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屈历洲并没有感到多开心。
毕竟前一秒他们是那样贴近。当她弯腰低头凑过去看男生的电脑,几乎是一种将对方半环抱的姿势。一种完全超出妥当范围的社交距离。
而他手中的长焦镜头有多清晰,可以将楼下两人之间的互动无限倍地放大,明明白白地呈现在他眼底。是的,他们还会互动,竟然。
屈历洲当然很轻易就发现,事实上镜头里的男人根本没在看电脑。男人侧着头,正默不作声地窥伺着游夏,这个距离可以令他很好地嗅到她的发肤体香。
同为男性,对方眼底涌动流淌的痴迷,他再熟悉不过。
屈历洲咬牙冷笑,感觉自己嫉妒得快发疯。
他们一直都这样工作吗?
她对谁都这样缺少防备是吗?
同事的身份就可以让她放松警惕。
情人的勾引也可以让她恩赐垂怜。
唯独“老公”只是给她涂个药而已,却要被警告“别越界”。
唯独他不可以。
凭什么只有他不可以?
她为什么不在意?
不行,他也要可以。
他一定要她非常在意才行。
否则,他会死掉。
但有些麻烦的是,此时她的“老公”正在外地出差。
他不能以丈夫的身份出现。不过没关系,他还可以用“另一个男人”的名义。尽管“他们”约定是在两天后的周日晚上才见面。
还管他什么两天。两分钟他也等不了。
长焦镜头里,女人总算在这一刻反应过来。
她看上去十分惊骇和诧异。放下手机,很快她站直身体下意识朝四周望去,明显是发觉了他就在附近,正看着她,她的目光开始搜寻他的身影。
终于,她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了。
屈历洲缓慢弯起唇,修削骨感的手懒散搭着长炮镜筒,指节带有节奏地敲扣着,仿似在进行某种数字倒计时:3、……2、……
——1。
手机震动精准响起。
当然是,游夏。
屈历洲眸底笑意渐深,拿起手机,平静地注视着屏幕上来电时亮起的照片。
那是婚礼当天,游夏身披圣洁婚纱的单人照片。
至于为什么不是合照,只因为他觉得,没有获得她的爱意,就没有真正陪她走向殿堂的资格。
总有一天,他想,总有一天要和夏夏办一场,真正的婚礼。
他的指腹轻柔抚过照片上女人的眉眼,如此眷恋温存,却在这之后,指尖下移划掉红色拒听键,径直挂断游夏的来电。
但他眼尾还勾着笑,后退几步落在深咖色真皮沙发,在手机顺势随意操控,双层厚绒帘幕缓缓自动对向闭合,黄昏的霞光被彻底遮蔽在窗外。
房间内陷入黑暗之际,地灯打起红绿光影。
“咔哒”一声,打火机迸溅蓝色火苗,幽影幢幢,细白的烟卷含咬在唇间,舌尖顶舔滤嘴,将烟在口中调整位置,让烟草被这簇不算明亮的火光点燃,
屈历洲很少抽烟,在游夏面前更是绝对不抽。
可是现在不抽一根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他怕吓到她。
猩红的光点随他深度抽吸的节奏明灭,像是理智崩毁前,边缘游走的失控信号。
他叠腿而坐,陷在丝绒沙发,膝头优雅抬起
红绿光影斑驳在他眉骨眼梢,汹涌的薄荷烟从鼻唇间曼妙喷薄,滚烫却又凉薄的味道,与他深邃无焦点的眸光一同氤氲弥散。
烟影降落抚过喉结,滑入衬衫领口。他安静无声,吞咽下辛辣的残烟时扯动颈侧淡青血管,整个人孤郁阴冷。
不过,他的身影只是表面平静。
垂落在膝头上,隐没在昏光里的他的手,指尖捏夹着一条黑色丝带,正在受“兴奋”情绪的控制,而轻轻抖动。
是只要想到夏夏正在向他奔来,那张小脸带着慌张惊愕,而又暗含期待见到他的心绪,他就不自觉地,开始感到爽。
爽到他捏着黑丝带的手,在颤抖之中攥紧这块布条。
整个十八层,只有这一个房间。
游夏找上来并不难。
下一秒,门铃被毫无耐性地连续按响。
但房门并没有第一时间为她敞开。游夏站在外面,双手环胸,盯着眼前这扇门忽然就冷静下来,眼底落有一点思考。
随后,她莫名地嗤笑了声。
不接她电话,还敢不给她开门,这么明显的故意行为她要是还看不出来她就是真的傻。
这小子,跟她玩上了是吧。
游夏突然不心急了。这里不是酒店,门外长廊没有铺消音地毯。
她有意压重脚步,细高跟踩在西式摩登的复古地板上,再一步步放轻,刻意制造出渐行渐远的听感,口中还在念叨:
“原来没人啊,就知道是吓唬我的——”
果然,眼前的房门紧接着便被人从里面拉开。
游夏轻蔑哼声,红唇扬起得逞般的狡猾笑意:“早开门不就好了。”
她抬步走进室内,这片望不见边际的黑暗中,当身后房门慢慢关阖紧闭,气氛全然溺陷昏聩沉沉的静。
红绿暗光交织缠进阒寂里,唯有加湿器在沙沙作响。
几丝烟熏火燎的香气钻进鼻腔,这个味道她熟悉。
粗粝而原始的木质香调,混合琥珀麝香的馥郁深沉,尾调是若有似无的薄荷气息,像被烈日暴晒的悬崖,生机激烈,也是赤丨裸裸的危险。
这味道曾烙印在她颈窝,随那晚情人的牙齿碾过,渗入她细腻的毛孔。
气息瞬间打乱,记忆陡然恍惚,有那么几秒让她回到婚前那一夜……男人的胸膛压下来,这香气混着酒气,将她钉死在床上不能动弹。
游夏动了动唇,正欲开口,倏尔眼前一道微凉的丝绸敷贴上来,遮盖住她的双眼。她稍稍蹙眉,很快分辨出是身后的男人用丝巾蒙住了她的眼睛。
为什么要蒙住眼睛,这次,她想看到他的样子。
游夏立马抬手想扯掉碍事的丝巾,抗议道:“不要,我不想……”
但话没说完,手腕很快被扣住,没来得及反应的下一刻,男人握在她腕上的指骨收紧用力一扯,狠拽过去,单手揽上她的腰肢直接把人抱离地面。
他就着抱起她的动作,带着急切啄吻她纤美的脖子。
游夏一下子被抱起来,始终没有等到他将自己放下,只有灼热贴触的痒意一道接着一道撞上脖颈。
双脚悬空没有重心,她只能倚在他身上,躲也躲不开。
“快停下!我还没说允许你亲我。”她双眼被丝带绑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胡乱踢蹬双腿抗议。
落在脖子上密如雨点的吻随之暂停,看似带有几分乖巧,但皮肤上遗留的细细痒意,每分每寸都昭示他动作的生野用力。
“那宝宝什么时候会说允许?”
被薄荷烟浸泡过的嗓音更加深醇,十足耐心的语调里,蛰伏着饥不可耐的一点蓄力感。
游夏忍住心颤,强硬说:“现在不许,还是上班时间,痕迹被同事看到影响不好。”
原来在担心那个作为同事的男人看到么?
那个货色,很重要么?
屈历洲龇着犬齿勾起邪笑:“是怕同事看到,还是怕老公看到?”
她越是不敢提,他就越是要帮她记起,她已经结婚了的事实。
“少管!”
不出意外地,女人慌了下,连身子也变得僵硬。
比她身子更硬的是嘴,“不准就是不准。”
此刻她傲娇到似乎忘记了,自己被一个短信轻易叫上来,这样听话,是在期待着什么。
男人单臂足以托举她,另一只手指尖抚过她被绸带覆盖的眉眼,故作无奈:“那怎么办呢宝宝?你来都来了,总得让我亲亲吧。”
游夏的脸腾地烧红,声音都轻了八度:“不能在太明显的位置。”
“那我能亲哪里?”
“你自己想。”
她的回答,每一句都是十足的任性娇气,还有羞态也瞒不住的恶劣。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屈历洲从来不会被她的考验难倒。
他尽情扮演着生野浮浪的情人,几乎没有多考虑,就重新将嘴唇凑近去。
舌尖抵住她衬衣的纽扣,牙齿灵巧地解开一颗。
他抱着她往房间里面走,比脚步更急切的,是在唇齿解开她衣扣间隙。
会等不及地隔着衣料吻她胸前。
边吻边用黏糊的声音问:“可以亲这里,对不对?”
游夏被他弄得颠三倒四,有些喘不上气,一时没答上来。
这助长了男人得寸进尺的气焰:“毕竟,你和你老公,连性生活都没有。”
游夏扣紧他的肩膀。
虽然这点早被他看穿了,但再被他的嘴巴说出来,背德感就会直线飙升。
他又说:“他没机会看你这里……”
“闭嘴。”她拽了把他的头发,语气凶巴巴,但有些气息不稳,“要亲就亲,别说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