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时暖,他对你好吗?”
谢时暖警铃大作,她勉强扯动嘴角:“好不好的,怎么这么问?”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他都不管不顾强行进入你的世界,干扰你的生活,你喜欢这样吗?”
林柏亭的声音暗沉沉的,不复一贯的温暖。
“他……性格确实不大好,但人不坏。”
“你答非所问,时暖。”林柏亭打断她,却没继续。
听筒里弥漫着两方的沉默,谢时暖依稀能听到会场里的嬉闹,她预感到林柏亭正在试图揭开她一直逃避的,血淋淋的现实,隐约地,她害怕。
半晌,林柏亭似乎调整好了气息:“我不是要指责你,只是希望你能想一想,合适吗?危险吗?有未来吗?时暖,你首先是自己,要记得爱自己,而不是事事总想着别人,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谢时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至少要打消掉林柏亭的猜测。
但说不出。
她相信,即便真的被他发觉,他也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可心免不了揪起来,一抽一抽。
合适吗?以前是合适的,危险吗?以前不算危险,有未来吗?
以前和现在,好像都没什么未来。
三问,没有一问能答好。
“柏亭,我对自己挺好的,我……”
谢时暖我了半天,我不出东西,她死死咬着唇,搜肝挖肺要讲点什么。
“我……”
还没我出来,手机就被抽走了。
谢时暖猛然回头,沈牧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静谧的街道上,手机里是林柏亭急切的声音,很突兀。
“时暖?时暖,你还在吗?”
谢时暖下意识就要去抢手机,扑上去,沈牧野移开,再扑过去,再移开。
三两下,她便被他控制在怀里,谢时暖只得一边瞪着他一边冲手机喊:“柏亭,我先挂了,咱们明天”
沈牧野摁断了通话。
“真是恋恋不舍。”
“沈牧野!”谢时暖气愤极了,“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不见他总得说点什么吧,无缘无故把同伴丢下自己跑了,哪有这种做人的道理!”
“我在你眼里不是从来不讲道理吗?”
沈牧野拽着她,另一只手拉开车门,用力将人塞了进去。
谢时暖扑倒在座位上,还没爬起来,沈牧野就坐了进来。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
“开车!”
他厉声。
司机油门一踩,车嗖得冲了出去,连孙恒都被晃了一下。
谢时暖还没来得及坐稳,立时翻倒在座位上,头撞上车门,闷闷的一声咚。
她眼泪差点掉出来。
下一秒,沈牧野将人捞了回来。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强行将脸掰起来,冷峻的目光在她面上梭巡。
红肿的嘴唇有明显的齿痕,是她刚才一脸纠结的和林柏亭打电话时咬的,咬得努力,快见血了,车门都是软包,被撞的额头倒是没痕迹。
沈牧野的拇指摩挲着那下唇。
“他说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咬?”
谢时暖一肚子气,呵呵道:“沈总不如先说说和孟大小姐讲什么情话了?”
“你在意?”
“你在意我就在意。”
两相对峙,气压瞬间低得令人窒息,孙恒悄悄摁下开关,将隔板升了上去,然后默念阿弥陀佛。
沈牧野瞧着手上那张气鼓鼓的脸,谢时暖的眸子里写满了誓不低头,像只蓄势待发的河豚。
他缓缓勾起嘴角,道:“好,我在意。”
河豚僵住,气慢慢瘪了下去。
“他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突然跑了很不好意思罢了。”她不自然地转开眼,“你呢,还不去找孟小姐?”
沈牧野不知道谢时暖在别人面前是不是也这么错漏百出,探听虚实四个字几乎凿在她的脑门上。
他面无表情道:“我为什么要找她?”
“她应该也帮了你不少忙,或许你根本用不到那个男人,只要她愿意承认那晚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是她就好了,不是吗?”谢时暖睫毛颤动着,“比让那个男人投案更便捷。”
原来是想探听这个,沈牧野挑眉。
“确实,与其大费周章找人,不如狸猫换太子,反正你这个太子也见不得人,人家狸猫积极热心,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谢时暖胸膛起伏,眼里浮出点点水汽。
孟锦云比陈晓玉好用,谢时暖对孟锦云的敌意滔天,令他以为她在吃醋。
虽是错觉,但舒服。
“既然你都猜到了,安心等着就行,还跟着林柏亭跑来贝市做什么,约会?”
谢时暖难过又委屈,肺腑里一股股酸意,原来真的白费功夫了。
人家竹马青梅并肩作战,她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委实是个笑话了。
她的肩膀塌了下去,哑声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嫂,我替叙白看顾你,可以吗?”
第148章 我是你男人
沈牧野的呼吸愈发沉重起来,本就锐利的鹰眸寒气逼人,谢时暖知道说错话了,但有什么关系,他不在乎,她也不要在乎。
沈牧野松开手,冷笑道:“借口还真是冠冕堂皇,不就是想借机和林柏亭勾搭,亡夫的好友,你这窝边草吃得真是够窝边。”
谢时暖瘫坐下来,一直以来支撑她奔波的信念好像一瞬消失了,她挪动着缩到一边,不看他不理他,更不想再说一句话。
沈牧野愈发烦躁,他想要解开领口的扣子,可是那颗扣子被谢时暖传染了,倔强不屈,怎么都解不开。
他气急,狠狠一扯,扣子崩掉。
谢时暖被崩掉的扣子吓得一缩,更沉默了。
沈牧野余光扫过去,她恨不得一整个身体都趴在车门上,绝对的抗拒姿态。
车子在压抑的沉默中疾驰,一个拐弯,驶过酒吧街。
外头灯红酒绿,巨大的音响声放着劲爆的歌曲,炫光透过车窗照进来,照在谢时暖的脸上,睫毛上,愈发显出她的无助。
沈牧野扯完领口解袖口。
“平时不是牙尖嘴利,现在倒是不解释了。”
谢时暖望着车窗外再次变得漆黑的风景:“清者自清,你不信就算了。”
沈牧野终于嗅出她的古怪,眉头一拧,攥住她的胳膊想要拉过来,不料,谢时暖挣扎起来。
“你还要干什么?!对,我就是跟林柏亭勾搭,来贝市就是来约会的,你满意了吗?”
她眼中不知什么时候蓄满了泪,“沈总,五弟,你可以左一个陈小姐右一个孟小姐,我不行吗?”
“不行!”
“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说不行?”
谢时暖手脚并用踢打他,车内空间狭窄,她又没有林柏亭的学习能力,越打越混乱,越混乱就离沈牧野越近。
沈牧野任她踢打,只牢牢箍着,就是不放手:“我是你男人!”
“哈,我男人?沈总真会讲笑话,我名正言顺的男人现在躺在骨灰盒里呢!你放开我!”
谢时暖吸着鼻子,抽抽哽哽,“沈总豪气,都要用股权当聘礼了,还来找我干什么,陈小姐都忍不了你找小三,孟小姐忍得了?”
沈牧野一臂环着她的腰,一手攥着她的腕子,忙得不可开交,闻言,他挑眉。
“谁说我来找你,你比霍总有钱还是比霍总有用?”
谢时暖胸膛起伏,怒火快从眼里喷出来。
“我没钱又没用,那你放我下车!”
沈牧野无耻地勾唇:“不放,大嫂约着会还看我的新闻,你的柏亭不吃醋?”
“我的柏亭比你聪明大度,才不会随便生气!”
她话说得气人,眼泪却是滑落,看着无比闹心。
沈牧野额角青筋直跳,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又被那眼泪堵在喉头,这样憋屈的感觉前所未有。
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车子慢慢停下,孙恒颤巍巍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沈先生,到了。”
谢时暖再次挣扎起来企图下车,沈牧野见状猛地一松,然后顺着胳膊往下摸到腿,手指一勾。
谢时暖忙着开车门一时没有觉察,直到跳下车才发现,一只鞋没了。
她回过头,沈牧野已从另一侧走出,手里捧着的正是那只高跟鞋。
“大嫂加油,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