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一定是谢玫,不是,我是说他只能为了谢玫这样拼命。”
“嗯,我明白。”
“别急。”陆组长道,“谢小姐,真正有意思的在后面。”
监控录像继续播放,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谢骏的画面。
老程一边快进一边解释道:“接下来,我们会看到的是谢先生出事,到被发现前的监控,所有监控里,距离案发地最近的是一个小卖店,老板在案发前三天新装了监控探头,恰好,给我们提供了一段颇珍贵的发现。”
快进多时的视频变为正常播放,一个小男孩出现在镜头里。
七点五十五分,他进店买了一瓶汽水,然后站在店门前的树下,对着马路喝汽水,分辨率低又是夜晚,他来去匆匆,只能看出年纪不大,身体瘦弱,下雪的天,他只穿一套单薄的长衣长裤,在树下被冻得时不时蹦跳跺脚。
十五分钟后,他动了,瓶子一丢跑出了画面。
谢时暖不明所以:“这是?”
陆组长不咸不淡道:“这就是我们的主人公。”
老程随即又调出一段监控,监控时间变成了九点十五分,男孩再次出现。
他气喘吁吁的跑进小卖店,跑进来就不动了,站在门口发抖,店内温暖但像是没有温暖到他,他发着呆也发着抖怔怔的望着地面。
小卖店老板注意到了上前关心,反倒吓了男孩一跳,他躲得很远,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老板大概是看他可怜,接了一杯热水递过去,男孩没接,只是深深鞠了一躬作为道谢,接着,转身便走。
在迈步离开小卖店的瞬间,他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抬头。
看向了监控探头。
老程也就在这一刻摁下了暂停。
“谢小姐一定很奇怪我们为什么会关注到这个男孩,说起来也是个意外,先说结论吧。”老程缓缓道,“放大这个男孩的脸,和右边这张图对比,谢小姐看出什么了吗?”
显示屏上,监控截图被成倍数放大并移到了左边,右边则闪出了一张照片,十四岁的少年,穿着价格不菲的小西装微笑着看镜头,明媚又贵气。
和右边比,左边那张布满了马赛克的脸却是明显的狠厉,像只走丢的小狼。
“他们……”谢时暖仔细的辨认,忽地一怔,“他们是一个人?”
“对,虽然相隔数年,但很明显,是一个人。”
谢时暖皱眉:“而且,这人我可能认识,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一定见过。”陆组长淡淡一笑,“或者说,你们很熟。”
“很熟?”
一个念头快速的闪过,谢时暖脱口而出,“刘斯年?”
“谢小姐果然聪明,没错。”陆组长点头道,“是他。”
“你们的意思是刘斯年当年出现在谢骏死亡的现场?”沈牧野拧眉,“可那一年他至多八岁,刘贵河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千里迢迢去看他杀人?”
“这就不清楚了,这样,视频也看完了,我来解释一下。”
陆组长缓缓道,“在沈先生你的提醒下,我们查了查刘家和谢玫,很可惜,目前没有太多收获,只得到了一些有关刘家的影像资料,正好,老程负责查当年案子遗留下的监控录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他。”
当年为了办案,警方调取了许多监控视频,最终存放进档案室,因是大案,一放多年没有销毁,小卖部里的男孩这段此前从未有人在意过,因为它和所有无关紧要的视频一样,没有出现该出现的人。
直到老程在某一天下午觉得眼熟。
“我仔细对比又找了专家进行面部鉴定,没错的,就是刘斯年,沈先生的疑惑也是我们目前的疑惑,一个八岁的孩子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案发地附近,根据他出现的时间段以及他前后行为的变化,很可能是看到了什么。”
沈牧野握着谢时暖的手收力:“你们没去问刘斯年吗?”
“我托人旁敲侧击了两句,被他识破。沈先生,只有这一点东西根本不算证据,甚至没办法堂堂正正叫他来问话,即便我设计叫来,没有更关键的东西拿捏他,询问也不会成功,还会打草惊蛇,我想你应该懂。”
“确实,那人做事看似疯狂实则相当细致,贸然行动并不好。”沈牧野顿了顿,又道,“谢玫,你们调查出什么了?”
“和你说的一样,不好查,我目前只查到一个死亡证明,道森私立医院出具,结论是突发心肌梗死,在谢骏死亡的三年前,谢玫本人一定与这事无干,而刘贵河其人,则已经有半年没有任何消息。”
谢时暖终于听明白了,她望着屏幕上少年的两个模样。
“陆组长,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八岁的刘斯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现场,目睹了我爸的死亡,他,或许是这个案子里唯一的目击证人?”
“如果一定要有个推测的话,简单来说,是这样。”
第379章 你怎么什么醋都吃
谢时暖陷入沉默。
陆组长的发现就是如此,有关刘贵河的事情陈石依然守口如瓶,他们预备借用沈德昌的供词来让他吐出最后的实话。
沈牧野又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告诉了陆组长,两人一番讨论下来都觉诡异。
“没想到这桩陈年旧案会牵扯这么多。”陆组长唏嘘,“沈总,谢小姐,我们这边主要任务是关注陈石,刑案调查并不专业,既然可能涉及到这一部分,后续我会委托兄弟单位的同事帮忙。”
“自然,这么看来,刘贵河这条线一时半会难有突破。”
“沈总,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陈石吐干净了实话,只要刘贵河咬死了不承认,以目前的证据存留也很难定他的罪,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沈牧野颔首:“我了解了。”他顿了顿,看向一边,谢时暖仍旧在出神,沈牧野捏了捏她的手心,“小暖?”
小暖回的很快:“我没意见。”
陆组长一愣,笑道:“不是问意见,谢小姐,今天让你看到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或许还好,但对你来说确实刺激,我原本考虑是先告诉沈总,给你一些心理建设再说,但沈总不同意,他相信你能承受。”
“我可以的!”谢时暖呼了口气,“只是信息量有些大,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陆组长,我爸的案子还有希望重审吗?”
“有的,陈石伙同沈德昌以及孟刚构陷谢骏这件事涉及了当年的坍塌案,是很关键的一环,他的案子定性之后,你父亲的案子一定会重审,他的名誉能够恢复。”
“那就好,能恢复一点是一点,他在地下也能安心一点。”
谢时暖说完便起身冲着陆组长鞠了一躬,直接将人惊得站起。
“谢小姐,这是做什么,大可不必,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谢时暖直起身道:“工作也分谁做,做的好不好,因为你,我母亲多年来的心愿即将达成,等到了那一天,她也能瞑目了,于情于理,陆组长,我都得感谢您。”
沈牧野跟着站起,他见陆组长手足无措的模样,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回 被感谢,不用那么紧张。”
陆组长更紧张了。
“要是不认识的人也就算了,这可是你未来太太。”他挠头,“谢小姐,太客气了,总之,我们这边会继续跟进,有消息一定会及时告知你们。”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陆组长亲自送他们出门,见他们的车子开出才离开。
谢时暖感叹道:“都姓陆,他和淮南一点也不像。”
“听起来你很欣赏他。”
“陆组长成熟稳重,该雷厉风行的时候又很果断,没人会不欣赏吧。”谢时暖疑惑,“怎么会相亲失败呢。”
“工作狂在工作的时候或许很有魅力,但私下就未必有意思,没准又无聊又老土。”
“那件衬衫虽然有些皱巴,但很衬他,不老土啊。”
沈牧野脸一沉:“你还是那么喜欢装模作样的老男人。”
谢时暖噗嗤笑出声,眨巴着眼瞧他。
“沈牧野,你怎么什么醋都吃,我和陆组长总共才见两面诶。”她拉过他,将头靠上他的肩膀,“而且人家哪里装模作样了。”
“他平常说话可没那么客气,对我爸的手段你也见识了,见了你才客气起来,还不够装模作样?”
“我又不是嫌疑人,人家对我客气多正常啊。”谢时暖听得更乐了,伸手戳他的脸,戳他的胳膊,“倒是你,瞎吃醋!”
沈牧野抓住她乱来的手,打量她,谢时暖笑盈盈的和他玩笑,没有半点阴霾。
“今天看了那些东西,又听了那些话,有什么感想?”
谢时暖一僵,眼神便闪烁起来,好一会儿,她道:“没想到我爸的死会那么复杂,一环又一环,也没想到,他的死会牵涉那么多人,我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望,过山车似的,怪不得我妈不愿意我再管,她大概是想明白了,这事有多麻烦。”
沈牧野望住她道:“你呢?”
谢时暖知道他要问什么,有一瞬间,她想说真话,但下一瞬间,她笑起来:“我答应了就会尽力去做,你别担心,你和陆组长都一筹莫展的案子,我想管也管不来。”
“不好奇刘斯年?不想立刻去找他问个清楚?”
“想。”谢时暖看向窗外,“但他不会和我讲实话,我何必做无用功,阿野,我累了,不想聊这些了。”
她转回来,眸光只有乞求,“好不好?”
沈牧野没法说不好,他忽然有些自责,因为心底的不安逼得她太紧。
这段时间,坏事一桩接一桩,她接连遭受各种打击,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他身边已是不易,试探多了,她没心思也被他挑起心思反倒不妙。
沈牧野将人搂进怀里,揉着她的肩。
“不聊,你不想听,我就不说,只要你安心待着,不要多想就行了。”
谢时暖闷闷嗯了一声,又往沈牧野的怀里钻了一些,她需要汲取他的温暖化作勇气,这样才能撑住,不至于让他瞧出端倪。
或许是男人的温暖太舒服,又或许是她真的累了,不多时,她便睡了过去,均匀而缓慢的呼吸着。
谢时暖这段时间嗜睡,早睡仍会晚起,是以,经历了种种,仍然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沈牧野垂眼皮看她,由额头看到唇角,看的入迷。
车子渐渐成了个小小的,独立的空间。
后没有往事,前没有危机,他身边有她,没有争吵和猜忌,只有相互依偎,静谧而温馨。
谢时暖就是有这种魔力,沈牧野想,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便会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是办不到拿不下的,所向披靡。
车子缓缓驶进临江府,谢时暖睡得沉,沈牧野也不预备吵醒,直接将人抱了下来,一直抱进卧室。
待人安稳,他转到阳台看花。
玫瑰花迎着秋风依然开的妖冶,连之前病歪歪的两盆都生机起来。
沈牧野一边给花喷水一边对电话里的陆淮南道:“我不想等了,不管这是不是个好时机。”
“野哥,最近发生那么多事,小谢会不会没心情啊,而且我们之前说好的那个计划,要落地需要一点时间,你起码得给点准备啊。”
“过两天。”
“啊?”
“计划作废,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