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锐利的眸子露了出来,那眸子里是没来得及收敛的热切与执着,她已经很久没在他眼里看到这些了,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他真的想与她大白天下,坦荡地牵手,毫无压力地拥吻,轻松地介绍彼此的身份。
这段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体验,即便中间没有沈叙白,他们也没法见光。
谢时暖眼尾发热,她眨了眨眼。
“会有那种时候吗?”
“会。”
他回答得快,没迟疑,好像在回答一件再明确不过的事实。
而这个事实就像一颗近在眼前的苹果,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实在太诱人了。
谢时暖被诱惑了,她想要逼问他,让他保证,让他立誓,让他白纸黑字写下来,盖上章做个公证,完不成,她就要去法院告他违约,让他输得倾家荡产露宿街头。
无数可笑的不可笑的想法在谢时暖的脑袋里穿梭翻涌。
半晌,她垂下头,笑道:“沈牧野,我不是第一天入职的员工,不需要你画饼。”
她不等沈牧野再说什么便直起身,站起来。
“沈总,这边应该没有工作要做,我还是进去等你吧。”
沈牧野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你不信?”
谢时暖手握成拳,奋力抽回来。
“信,但我也信沈总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她吸气,回转身,“这种场合是保不住秘密的,沈总,你最近绯闻缠身还要玩泳池派对,我想也是别有目的吧。”
“……”
半晌,沈牧野道,“去休息室待着,我叫你下来时再下来,不许乱跑。”
谢时暖没有耽搁,随孙恒去了休息室,别墅二楼最左边的套房,房间有两个阳台,往下看是泳池,往上看是海岸线,风景没的说。
孙恒送来了晚餐和衣服,晚餐是当地特色的海鲜面,衣服是同样印着棕榈树的短裤短衫。
谢时暖换上坐在阳台吃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无尽的大海,耳边是泳池的嬉闹。
美景很美,海风温柔,但她突然觉得大海也没什么好看的,如果旁边没有沈牧野的话。
沈牧野身边围着许多男女,他置身其中谈笑风生,始终没往上看,倒是陆淮南,发现了她,还招手。
“野哥,怎么把小谢丢在房间里啊,看着孤孤单单的。”
沈牧野叉了一颗小番茄放进嘴巴里。‘
“她自己不肯出来。”
陆淮南也叉了一颗:“哦,估计是替你考虑呢,你们现在的身份,要不是认识她的人不多,在这种场合,分分钟就被踢爆了。”他顿了顿,“不过,岑小姐发现了茜茜必然也要知道,她们嘴上没把门,肯定要到处乱说,你故意的?”
沈牧野放下叉子,好一会儿才道:“你给媒体物料前,让孙恒把个关。”
陆淮南不满:“野哥,这种事你还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沈牧野道,“是你过于靠谱了。”
第220章 我们的关系可以见光
谢时暖吃了面,看了海,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浅睡了一会儿,派对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她便放了心思慢慢观察,陆淮南说的没错,这确实不是私局。
客人多半都不是沈家熟识的那个圈子里的人,大半南方出身,非富即贵,最次也是有千万身家的金融新贵,其中还有诨名响彻大江南北的大孝子萧家老四。
纨绔榜上凭实力登顶的人物,但以他的风评和战绩,这场泳池派对绝对不该是现在这样,只有气氛没有实质,这一类型的派对里数得上是清流了。
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还有下一场,要么就是一场戏。
谢时暖倾向于后者,她正津津有味地推理着,敲门声响起,孙恒过来通知,沈先生让你半个小时后下楼找他。
“去泳池吗?”
去泳池却不是花园的泳池,这栋别墅临海,坐落在海边一座山崖上,而在最靠近崖边的位置竟然还有一个池子,不是传统泳池的修筑方式,是不规则的椭圆形,池水灌得满,边沿和海天几乎融为一体。
暗夜深沉,隐隐还有些嬉闹声传来,但这一带无人,灯光用得也少,能看清天上的繁星。
谢时暖一路走过来,时不时抬头看两眼,到了地方,一低头便见沈牧野披着一件短衫,敞胸露怀站在池边望着外头暗沉沉的海。
海浪的波涛声在四下无人的夜晚格外的宏大,像是咆哮的巨兽。
沈牧野就面向巨兽,任夜风吹鼓他的短衫,一种马上就要掉下去的错觉。
她没来由的害怕,忙道:“沈牧野!”
男人闻声回首,两人刚刚好隔着一整个池子,水波泛起的光映在他的眼上,幽幽深深的,像有什么重要的浓郁的情愫要喷薄而出。
他却只是勾起一抹浪荡笑:“谢秘书看起来是要上树摘椰子。”
谢秘书嘟嘴:“你穿的就不像摘椰子的吗?”
“哇,原来是要和我穿情侣装。”
谢时暖不理他,她小心的沿着池子边沿往沈牧野的方向靠近,沈牧野嫌她走的慢,上前牵住,池边湿滑,谢时暖踩着拖鞋走的歪歪扭扭。
她走的烦,不高兴道:“沈总玩了一晚上还没玩够吗?”
沈牧野停步,“谢秘书看了一晚,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是啊,我智商不够就这么一个结论,沈总爱听不听。”
沈牧野瞧着她那双麻烦的拖鞋,皱眉道:“把鞋脱了,光脚走都没你这么蹒跚。”
他说着就要去脱那双鞋,谢时暖忙甩掉了鞋子,小心的放在一旁,然后光脚踩在池边光滑的石板上。
“你叫我来做什么嘛。”
“本来是看海,结果你不喜欢,现在夕阳没了,你再想看,只能等明早。”
沈牧野转眸望向远处,难得语带幽怨,谢时暖也望向同样的远处,远处是阵阵翻腾的海面,迎面是带着湿意的海风。
“其实这样看也挺好的,城市里看不到那么漂亮的星空。”
她扶住他的手臂,“我蛮喜欢的。”
“嗯。”沈牧野一扫幽怨,挑了眉尾,“我猜也是。”
“啊?”
“今晚派对的用处淮南应该告诉你了,是正经的商业范畴的活动,但同时也是一场戏。”他转眸看她,“我没有在玩,有你在,谁都不好玩。”
“你在解释?”
沈牧野点头:“是,我在解释,谢秘书还生气吗?”
谢时暖支吾道:“我,我没有生气,我早就看出来了。”
沈牧野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转回来。
“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还说没生气?”他笑道,“谢秘书是气我打扰了你的健身计划,还是气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谢时暖心头突地一跳,她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那几句话是哪几句话。
沈牧野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精准地猜中了原因。
“……”
“你觉得我是在画饼,因为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见过光,是吗?”
男人的话伴着波涛重锤一般捶下,谢时暖别别扭扭道:“是,但沈牧野,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你还是先”
“我觉得很是时候。”
沈牧野一臂揽着她的腰,一手捧起她的脸,“谢时暖,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让我们的关系可以见光,你要不要把握。”
谢时暖疑惑道:“什么机会?怎么见光?”
“我只问你要不要把握,其他的,不用操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沈牧野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不是在跟沈延清斗法吗,怎么又突然跳到这个问题上了,你把我搞糊涂了,我不可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选择。”她握住他放在她脸颊上的手,“阿野,你是不是要做很危险的事情?”
“……”
男人的沉默像是默认,这半月来,一直萦绕在谢时暖心头挥之不去的担忧得到了印证,她气急。
“沈牧野,我不要把握,我不在意见不见光!”
沈牧野几不可见的挑了眉。
“你要做一辈子的沈家长媳?”
“做就做好了。”
沈牧野冷哼道:“说的可真轻松,大嫂是偷情上了瘾,还是觉得我会和你一直玩这个偷情游戏?”
他箍紧她的腰。
“你不喜欢沈叙白,对我也没有移情别恋,还恋恋不舍的扒着长媳的位置做什么?是担心见了光,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沈牧野目露凶光,语带森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怒,谢时暖心慌,下意识的想要逃。
“我是担心你……”
“我不用你担心!”沈牧野恶声道,“我只要你说想要。”
谢时暖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了,莫名其妙提起了一个复杂的问题,不管不顾只要一个简单的答案。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还是他的计划进展得不顺利?他是认真地要这个答案,还是心情不好在发泄?
谢时暖游移不定,正要开口,脚下猛地一滑。
池边铺的是石板,阻力比瓷砖大,但浸了水也没好到哪里去,根本架不住他们的动作。
谢时暖一个不稳便往池子里栽,她本能地要推开沈牧野,不想沈牧野非但不松手,反倒将她裹进怀里一起摔进了水池。
扑通一声。
宛如镜面的水池被砸裂,溅起好大水花,泛起剧烈的涟漪。
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覆盖,谢时暖下意识闭上眼,还未来得及屏住气就被堵住了嘴。
沈牧野就这样带着她一路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