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着不像去表演的,倒像是消费的。”
“哪不像了,这种小白领跑去公馆的不要太多呀,想往上爬嘛,不是纯为了表演,前段时间小赵不就……”
“好了,知道你嫉妒了,刘公子选她不选你嘛,一天提八百遍小赵。”
也有好事胆大的凑上来问。
“听经理说你今晚表演琵琶独奏,在哪个剧院高就?”
谢时暖道:“我是业余玩票,没有剧院,今晚应朋友邀请过去表演的。”
那人打量她,啧啧道:“你这朋友怎么让你去那里表演呢,公馆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这么漂亮容易出事。”
谢时暖笑道:“你看着比我小还比我漂亮,不害怕?”
那人被恭维到了,嘴角浮出笑。
“我是专业舞蹈演员,这种场合见得多,有应付的方法。而且,碧玺公馆相比别的地方安全多了。”她低声,“我猜你是想来钓金龟吧,公馆确实是可以,但真富贵的那群人吧很挑的,出身、相貌、性格、干不干净都讲究,没那么容易钓,你要是只想找个富二代玩玩赚点零钱倒是还好。”
谢时暖听得认真,煞有其事地失望。
“哎,这么看我白高兴了,还以为碧玺公馆这种高档场所,客人的档次也会高点呢。”
看她坦诚,对方也不掖着了。
“是高啊,但那种真材实料的男人只追名角,什么首席舞者,首席乐手,咱们这种没名没姓的,顶多和那些油腻老板和坐吃山空的小开应酬了。”
“还要应酬?”
“要的,你第一天来的话肯定要应酬几桌。”
谢时暖哦了一声,心下了然。
到了公馆,经理要来领她们去后台,碧玺公馆前任经理进去了,现任是新来的,第二次见谢时暖正要招呼。
“沈”
“经理,我是今晚应孟小姐邀请过来表演琵琶独奏的谢时暖。”谢时暖鞠躬,“您好。”
经理咳了一声,艰难道:“您好,那个……谢小姐,你的化妆间在204,这边走。”
虽然都是204但这间204在前楼,按说和陈正忠的常包不是同一间房,可门一被推开,里面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几乎和陈正忠那间常包一个装潢,堪称一比一还原,烟灰缸都是沈牧野当初砸陈正忠的同款。
那晚的画面骤然闪回到眼前,恶心如初。
谢时暖站在门外怔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化妆间是孟小姐特别为我准备的吗?”
经理抹了抹额头的汗。
“您就别问了。”
“当然是我准备的了。”
经理闻言忙问好:“孟小姐您来了。”
谢时暖转过头,孟锦云一身酒红色长旗袍,卷发披肩,比之要表演的谢时暖更像个即将登台的歌星。
歌星冲她笑。
“谢小姐喜欢吗?”
谢时暖勉强提唇:“孟小姐费心了。”
“可不是,太费心了,我实在担心你紧张,特地帮你装点了一下,在熟悉的地方准备就不容易紧张了。”
谢时暖白着脸,胸口起伏,俨然是生气又不敢发作的模样。
孟锦云挑了眉:“谢小姐可是今晚第二个上台表演的,到时啊会有很多客人看你,我特地嘱咐经理了,一定,会把你的名字念得响亮、清晰,争取明天就让薛阿姨和沈伯伯听到有关你的乐评。”
“……”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牧野也会来看你的表演,记得不要手抖。”
谢时暖惊道:“他?他怎么会?”
“我要他来,他当然会来,今晚你就能一口气完成三件事了,谢小姐,为了让文院长的康复中心尽快脱困,我很体谅你了。”
“你要我在今晚就对沈牧野说那些话吗?”
“有点小变化。”孟锦云笑得漂亮,“我不要你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和地位了。”
“那要说什么?”
孟锦云走上前,以一个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要你说,你爱沈叙白。”
谢时暖猛地睁大眼睛。
“记住了。”
孟锦云一双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柔夷轻拍她的肩头:“少说多说或者瞎说,都算没完成,院长拿不到钱不说你也得被曝光,知道吗?”
谢时暖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头。
“谢小姐这个态度看着真舒服。”
她挑眉,“乔妈,我们走。”
待人走远,谢时暖转回身,重新打量这个化妆间,经理探头探脑地凑上来。
“谢小姐,你跟老板说好的,两边的要求都照做,所以她的要求我们也得做。”
谢时暖全然没了方才的激动,淡淡道:“嗯,做得好。”她顿了顿,“经理,原本给我准备的表演服麻烦帮我换一套。”
……
“乔妈,那几位到了吗?”
“到了,胡总好色,听说公馆新来的琵琶乐手漂亮又清纯早就蠢蠢欲动了,霍律师胆大,很愿意帮孟家办这件事。”
孟锦云点头。
“这回终于能好好出一口恶气了,走吧,我们去找牧野。”
然而,沈牧野不在金诚,孟锦云扑了个空。
她只能几通电话追过去。
“牧野,咱们约好的,你可不能爽约!”
沈牧野那边颇嘈杂,有男声有女声,孟锦云听得皱眉。
“你在哪呢?旁边是谁啊。”
“半小时后我一定到,淮南,锦云和你问好。”
说着,陆淮南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过来。
“锦云,我也要去,你欢不欢迎啊?”
第190章 你爱沈叙白
“你,你来干什么?”
“野哥,她不欢迎诶。”
电话又换回了沈牧野,背景音里,陆淮南正兴致勃勃跟一个女人讲话。
“淮南回京市了,叫来一起热闹热闹不好吗?”
孟锦云没告诉沈牧野要来碧玺公馆做什么,自然没法回绝,只能说好。
放下电话,她一转念,以陆淮南话多又嘴贱的风格,来了没准更好,沈牧野想装糊涂都没法装了。
晚上七点半,沈牧野准时到场,后头跟着陆淮南,两人穿得都休闲,对比的孟锦云就过于隆重了。
“哇哦,锦云,你这是要去哪里参加婚礼啊,太浮夸了吧。”陆淮南一如既往地嘴欠,“这地方就是喝茶谈天的地方,我妈和她的几个老姐妹常来听曲的茶楼,用不着那么正经吧。”
孟锦云白了他一眼,挽住沈牧野往座位上走。
“我喜欢我高兴,就你话多,怪不得找不着女朋友!”
陆淮南捧心:“谁说我找不着,等会儿就找给你看!”
孟锦云眼珠转了转。
“好啊,今天表演嘉宾里有不少美女,你多留心。”
三人落座,座位距离舞台很近,谢时暖站往后台一站,一眼就看到了陆淮南的新发色,金色的,碧玺公馆不是剧院,不会把灯打的太暗,陆淮南的头又正好对着旁边树枝上挂着的装饰灯,更是金光四射。
沈牧野居然还把陆淮南叫来了,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谢时暖摇着头拿起琵琶,经理催道:“谢小姐,准备了,马上就轮到你了。”
第一个节目是昆曲折子戏,碧玺公馆镇场子的保留节目,在京市各色茶楼和小剧院里都算得上是有水平的,很有些票友为了听名段赶来。
有了这座高峰在前,谢时暖抱着琵琶出场时不自觉紧张起来,她到底是业余的还是多年不碰的业余,跟在专业的后面,相形见绌。
她坐定,将琵琶放在腿上,独奏的舞台灯光比昆曲时亮堂,人一出场就有目光送过来,谢时暖粗粗扫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前方不远处有一桌的目光尤为炙热,都是她没见过的男人。
碧玺公馆的表演大都是伴奏形式,因着会场主要功能还是喝茶交友,是以,并不会像剧场那样所有的表演都有热烈的反馈,但这一桌的反馈来得过于快,像是有人提前告诉他们,会有她这么个人出现。
谢时暖用拨子拨了两下琴弦,挑了挑音,余光里,她看到了陆淮南,和陆淮南身后被挡了半张脸的男人。
陆淮南一脸震惊,大张着嘴,指着舞台上的琵琶手道:“那不是……”
沈牧野懒洋洋在椅子里歪着,撩眼皮看过去。
“你非让我来,就是为了听她弹曲?”
孟锦云不慌不忙给沈牧野倒上一杯茶。
“是啊,有没有勾起你第一次见她时的回忆?”
沈牧野端起茶杯轻吹:“只勾起我的好奇,好奇锦云怎么让她愿意来这里表演,碧玺公馆,你应该听说过陈正忠在这里做了什么事。”
孟锦云也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看向舞台。
舞台上,谢时暖已经开始演奏,她手执一把相当特别的琵琶,五弦,琴身缀满螺钿,舞台灯光一打,珠光宝气熠熠生辉,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不是她给她准备的琵琶,那身红色的襦裙也不是碧玺公馆常用的表演服。
谢时暖一根金簪挽发,穿宫墙红的襦裙,再抱着一把这样的琵琶弹拨,她本就长得古典,这么全套扮上更是越发的古色古香,比之刚才的昆曲竟是一点也没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