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清楚许晚辞与仙尊的关系之紧密,但也未曾想过会……紧密到如此地步。
仙尊用过数次的神器炼神书,她居然也能打开。
谢听白压下心中思绪,快步走到床前,看着许晚辞乖巧地坐在床上,眨着眼睛看向他的模样,他蓦然回想起了那日她被千寂焰所伤,醒来后的模样。
她那样乖巧听话的从他手中接过了所有的糕点和丹药,即使不清楚那其中到底是什么。
若是她能一直那样,应该就不会受伤了吧。
想到这里,谢听白的眸色微不可查地暗了一瞬,随即又化为了一片从容的温润。
他伸出手,握住许晚辞的手腕,灵力温柔地探入了她的经脉,探查到她虽然已经充盈,但运转生涩的丹田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变得深沉。
神识对于一个修士而言太过重要,他没有办法越过她本能的抗拒进入她的识海,却能从她神识的运转中,察觉到隐隐的不对。
松开手后,谢听白眉眼间带上了几分属于炼丹师的无奈。
看着许晚辞眼中的小心与期待,他冷静地摇了摇头:
“灵力与神识透支太多,再珍贵的灵药,也只能填补她的亏空,并不能修复她那日丹田与神识的损伤。”
“需要以丹药辅佐,休养数月。”
“那可以修炼么?”许晚辞想起原著中不久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抬眸问道。
谢听白听到她的话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药师被病人气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唇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冷意:
“不可以。”
“那我……”
还不等许晚辞多说什么,谢听白就漠然地摇了摇头:
“都不可以。”
说到这里,他对着她温柔一笑:
“这几日,我会每天来万剑锋为你调养身体。”
“等你身体完全恢复,晚辞想彻夜修炼都可以。”
听着他的话,宁孟澜也赶紧点头劝道:
“晚辞,修炼不能急于一时,若是没有休养好,留下了什么暗伤,得不偿失啊。”
大长老和二长老也纷纷劝慰。
许晚辞看着所有人担忧的目光,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好。”
“我这段时间不会修炼,会依七长老所言,好好休养。”
宁孟澜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三长老也终于松开了搭在她肩膀的手。
谢听白用灵气扶着许晚辞躺下,一粒养神丹递到她的唇边,看她服下后,他站起身,声音温柔:
“服用养神丹后会觉得困倦,睡吧。”
许晚辞缓缓闭上了双眼。
宁孟澜见到她熟睡的模样,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谢听白的肩膀:
“这段时间,就辛苦听白了。”
谢听白轻笑着摇了摇头:
“若不是晚辞,我如今大抵依旧被千回丹困扰,修为也不可能有此进益。”
“如今只不过是行医者之能,帮她调养身体罢了,算不得什么。”
宁孟澜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已然熟睡的许晚辞,便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幻颜树下那个红衣灼灼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睛道:
“极云尊者来我太清宗,想必是对太清宗有所好奇,本宗主这便带着尊者去……”
“我来太清宗是为了许晚辞。”季妄站直身体,略显纤瘦的身体中,却蕴含着让人恐惧的力量。
他声音没有了以往的凶狠戾气,平淡而坚定道:
“许晚辞是仙尊…挚爱,于我又有指点之恩。”
“我从不欠人恩情。”
宁孟澜知道季妄的执拗,他深吸一口气道:
“那我为尊者收拾一处灵峰……”
“不必。”季妄伸手指了指墨雨阁旁边的空地,“我住那里就好。”
宁孟澜扫了一眼旁边面色冰冷的江泽,叹了一口气道:
“尊者开心便好。”
接下来的几日,谢听白、江泽、季妄三人,每天都会来到小院之中。
从早到晚,直到许晚辞开始休息。
又是一日。
季妄看着江泽一身黑衣,华贵至极的模样,心中平白升起了几分烦躁。
谢听白每日前来,是为许晚辞调养身体。
江泽每日前来又是为何?
还有那栋墨雨阁——
太清宗这么大,他偏偏选择这里落脚,真是碍眼至极。
想到这里,季妄的身边气息倏地多了几分晦涩。
他并未抬头,只是不紧不慢地擦着手中的极云刀:
“许晚辞,是仙尊挚爱。”
“你不过是一个大乘修士,就连修为都离不开江家灵宝的堆积,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听到季妄近乎挑衅的话,江泽身边的气息有一瞬间的暗沉。
他从来都知晓,许晚辞所有的情绪波动,都与仙尊有关。
其他人面前的她,从来都带着一层平静温柔的面具。
他知道又如何?
也轮不到一个不过只出现几日的外人来指指点点。
江泽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寒意:“有人打着仙尊的名义在修仙界横行霸道,如今又要以仙尊之名,限制晚辞身边之人了么?”
“今日是我,明日又会是谁?”
“宁宗主?大长老?二长老?又或者是每一个接近她的人?”
季妄缓缓地握住刀身:
“他们与你不同。”
“他们……”
对许晚辞没有觊觎之心。
这时,谢听白推开房门,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仿佛并未察觉到他们的针锋相对,唇边的笑意依旧温润友好:
“我听闻极云尊者那日伤了自己?”
“极云刀乃是修仙界罕见之利刃,若是伤到了人,恐怕不是调养许久就能治愈,说不定会有碍修为。”
“尊者日后用刀,还需小心。”
季妄拿着刀的手,缓缓地落了下去。
他想起了那日,他挥刀砍向许晚辞的场景,周身的气息瞬间收敛到了极致,面色也变得苍白。
谢听白依旧未曾察觉一般,对着江泽浅笑着道:
“我还以为墨泽少尊对晚辞…心存不喜,毕竟……”
说到这里,他拱了拱手,声音带着一丝歉意:
“看来是听白误解了。”
江泽拿着杯盏的手猛地用力,其中的灵茶都撒到了他的手背之上。
他也想起了曾经与许晚辞的初见。
初见的那一根玄冥针……
那样七日从未停歇的烧灼,该有多痛?
他感受着胸口处陌生却又熟悉的疼痛,手中杯盏片片碎裂,将他的右手割得鲜血淋漓。
小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第40章 只要能让她开心一瞬便好
许晚辞推开房门时。
幻颜树下的季妄第一次移开了看着房门的视线。
他侧过头,右手带着一丝微不可查地颤抖:
那一刀,就像是刻在他心上的一道疤。
许晚辞越是不在意,这道伤疤就越明显,越让他自责。
暗玉桌旁的江泽漠然地把被杯盏割得鲜血淋漓的手背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