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韵愣愣地站在厨房砂锅前发呆,不妨身后一股温柔的力道将她环抱住,脖颈处传来沈时忱温热的呼吸。
“想什么呢?”
她微微一抖,赶紧把手机屏幕摁灭,生怕刚刚的界面被看见。
锅里的粥也开始咕嘟咕嘟起来,梁韵伸手去关火,沈时忱先碰了过去。
慢慢调小火,偏头看着梁韵的小脸,笑她,“我不来,还有得吃吗?”
沈时忱摸了摸梁韵的头,让她坐到餐桌旁边。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两碗白粥走出来,放到梁韵面前。
沈时忱把勺子放进粥里,替她搅了搅,散去些热气。
吃饭的时候,两人一如平常地聊着天,“忘了问你,昨晚上去吃的什么?”
梁韵低着头专心喝粥,脑子里闪过昨晚刺痛眼睛的画面。
沈时忱挺拔的背影,那身西服,还有身边那个巧笑嫣然的女人。
她闭了闭眼,把胸口涌上来那股气憋回去,“就吃的烧烤。”
微微抬眼,看见他神色无异,才又把头低下喝粥。
送沈时忱出门的时候,梁韵亲手从架子上把他的外套拿过,递到他手边。
嘴边被他轻轻落下一吻,刚刚整理好的思路又被打乱,梁韵攥了攥自己衣袖,鼓起勇气,叫住了正要离去的沈时忱。
“晚上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时忱挑着眉看她,不明所以。
梁韵顿了顿,又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到了要和他讲清楚的时候了。
沈时忱勾了勾唇角,把她的决心当作对自己的依赖,心满意足。
抬手捏了捏梁韵脸颊,笑得宠溺,“我会准时回来,你乖乖的。”
梁韵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一上午过得很快,梁韵在房间里转了好几遍,检查有没有自己的东西遗漏。
看下来,她自己的东西真的不多。
衣帽间里,满满当当,都是沈时忱之前让管家准备的衣服,包包和首饰。
那都不是她的。
梁韵坐到床边,最后一次看着眼前的环境,自己生活了半年多的地方。
熟悉又陌生。
再过几天,就真的可以告别了。
到了中午,陈姐来做饭,梁韵照常吃了一些,就准备去休息。
要怎么和沈时忱开口,她想了不少,可都被一一推翻。
最后心一横,决定不找任何借口,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就行。
刚走到卧室门口,手中拿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梁韵拿起来看了看,一个陌生的号码,是港城那边打来的。
她心里大概有数,该来的总会来吧。
划开接听,对面声音客客气气,“请问是梁韵梁小姐吗?”
梁韵本就沉落到谷底的心情,已经泛不起一丝涟漪,回答的声音也是低低淡淡,不带一点感情,“我是。”
她不想问对方是谁,也没必要问。
反正能知道她的号码,又会在这个时候打过来,总归不是只问她的名字而已。
对面略微停顿,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应,“梁小姐,我叫傅初月,是时忱哥哥的未婚妻。”
时忱哥哥。
梁韵心里冷笑,关于沈时忱,她确实知道的太少。
或者说,是沈时忱本来就复杂,只是自己太天真,以为每次朝朝暮暮,面对的他,还算简单而已。
梁韵还是没反应,只等着她主动说话。
空气很安静,只有听筒传过来的浅浅电流声,还有对面明显不太平稳的呼吸。
一阵沉默的尴尬,那边才又开口,“我人在北城,不知道梁小姐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当面谈一谈。”
梁韵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波澜不惊。
至少,自己还是有成长的吧。
深呼吸一口气,淡漠地拒绝,“傅小姐是吗?”
“我想,你不应该来找我,我也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傅初月也绷不住了,她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本想着昨天天时地利人和,让梁韵亲眼看见了,她和沈时忱亲密地挽着走在一起。
没想到,这女的心理素质还挺好,听起来竟然不为所动。
看来,还是低估了她不要脸的程度。
“我知道梁小姐和时忱哥哥在一起,过去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追究,钱的方面,我也可以补偿你。”
“可现在,既然我回国了,那之后,还希望梁小姐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
梁韵心里终于被她激得有了一丝波动,对面说得没错,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不然也不会一步步陷落在沈时忱为她编织的虚情假意里。
脑子里突然浮现一张面孔,是沈时忱的妹妹。
还有那句扎得她疼的质问,“那你知不知道,我哥的未婚妻回来了?”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沈时忱的未婚妻,也是真的。
又想用钱来侮辱自己,真是欺人太甚。
梁韵咬着嘴唇,指甲死死地抠进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心中某个想法更加坚定,“关于这件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沈时忱,只要他答应,我随时可以走。”
这话倒把傅初月噎住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也顾不上自己假装出来的温柔大方,刚准备直接讽刺她,电话就被挂了。
梁韵捏着自己的手机,胸口那股气压都压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强撑着打完电话的,头一次,生出莫大的勇气,直直地怼了回去。
走到衣帽间,二话不说,提起行李箱就出了门。
原想着,还是应该好好地和沈时忱说出来。
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临出门的时候,音音扑上来,趴到梁韵脚边,喵呜叫了一声。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它一直贴着梁韵,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梁韵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自言自语,“我也很想带着你,可那边条件艰苦,你肯定不习惯。”
环视一周,唯一的不舍,也只有它了。
最后,梁韵走到柜子里拿了猫粮,放到小家伙的盘子里,才得以走掉。
去云城除了飞机,也有火车,大不了,就多坐十几个小时而已。
一路打车到火车站,买好票,就把手机关掉,电话卡抠出来,彻底切断了所有联系。
下午五点,沈时忱特意早离开公司,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回到别墅。
房子很安静,一楼客厅,空无一人。
只有一只猫,循着开门声望过来,小跑到自己脚边。
沈时忱抱着音音起身,走到梁韵卧室,也没人。
还以为她在三楼看电影,他径自走了上去,依然是一片安静。
沈时忱皱了皱眉,照理说,梁韵是没有其他安排的。
而且,中午也才给自己发过微信,说喝了排骨汤,吃了不少青菜。
看起来,一切正常。
还以为梁韵也许是出门逛街或是买东西,沈时忱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准备问问她在哪儿。
一阵机械的女声播报,电话无法接通了。
心里突然着了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恐惧蔓延到四肢。
说好要等自己回来,可现在突然联系不上,谁都难免不会多想。
沈时忱给管家打了个电话,直接问:“梁韵今天出门了吗?”
管家心里犯起嘀咕,他以前从不过问这些的。
还是赶紧让保安查了出入记录,才发现,下午两点的时候,梁韵提着行李箱,从大门外走了出去。
沈时忱彻底慌乱,第一次,梁韵不声不响出了门,还带着行李箱。
他快步冲到一楼,梁韵的卧室里。
刚才回来的时候,只是扫过一眼,房间东西和摆放都没有什么不同。
沈时忱走进浴室,仔仔细细查看,才发现梁韵常用的物品,少了一半。
衣帽间里,她贴身衣物也被整齐地收走,只剩下自己给她购置的那些衣服。
沈时忱一手揉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思绪混乱。
他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失去,可根本没有任何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