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头蹲了一下午,只收获了一堆家长里短和满地鸡毛,毛利小五郎坐在汽车驾驶座上快要睡着了,他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真的觉得在这里能够蹲到凶手吗?”
“我们已经把警视厅收到的那通警告电话的消息告诉了她,”服部疑惑地自言自语,“那位诸角桑明显跟纵火案有关,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应该会立刻跟自己的同伴碰头商量啊,结果来的怎么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人。”
“唔……”毛利小五郎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以名侦探的思路做出推理,“如果是这样,那凶手一定就是那个和诸角桑有染的风水师了!红色的马,一看就是风水师会选择的签名!”
服部:“……谢谢,很有用。”
根据这位大叔以往的战绩,首先排除风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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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
名侦探组合忙着盯梢的时候,调查组的警官们也没有闲着。在排除了深赖稔的嫌疑之后,众人又围绕着“京都”这个新线索研究了一下午,但最终也没能让案情进度得到更新,只好无赖散会暂时下班了。
——是的,虽然搜查一科的众位警官们已经无限逼近“过劳死”的红线,但偶尔也是会出现正常下班这种情况的,只不过之后会不会再次被叫回来加班就不一定了。
夕阳西下,东京的几条繁华路段一如既往地一到下班时间点就开始拥堵。
前头又撞上了一个红灯,还披着松本清长的皮的爱尔兰干脆把车停了下来,白天贝尔摩德的话始终在他脑子里萦绕不去。
虽然他当时说是这个女人疑心病太重,但这会儿自己一个人了,又不由得把白天的记忆翻出来,一帧一帧谨慎回顾。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出任何纰漏,而源氏那位大小姐当时作为人质被嫌犯挟持了,会对作为在场最高领导的松本清长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果然是贝尔摩德想多了。
前头的红绿灯终于换了频道,爱尔兰在心里下了结论,然后一踩离合重新启动了汽车正要开过这个路口,一个矮小的人影忽然猝不及防地从斜侧方冲出来。
他反应迅速地刹车,好在汽车刚刚启动还没来得及飚上速度,停下得十分及时。那个人影踉跄了一下扑在车头上,惶惶地抬起脸来。
爱尔兰的视野中霎时间映出一双轮廓莫名熟悉的眼睛。
“非、非常抱歉!”猫眼少年手忙脚乱地冲他一鞠躬,然后紧张地回头看了两眼。他像是在被什么人追赶一般,话都没说完甚至来不及拍一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尘,就急急忙忙地拔腿继续往前跑过了这条街道。
顺着他方才警惕的方向望去,爱尔兰看到几个身体精悍的外国男人从侧面一条巷子里冲出来,耳边还挂着耳机,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紧跟着少年的方向追去。
几人周身自带的熟悉气息像针一样扎入了他的眼瞳,爱尔兰双瞳蓦地紧缩了一下。
“……FBI?”
FBI为什么要在日本街头追着一个未成年?
那个少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电光火石之间,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再次从脑海中浮出来,爱尔兰蓦地一怔,猛地回头朝少年逃走的方向看去。
——他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小鬼的眼睛眼熟了。
第342章 红马(十)
一枚石子投入了东京正在酝酿的暗流中,暂时还没产生什么明显的影响。
晚上八点半,源辉月刚和友人看完电影出来。
她没有想到仁王雅治的那部暑期档新片居然是部爱情片——对,她没看过,而之所以没看就知道无聊是因为仁王影帝本人亲自给她剧透过了。
“反正不会是小辉月你喜欢的类型噗哩。”
从国中时期就相识的多年好友果然了解她,她真不该不信这个邪。
然而虽然源大小姐不太欣赏,另外三个人却看得十分投入,出来的时候三人的眼眶全都是红通通的。源辉月依次给她们递了纸巾,纳闷完全不感觉触动的自己好像像个冷血动物。
“很、很正常啦。”
还没有完全从剧情里走出来,河野悦子一边抽鼻子,一边还不忘宽慰她,“辉月你以前跟我们一起看电影也没哭过,因为你一般看到开头就猜到结尾了,没、没有惊喜……”
说到这里她还愣了愣,“我好像也从来没有见你哭过?”
“这样吗?”源辉月眨眨眼睛。
“人会流泪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无力感,”那头的三澄美琴把纸巾收起来,嗓音还有一点沙哑地说,“辉月你的话,有时候感觉你好像什么都能做到,所以才没见你哭过吧。”
“或者是被男人伤了心。”河野悦子加以补充,然后语气忽然阴冷,“但是如果真有哪个男人让你掉眼泪了的话,果然还是干掉吧,我来动手,尸体由美琴处理,作为专业的法医保证可以达到完美犯罪!”
她的语气和神态瞬间进入状态,把旁边的远山和叶看得一愣一愣的。
源辉月:“……你最近校阅的小说是犯罪推理的类型吗?”
“没错,主题就是完美犯罪,但是那个作者写出来的犯罪手法一点都不完美!连我都能看出错漏!”
河野悦子瞬间退出角色,提起自己最近的工作就开始抓狂,“不是每一个写推理小说的都能成为工藤优作啊,我真的很想劝那个作者醒一醒!明明剧情和感情线还行,但是到了推理的部分就一塌糊涂……”
这个点是东京的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几人从商场出来,聊着天往河野居住的地方走,准备在她家楼下的关东煮店铺再续个夜宵。
期间源辉月友情关心了一下弟弟那头,得知他们靠便利店的三明治充当了晚餐,一下午加半个晚上什么异常都没发现,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已经回家,看起来再蹲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几人已经准备撤了。
小侦探发了消息问她在哪儿,他和服部准备过来找她们。
就在源辉月编辑邮件的时候,消防车的声音拖着长长的鸣笛从不远处的街道呼啸而过。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
“又有地方着火了?”河野悦子一愣,“这段时间的纵火案也太多了吧。”
“也有可能是意外……”三澄美琴说着也有些疑惑,“虽然夏天的确是火灾多发季节,但最近这段时间也太频繁了。”
河野悦子:“对了美琴,你之前说的那个增子地区的起火事件,最后查清楚了吗?到底是纵火还是意外?”
“是意外。”女法医的视线追逐着已经走远的消防车,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起火原因是酒馆的投影仪存在安全隐患。那起火灾事件造成了十人死亡,只有一个幸存者……本来应该能有两个的,但是那位死者想要把其余人都救出来,结果消防车到的太晚,最后没能等到救援,和其他人一起倒在了火场里。”
远山和叶微怔,“……太可惜了。”
“是啊,那位死者是刑满出狱人员,也因此和家里决裂。那栋大楼里生活的其他人就像他的家人一样,所以他才会在可以自己独自逃走的情况下,选择了拼了命救人……之后他的遗体被得知了真相后释然的家人接走了。”
清透的眼瞳倒映入一缕路边的灯火,三澄美琴微微垂眸,敛下了瞳中的悲悯,“但还有很多至今都没有被接走的人。”
源辉月终于收回视线看向她,“因为调查不到身份?”
“对,”三澄美琴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就比如两年前在京都某家酒店发生的那起火灾事件,死者的骨灰至今还没有被人认领走,UDI后面有一个仓库,里面安置的全都是这种回不了家的人。”
源辉月:“……京都?”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柯南的电话。
小侦探那头背景音吵成了一窝粥,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掺着还没停歇的消防车的车鸣,他一开口果然先给她道了声歉,“姐姐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服部暂时走不了了。”
“消防车到了你们那里?委托人家失火了?”源辉月几乎瞬间了然了情况。
“你们看到路过的消防车了?的确是,而且……”柯南声音顿了顿,“消防员刚刚已经进行完了第一轮抢救,这户人家的两位屋主,已经被确认死亡。”
“两位?”
“对,委托人诸角亮子以及她的丈夫诸角明,全部丧生在了火海里。这一次凶手同样留下了签名,而且麻将有两个。”
“也就是说,这对夫妇俩都是凶手的目标?”源辉月有些诧异,“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的确是事先就被选定好的。”柯南默契地接口,“案发时间应该是晚上八点半左右,因为直到我们离开之前,诸角家的情况还很正常。我们在离开的路上遇到了赶过去的消防车,察觉到不妥跟着消防车一起过来时,诸角家就已经起火了。”
“所以你们又一次和凶手擦肩而过了?”
“不,凶手抓到了。”
“?”源辉月有些出乎意料,“抓到了?”
“对,而且是在现场抓到的,不过不是抓到了他犯案……”柯南表情有些复杂地回过头,看着伊吹蓝将一个神情颓丧恍惚的中年男人押进车里。
“是在起火事件发生之后,我发现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人表情不太正常,拜托赶来的志摩警官过去询问,结果那位大叔就精神崩溃地当场认罪了。”
源辉月:“……精神崩溃?”
“那个已经杀死了五个人的连环杀人凶手很明显非常冷静而且行事果决,精神状况非常稳定。”不用多说,柯南已经明白了她姐在疑惑什么,并且开始追加解释,“那位大叔看起来的确不符合连环杀人犯的侧写,但是他当时认罪的时候哭着跟志摩警官辩解,说那些事是他体内的另外一个人干的。也就是说,是多重人格。”
源辉月这才了然,“主副人格性格完全不同甚至天差地别在多重人格中非常常见,如果你说的那位嫌疑人的确患有人格分裂,确实可以解释他的作案行为。”
“是这样没错。”
注视着启动的警车将人犯带走,柯南的眼瞳变得有些幽暗。这位嫌疑人他们今天还见过,叫做玄田隆德,下午拜访诸角亮子的客人之一,是个上门推销的古董商人。
中年男人神情恍惚的脸映在玻璃车窗上,在他的视野中一晃而过。
“是不是觉得这个情节有些熟悉?”电话那头忽然开口。
柯南微怔。
墨色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小少年笑了,连声音都仿佛轻快了几分,“你跟我想到的东西是一样的吗?”
“大概。”源辉月说,然后看了一眼时间,“人会被送到警视厅吧?”
“对,志摩哥哥说已经通知目暮警官了。”
“那我们警视厅见。”
她打电话的时候,周围几人下意识停下了谈话没有打扰她,直到她电话挂断,抬眸道,“抱歉了,不能继续陪你们喝酒了。”
“没事。”作为一个同样工作生活不分的法医,三澄美琴十分理解,“你在查那起连环纵火的案子?”
“嗯,刚刚忽然有了个思路。”源辉月颔首,然后想起了什么,“另外,你之前说的那个京都酒店起火事件,能够具体给我讲……”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源辉月略有意外地扬了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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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审讯室。
“玄田桑少年时期有过梦游症的经历?”
中年男人坐在审讯桌前,低低垂着脑袋,像朵垂头丧气的蘑菇,“有。”
坐在他对面的心理医生翻着他刚刚填的心理量表,“发现自己又开始复发是什么时间?”
“一个多月前……”
“具体有什么表现?”
“我感觉,我的记忆有问题。”玄田恍恍惚惚地说,“有些事我好像做过,但是自己却不记得……”
因为又一次撞上了凶手犯案现场,几位名侦探也理所当然地来到了警视厅,在审讯室外安静地旁观着这一幕。
“玄田德隆的父亲是消防员,”白鸟拿着资料讲解,“在一次因为烟头引发的火灾事故中丧生。那是在玄田桑很小的时候,之后他的精神状况就受到了影响。梨善町发生的那起火灾事件中,也有人看到玄田出现在现场。具目击者说,当时他正凝望着燃起的大火,口里喃喃喊着‘爸爸’……”
目暮:“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在火焰中看到了父亲的幻觉,而出于想要再次见到他的动机而犯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