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检查完给出高分和夸赞,陈设等长老走了对温芜道:“你天赋不错咳咳,筑基后打算主修什么?”
温芜没什么情绪地收拾东西:“到了那时,擅长什么选什么。”
“确实,时候未到,想再多都是无用的。”陈设连着咳了十几声,嗓子沙哑,“你这人还挺有意思,叫什么?”
温芜如实告知,却没有深交的意图,收完了东西便揖手作别。
从那以后,陈设碰上他就会主动聊两句。
温芜大多淡淡回应,偶尔仅做颔首。
过了半年,陈设让父亲收了温芜作亲传弟子。
温芜开始频繁出入他的洞府替他做些跑腿的活,和陈设的父母也说得上话,很得他们青睐。
他也注意到,陈设每月会有半日发病,得关在洞府痛苦挨过。
他对温芜说是旧病,得找到药引才能根治。
温芜故作顺口问了句是什么药引,对方笑得随意:“爱情。”
他内心震惊,面上摆起脸色,扭头就走。
陈设边咳嗽边喊他:“别走别走,是我错了,你扶我回去罢。”
温芜这才转身去搀扶他。
他们越发熟了以后,陈设会在他面前说些平日里不会说的话。
“你这才多久就筑基了,等我身子好了,马上赶上你的修为,你信不信?”
“那个女人不错,可惜主意太大,我们家更喜欢乖顺的女修。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道侣?”
“宵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药引有着落了,等彻底治好了,我们日后都一起修炼怎么样?”
……
“宵梓,你对断袖怎么看?”
那晚他们约在宗门最高的孤峰崖,看似赏月实则各怀心思。
月光明亮清冷,夜间和白日的气温相差甚远。
出生便体弱的陈设是不被允许在夜里私自跑出来乱逛的,尤其还站上顶峰吹到冷风。几乎是刚坐下,他就控制不住地躬起身猛猛咳嗽。
试探时他紧张地起身走到悬崖边,不敢看好友的脸,也怕听到好友嫌恶的发言。
“别往前了,再走就离开宗门了。”
陈设听懂了他的回答,失落不已。
他一直走到离崖边不足半掌的距离。
“若我不小心从这里掉下去,你会救我吗?”
仍坐在地上的少年神色依旧:“你要是冲动,师尊师母会伤心的。”
“你会伤心吗?”陈设回头看他,“我要是掉下去了,你会救我吗?”
“陈设。”那人冷下眼,“别胡闹。”
他站起来,朝陈设走去。
“你磕了碰了,师尊师母只会怪我没照顾好你。”
陈设面向他,轻声笑道:“是吗。”
他张开双手,身体往后仰。
看见眼中的人毫不犹豫地跳下来救他,陈设欣喜得意地合上眼。
两人安然落到了护宗大阵之外的山脚下,陈设靠在心仪之人的怀里,心情甚美。
少年找到小溪把他放在树边,由他倚靠树桩缓气止咳。
自己则去捧了溪水喝。
陈设好不容易缓和了急促杂乱的呼吸,瞧见宵梓自顾自地往深处走,着急地爬起来跟上。
他得好好跟人道歉,否则对方生气个一年半载的不理他,那他哪日才能表明心意?
陈设随人跑进了一个幽暗的山洞,未想山洞有百米深,好在他很快又看到了宵梓。
少年生了火,把剑放在旁边的大石上。
陈设走到他身边,诚恳致歉:“宵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同你发誓,今生今世只喜欢你一人,你不接受也好,只要能陪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
少年不说话,只从戒指里取东西。
陈设瞥见他手里的链子,微微一愣。
“这是做什么用的?”
“我信。”对方倏地开口。
“额?信什么?”
陈设的视线在链子上,一时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信你以后不会再跳崖。”
听到链子拖在地上的动静,陈设上移目光,和面色阴冷的少年对上眼。
他错愕地张大嘴,身上瞬间缠绕了冰冷的铁链,眼里满是惊恐。
……
感觉到身上的异样,温芜吃力地睁开一条缝。
注意到他醒来,有道声音自头顶响起。
“你醒了?”
许然平抚摸少年伤痕累累、看不出一块好肉的脸,惋惜地说:“为师保不住你的天生剑骨了,只有剜出来你才能活着,才能留在宗门。温芜,你会体谅为师的难处吧?”
少年已然彻底睁开了眼,先是瞳孔一颤,随后看向他手里的器具,片刻垂眸。
僵硬的身体卸了力,软趴趴地瘫着。
“原来……”
许然平听见亲传弟子含糊不明的话,下意识问道:“说了什么?”
原来你和他们一样。
少年终是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第164章 恶心
白泽剑飞到外面转了两圈,到处碰壁才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平日里和契约者交好的都是宗门弟子,他们得知温芜闯下大祸唯恐避之不及,压根不敢求情。而青睐温芜的长老们也不约而同地含糊其辞,白泽话没说完他们就寻了借口离开。
除了远在荒凉之地的许瑶,它想不到其他能求助的人。
可等它花费五六日请到了人过来,焉知契约者真能活到那日吗?
白泽剑在纠结是去荒凉之地寻求一线生机还是回到契约者身边与之共生死时,遇到了飘飘忽忽的神女剑。
“你怎么在这里?”它知道神女剑契约者入魔的事,疑惑地问道,“你的契约者呢?”
神女剑沉默了会儿,语气平淡地告诉它:“我和许嫣解除契约关系了。”
虽是名剑,但没有灵剑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位契约者,除非双方真的产生了不可调解的矛盾,只能分开各自安好。
白泽剑只得安慰它:“以后会遇到更合适的契约者的。”
神女剑:“嗯。”
两个名剑安静了几息,白泽剑突然想到两全其美的主意:“神女,你还记得许瑶的气息吗?”
神女剑瞬间心虚:“记得是记得,怎么了吗?”
“我的契约者杀了人,他们可能要他以命抵命,我找了许多人都不肯帮忙,所以想请你去荒凉之地找许瑶,看能否请她出手。”
白泽剑顿了顿,从剑身吐出小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这是我攒了百年的剑之精华,应该能让她的灵剑晋升到名剑的水准。”
神女剑惊愕:“那你呢?你这样岂不是退出名剑之列了?”
白泽剑把剑之精华甩到神女剑身上,剑身的天地泽润顷刻间变得稀薄。
“没有契约者,身为名剑又有何用?”
神女剑哑然,却归还了堪称有市无价的剑之精华。
在同类感到悲凉时,它别扭地解释:“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你要找的人此刻正在遥丰宗,你亲自去求她吧。”
“什么?”白泽剑当即掉头看向宗门,“她真的来了?”
“嗯。”
神女剑不好意思说它就是循着人家气息跑这来的,趁白泽正惊喜时迅速转移话题。
“我乔装一下,你带我进去,我给你指路。”
“好!好!”
两个灵剑在遥丰宗快速穿梭,很快到了禁地。
白泽剑喜极而泣,声音哽咽:“难道她知道契约者有难,主动来营救了?”
后面的神女剑比白泽剑更快闯入布设了水牢的山洞。
里面已经打起来了,它感受到了强烈的剑意。
元婴初期的许瑶和化神初期的许然平打得有来有回。
在肩膀被扎出了个血窟窿后,许瑶退到温芜兄妹身前,没什么表情地吞了两颗上品丹药,一颗疗伤,一颗补灵。
温莜刚刚将束缚哥哥的链子解开,抱着没有知觉的少年,强忍哭意对许瑶道:“真人您没事吧!我们不要那剑骨了,回去吧……我不想你们都死了……”
许然平手里拿着保存了天生剑骨的法宝,若有所思地打量眼前叛逆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