太不幸了。
刚一见面,就情不自禁说到科研课题上,也让佩兰知道李谕的确是真才实学,他转入正题道:“今晚我来是代表巴黎大学校长,邀请您明天赴我校进行一场演讲,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时间?”
李谕感觉自己还没有那么大名望,于是说:“不太合适吧。”
佩兰说:“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学术会,就讲讲您关于射线、热力学以及天文学的研究也行。您也知道,现在没有几人可以懂这么多,大家伙都对您这个物理全才很期待。”
李谕笑道:“你们巴黎大学不也有个数学全才嘛。”
佩兰当然知道他提到的是谁:“您是说庞加莱教授吧,正因如此,学校才会对你们这种罕见的全才倍感兴趣。”
庞加莱是当年的数学领袖,而且是公认的对于数学和其应用具有全面知识的最后一个人。
李谕也不太好拒绝,于是说:“好吧,既如此,就做个小规模的演讲,不用太过声张,只当做一个学术研讨会。”
佩兰道:“太好了,我们明天在巴黎大学不见不散!”
送走了佩兰,李谕并不想回去继续喝酒,他不喜欢酒场。反正也吃差不多,那瓶人头马也尝了一杯,他不太懂酒水,也感觉不出来什么好坏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