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装青年终于反应过来,目眦欲裂,“老!师!”
噗哩啪啦的交火声响了一刻钟,John Walker的学生们全是变态神经病,还真有一两个随身带着枪,不肯听警察话当场奋起反抗的。
但这反抗最终做了无用功,警方集中调来的警力比他们多多了,这些阴沟里的虫子们平日里藏在社会的阴影中头也不敢冒,这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可以说千载难逢,放跑了一个后面可能就得跟着数条人命作为代价。
SAT的指挥官压力山大的同时也格外激动振奋,幸而这一次的行动终于没出什么岔子,有胆量反抗带着枪的刑警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大部分连环杀人犯比普通人更惜命,动手杀人时干净利落,轮到自己了好像就忽然知道生命的美好和可贵了。
最终警方控制住现场时,那两个带枪的嫌犯各自中了一枪,外加一个倒霉中了自己人流弹的,浑身是血地被抬了下去。其他人部分老实地遵照了警告没有反抗,部分趁着混乱试图逃跑,也当即被守在外头的刑警逮捕。
教堂的彩色玻璃不幸罹难碎了一地,中央的十字架圣像倒是稳稳当当,依旧不动如山地朝地面投下端正的倒影,配合着一地鲜血和狼藉的地面,莫名多出了点神圣的味道。
负责现场指挥的警官刚走进教堂,就看到了正站在圣像前凝视着那个巨大十字架的早濑浦教授——交火一开始他就被跟在身边的两个公安保护了起来,方才情况虽然有些乱,所幸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指挥官顿时松下最后一口气,除了将聚集在这里的这群杀人犯全数逮捕,他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保证冒险帮警方卧底的早濑浦教授的安全,现在两个任务都圆满完成,自己的职位稳稳当当保住了,他这才有余力走向十字架底下的人,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
“早濑浦教授,这次多谢您了,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帮忙。”
早濑浦教授转过身,平静摇了摇头,“也不算危险,他们都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
指挥官还要客气几句,就见他自嘲地笑了笑,“John Walker和他们见面的时候一直都是用的我的形象,甚至言行举止都在模仿我本人,所以我连演戏都不用,做自己就行了。”
“这……”
这位指挥官也是之前指挥室被名侦探的推理之光普照过的众生之一,自然知道他和真正的John Walker村治管理官之间的纠葛,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好在早濑浦教授自己似乎并不在意,或者早已经在意过了。
“我那个兄弟啊,做事永远这样不留后路,否则我要顶替他的身份还没这么容易。”老教授低声喃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事情没结束之前,谁都不知道谁才是‘天’。”
.
“工藤君,逮捕John Walker学生的行动成功了,早濑浦教授也安全回归,没有受伤。”
前座的警察回过头转告,基德立即从和小侦探的交流中抽回注意,回到“工藤新一”的人设,礼貌点头,“这样吗,我知道了。”
他一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警察十分佩服,但佩服的同时也终于有空疑惑,“不过工藤君,你让我们跟着黑田管理官的车……他们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去教堂那边啊,这是在去哪儿?”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睛。
与此同时,前面被紧紧跟着的汽车也刚刚收到前线行动圆满成功的消息。吉永三成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有空关心其他。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细小的雪籽,此时和外头的街道一起在车窗外急速路过,他望向外头有点熟悉的街景,有些迟疑地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风见君,我刚才就想问了,这不是去那个教堂的方向吧,你这是在往哪里开?”
“额……”
握着方向盘的风见下意识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安室透看起来非常平静地说,“那边交给SAT就可以了,我们都不负责前线指挥,晚一点过去也行,先去接辉月。没猜错的话,她现在正在村治管理官的安全屋里跟他聊天吧。”
“……”
吉永条件反射看向身边的某人的上级,黑田兵卫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好像忽然对窗外的风景和雪籽产生了兴趣。
吉永:“……”
吉永:“……你知道村治管理官的安全屋地址?”
“不知道,不过我在辉月桑身上放了定位器。”
吉永立即眺目望过去,这才发现青年手里的手机屏幕正亮着,不过里面出乎意料地地并不是雷达地图,而是邮件的页面,似乎有人刚给他发了消息。
“只不过村治管理官实在谨慎,居然在这种临时的安全屋里也安装了屏蔽装置。”前座的青年自言自语地继续,“定位器果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不过没关系反正是个迷惑项。我原本就觉得村治管理官有点问题,一直派人跟着他,一刻钟前收到消息说他进入了中野区的一间房子,应该就是他预留的安全屋。”
“还好这个准备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否则就只能启用最后的手段,直接定位辉月带过去的那些公安警察的手机号了。做到这一步的话,可能会对我们两个部门之间的关系产生一些影响,幸好没用到。”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快到了。”
吉永三成:“…………”
“零”和“樱”是互相制约的关系,“樱”有审查“零”组卧底的职权,而同样的,作为最高情报机关,“零”也理所当然知道“樱”组所有成员的真实身份和手机号码,随时随地都可以对他们做出定位——只要不怕产生某些内部矛盾。
做出这个设定的公安委员着实是没安什么好心,生怕这两个部门关系太好,希望他们能够努力保持勾心斗角的“健康”关系。
无论如何,那位委员的目的也算是初步达成了,樱组组长听着那个“迷惑项”足足沉默了三秒。
迷惑谁的?他的领导大人吗?因为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定位器上,下意识就忽视了其他人也会被定位的可能?你们俩平时就是这样玩的吗?
而且这么早就把这个迷惑项挂在她身上你对她一定会玩失踪跑去搞事这件事是多有信心?
搞事的源大小姐刚收到部下传过来的消息。
“你的学生已经全部被抓了。”
村治宅彦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村治管理官,”源辉月有条不紊地建议,“既然你将自己当做犯罪导师,类比莫里亚蒂教授,希望你也同样能够保持风度到最后。成王败寇,到了这个地步,再挣扎就太难看了,你说对吧?”
房间中的空调并不知道人类世界的起承转合,忠实地嗡嗡运转,在室内营造出一片局部暖春。客厅的窗玻璃结起水雾,雾气汇聚成水滴,悄无声息滚落。
村治坐在原地默然不语,源辉月遂直接忽视了他的意见,看了一眼松田,公安警察收到暗示,将手里的枪支零件往旁边一扔,却没有直接起身,而是顿了顿,看向门口的人。
鸣瓢秋人安静片刻,终于在同僚的默契相让下缓缓走上前,拿出了手铐。
“下午两点十三分,紧急逮捕。”
在机銛被按下去的刹那,坐在沙发上的人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忽然笑了。
“整件事情中,我唯一真正完全没有料到的,只有你居然真的没有扣下扳机这一件事。”
鸣瓢秋人没什么表情,伸手将他一拽,把人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外头的其他公安们接到指令打开了屋子大门等在门前,鸣瓢按着他将人送到自己的同僚手里。在众人的警惕的视线中,村治宅彦平静地走出屋子大门,倒像是真的有了些“成王败寇”的洒脱风度。
“我依然觉得‘阿尔忒弥斯’这个代号非常适合你,特别是‘狩猎女神’这个神职。只有天才能知道天才在想什么,源小姐……”
门口的人微微一顿,在外头的天光里回过头,轮廓模糊不清,“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座深渊,你距离深渊的位置比我更近,我在下面等着你——还有你。”
他冲鸣瓢秋人别有深意地略一点头,随即就被随行的公安拉走了。
第665章 John Walker(三十五)
夹着雪籽的风从门口吹进来,一进门就化作了湿润的潮气,松田阵平紧盯着村治宅彦被带走的背影不爽地拧起眉,“啧,这个老家伙……”
源辉月撇他一眼,终于放下手里端了半天的红茶杯,还剩下大半杯的水线落地时轻轻一晃。黑发公安被动静吸引,低头看去,无言地打了句岔,“你自己一进屋就闹着要喝茶,结果给你泡好了就喝两口?”
源辉月理直气壮,“太难喝了。”
泡茶的北原健默默趴在椅背上抗议,“好过分,刚刚老师都说我有长进……”
“完全没有,他那样说单纯为了逼格,就跟我刚刚明明没喝茶还端了半天一样。”
大小姐毫不客气地连自己一起埋汰,松田阵平叹为观止,十分敬佩。他起身把趴在椅子上的人一拉,“我把这家伙带出去了。”
源辉月朝他挥了挥手表示慢走不送,被拉着的北原健乖巧得诡异,半点没反抗地被带走了。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她这才慢悠悠走到鸣瓢秋人身边。
“我一直都没问。”凝视着不远处正在被带向押送车里的人,青年语气听起来挺平静,“胜山传心怎么样了?”
“快康复了,你那一枪没命中脏腑,就是普通的枪伤,连ICU都没进。不过等警视厅整理完资料将这一系列案件一起送检,他应该会被判死刑。”
“这样啊,还挺浪费的,执行死刑前还要给他治伤。”
“没办法,”源辉月平淡地表示,“程序正确有时候还是挺重要的。”
鸣瓢秋人笑了笑,终于回过头来,“那天我见到胜山传心的时候,其实差一点就对准了他要害开枪了。”
源辉月看向他。
“John Walker说得没错,如果给我一个拿着枪面对胜山的机会,我一定会扣下扳机杀了他……原本是这样。”
“原本?”
“听说你之前车祸失忆了,那你应该不记得了,你以前其实见过椋。”
鸣瓢秋人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盒烟,刚要抬起来,想起什么似的又塞了回去。
“点吧,”源辉月说,“不过你之前不是戒了?”
“卧底这段时间压力有点大,短暂复燃了。”没有重新把烟盒拿出来,鸣瓢想了想,“算了,还是继续戒掉吧。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哦,你以前见过椋,那孩子一直都很喜欢你。”
“在家里提过好几次,买了很多你写的书,还提过长大之后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这样的话。嘛,虽然是小孩子的梦话吧。但开车忽然去找胜山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我已经没有什么要保护的东西了,就算杀了他从此变成一个杀人犯其实也无所谓,只不过我那个时候忽然在想椋会怎么想呢?”
“我已经没有办法想象椋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擅自在你身上找了找影子,抱歉。”
源辉月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鸣瓢秋人凝视着眼前飘过的落雪,碧色的眼瞳像有雪色掠过的幽潭,“如果椋一直凝望着你的方向长大的话,应该也会跟你一样,更喜欢这样的人吧。所以按照你的想法,我没杀他。”
雪籽轻飘飘飘落落门口的草叶,一滴晶莹的露珠顺着叶脉流淌而下,没入底下的泥土里。
“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
源辉月抬眸,鸣瓢秋人冲她微微颔首,“就是这样了……走吧,我送你上车,外面还是有点冷,去车上吧。”
他说完之后开始带头走在前面,源辉月站在原地没动,而是思考了几秒,“富士山下有家每年最早开放的滑雪场,我后来在那里还见过她一次。”
刚走出一步的青年微怔地回头。
“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伴手礼,原本准备比赛结束之后再给她,那年的全国大赛青学也的确拿到了冠军。”源辉月一顿,“那时候准备礼物还在家里,我回去找找给你。”
“……谢谢。”
源辉月摇了摇头正要说“不用”,一声悠长的车鸣忽然从前方的车道上传来,她下意识循声望去,就见一辆熟悉的警车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靠下来。紧接着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下来了个更加熟悉的身影。
源辉月:“!”
她条件反射地一手拽住鸣瓢秋人躲到了他身后。
忽然被当做了挡箭牌的鸣瓢:“?”
他看看正在走过来的神情自若的金发青年,又无声回头目视正在自己身后躲猫猫的领导。
“……”
沉默片刻后,他冷静地提醒,“他已经看到你了。”
“我没看到他!”
源辉月一句话说完,这才反应过来,纳闷自己躲什么?她正要理直气壮地重新站出去,下一秒,一声突兀的枪响骤然响彻长空。
源辉月猛地走出鸣瓢身后看过去,一簇蓬勃的鲜血溅射在空气中,将视野染得通红。
狙击枪的子弹速度远超音速,正常情况下在听到枪响的时候,目标就已经中枪了,就比如现在的村治宅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