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个淡泊出尘的圣人，最终怎么就变成了暴戾凶残、人性全无的神主。
真是天理沦丧。
徐君竹也望向李照夜。
她好奇心一向不重，但此刻也按捺不住探究上古旧秘的冲动：“大师兄，不知可否再进入圣人记忆中一探究竟？”
洛洛也期待地眨巴眼睛。
李照夜很不高兴，淡淡瞥过一眼：“别看我，我是不怕伤脑子，幽女要死。”
洛洛&徐君竹：“哦……”
沉吟片刻，徐君竹颔首：“那便抓紧时间，继续修炼吧。”
她祭出幻魂玉，催动，神魂遁入。
洛洛正要随她进入幻境，肩膀忽然被李照夜按住。
他一脸不爽：“别忘了祂是个什么东西，可怜祂？你会死。”
洛洛点头：“我知道啊。”
“呵。”
他扯了扯薄唇，“你知道什么。”
洛洛很老实地回答：“我知道不解决祂，我和你就不能睡觉。”
李照夜的冷笑定在唇角。
半晌，幽黑的眼睛缓缓一眨。
他忽地灿烂笑开：“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语气很坏。坏得叫人心惊胆战。
他上前一步，灼灼盯她，逼问：“怎么样，想不想？”
洛洛呆住，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他俯身，一只大手摁在她头顶，不许她逃跑。
他的眼神充满侵略性，盛气逼人。
洛洛脑袋里胡乱组织起一句话：“大师姐，在幻境里，等我们。”
他笑吟吟勾唇：“就这么性急？”
洛洛：“啊？”
李照夜低低笑起来：“神魂幻境，当然可以。既然你很想……那行。”
洛洛：“！！！”
不等她解释自己并没有“很想”，他已经大笑着抓起她的手，摁入幻魂玉。
*
“唰——”
洛洛正在手足无措，迎面忽然袭来一道凌厉剑光。
幻境里，徐君竹已等待多时了。
洛洛后脑一寒，急忙反手招出秋水，“铛”一声架住青女无霜。
四目相对，徐君竹眼神骤亮。
“小师妹，又进益了！”
洛洛也感受到了徐君竹剑上沉重的压迫。
在那一段天地相隔的漫长时光里，双方都没有一刻松懈，自然精进良多。
洛洛心跳还未平复，立刻便开始了一场压力巨大的搏杀。
“铮铮铮——铛！”
李照夜坐在一旁，微笑鼓掌。
一道道冰霜与烈焰在场中不断交织，残影顿在半空，剑痕清晰可辨。
徐君竹笑道：“小师妹！我敢打包票，风白焰他如今绝不是你对手了！”
洛洛高兴：“真的吗——大师姐接招！”
“铛！”
又一次双剑交架。
徐君竹俯身，压低嗓门：“你和大师兄没什么事吧？要不要我回避一下，让你们单独……？”
洛洛心脏猛一跳，瞬间脸红：“……啊？”
想到进来之前李照夜说的那些荤话，她心虚得要死。
“不不不，不用。”
洛洛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这会儿要是单独跑过去找李照夜，那会是个什么光景——会不会被睡掉不好说，被他笑死是一定的。
“大师姐快要晋阶了吧！”洛洛大声掩饰心虚，“我助你冲击化神！”
“铮——”
长剑直指，战作一团。
飒飒剑光之间，隐约能听见李照夜愉悦而恶劣的轻笑。
“停。”
衣袂声轻响，李照夜抬手止住了二人的剑。
“化神不是这么冲的。”他一脸无语，“身魂合一，破婴成神。道悟了吗，一个敢教，一个敢听！”
徐君竹惭愧：“大师兄教训得是。我确实，无甚头绪。”
洛洛心虚：“……”
难道不是攒够了功力就晋阶吗？
李照夜抬起手，指间封印线荡过青女无霜，激起了泠泠作响的本能防御。
封印线一一点过霜花，仿佛步步生莲。
“嗡！”
长剑忽然发出危险预警。
李照夜动手了。
洛洛急忙退向一旁，只见万千封印线击中青女无霜，爆起一片耀眼的霜火。
不过几息，便有轻微的“嗤”声响起，徐君竹几处关节溅出血花。
这场景，洛洛熟。
看着大师姐被刺穿，她的身上也幻痛了起来。
“铮。”
徐君竹咬紧了牙关，用剑去斩封印线。
李照夜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唇，下手更加冷酷利落。
“嗤嗤”声不绝于耳，徐君竹幻境中的身躯渐渐成了血人。
李照夜反手一拽。
经脉逐一破碎，徐君竹惊痛之余，心底隐隐有了灵光攒动。
“铛啷！”
长剑脱手而出。
徐君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要“死”了。
经脉彻底碎裂成渣，丹田崩毁，冰霜散落……散落……化成了水！
霜雪，由水凝成。
可聚，亦可散。
身散为水，魂散为水，水与水交融，重凝，那便是——身魂合一，凝冰化雪！
徐君竹渐渐扩散的瞳仁里，骤然亮起了一束精光！
她张了张口，只来得及喊出一个谢字，就被杀出了幻境。
最后一眼，看见了李照夜的眼睛。
漆黑，冷酷，冰凉而危险。
*
李照夜转头望向洛洛。
他的黑眸中杀气未褪，一眼盯过来，她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
他提步，走向她。
霜火和封印线在他身后缓缓收束，他身材高挑，气势凛冽，压迫感极强。
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耳朵发烫。
他垂眸，仿佛会读心一般，懒声对她说：“此地一日，外间也就片刻——不耽误。”
洛洛：“哦……”
他的气息让她本能有些惊怕。
攻击性十足，仿佛要将她拆骨吃肉。
“啪。”
一声轻响，他抬手捏住她下颌。
李照夜从来也不是什么温柔的人，捏住她的瞬间，洛洛感觉后背一痛——砰一下，他带着她瞬移到了梨花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