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是一枪打在了却盏身上。
脊背僵得厉害。
完全动不了,呼吸也由沉变轻。
直至视野里出现那只男人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却盏猛地拽回意识,手臂一斜刚好撇开他:“不用,我自己来。”
身为旁人的医生看不太懂,他们约的是婚检没错啊。
随后又明白:小两口闹别扭了。
整理好衣服,却盏将胳膊平放在台面上,医生摆齐抽血用到的医疗设备,下一步消毒,扎针。
她不怕疼,但看到鲜红的血液随引管汇集越聚越多,透明器皿一点点上注。
赤红色更艳、更浓,也更加唤醒尘封在心底的恐惧。
眩晕感失重袭临。
“不要。”
她话音很小,颈间冒出细汗,在害怕,本能指引她一定要抓住可以脱险的求生依靠。
手心温度逐渐回温,却盏才努力将波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她没意识到,她抓住的是谢弦深的手。
甚至,在理智还未归弦的情况下,身子卸力倾靠过去,偏头抵在了他的手背。
谢弦深落眸,她好像真的吓到了。
晕血?
她的手指攥得紧,骨节发白,而且,手很冷。
抽完血,医生利落在针口处贴上止血贴,告诉却盏已经抽血完毕,聊天般又问:“小姑娘晕血吗?”
却盏的情绪还跌在恐惧里,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被屏绝。
听到这话,谢弦深反笑。
她才不算什么小姑娘,性子烈得比猫还会呛人。
“你还要牵多久?”
头顶降来男人的声音,却盏闻言抬眸,一开始不理解谢弦深的意思,后面才发现,她……她居然牵着他的手!
真是疯了。
却盏一秒撒开,手的温度瞬间回旋凉意。
她也不对自己的奇怪行为做什么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晕血的话可以先坐旁边休息休息,缓缓神。”医生说。
她不是晕血,只是……
无用的话,却盏不想多作辩解。
婚检列表中,除抽血外都是单人检查,所有检查进行完,却盏从科室出来,在长廊拐角看到了谢弦深。
她看着他的身影,也向他一步步走过去。
同时,她也很不理解,为什么在抽血的时候会因为害怕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想来想去想得心烦,她从来没和一个陌生男人有过肢体上的接触。
却盏走到他身边,谢弦深刚好打完电话。
他说:“检查结果三天后出来。”
却盏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听没听清他说什么。
谢弦深看出来了,她抽血时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劲。
那次见面时也是,眼睛一直盯着那团火,像是失去了所有反应和行动能力。
“却盏。”
“嗯?”
这次没炸毛,不呛人了。
“你安排这次婚检有什么目的?”
却盏清醒了,几乎一秒钟联想到寻盎对她说的:“在别人看来,说不定对方还以为你要下定决心跟他共度余生呢。”
谢弦深不会真这么想吧。
不可能。
这场联姻是以什么为起点,他们都深知、并且很清楚。
清楚还问,他果然有病。
“我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了了一句,却盏也没再多说。
“呀,好巧!”
话止的下一秒,在他们前方,一位身穿灰呢大衣的女人大概是看到了熟人,对他们的方向惊喜打招呼。
因为没说名字,却盏以为她并不是在跟他们对话,她也没认出来对方是谁。
但——
女人走了过来,手臂扬展向她伸出手,姿态大方,漾起的笑容也清甜:“你好啊却盏,我是Winni。”
Winni,是那个她在大合照上见过的人。
却盏不清楚对方怎么认识她的,可能,孟撷跟她提起过。而她和她并无交集,这道招呼很像一个旋钮,把她们互为错框的两个世界移平合缝。
“不好意思,我们好像不熟。”
她握没握手,Winni并不在意,收回胳膊保持礼貌微笑:“没关系,现在认识了啊。”
“你和孟撷是朋友,我常听他提起过你。”
Winni的中文非常流利,话是盯着却盏说的,眼神直视且禁锢着她,语气逐帧加重:“但你应该知道一点,无论是再好的朋友,也要和别人的男朋友适当保持距离。”
“做第三者很光彩吗?”
Winni表面和她刻意套近距离,实则是找准机会挑衅。
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却盏,虽说两人不是初次见面,但却是她第一次与她正面对立,她选择明牌,没什么好伪装的。
一番话的头尾似是而非,却盏听得云里雾里。
她反而想弄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第三者。
信息量过大,却盏反应力怠慢了些,理清事态本身欲想开口驳辩,却听到她身旁的声音。
是他的声音。
语线沉而冷,字字透浸压迫与凉意,似如审判。
“造谣统属诽谤罪,注意你的言辞。”
第8章 Nacht 亲密暧昧。
Winni定神,是她疏忽了,原来这里还有一位权势滔天的主儿。
“谢总?”
女人视线一仰一平先后看了他们两眼,含笑着:“您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啊,平时也不见谢总有意护着谁。”
平时?
却盏抓住关键词,她的意思是,他们认识,而且关系圈层有交集。
她长睫颤了颤,不动声色观察谢弦深。
他没什么表情,反而讥诮地嗤了声,很淡的语气,“我和你的关系没那么熟。”
“谢总哪儿的话啊。”Winni迅速接住话,眼尾浅挑看向却盏,“我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说错的地方。”
对方故作柔态,可惜却盏不吃这套。
“既然你没觉得自己说错,那就再说一遍吧。”
却盏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听筒对着Winni,见对方神情快速闪过一丝停顿,她再度扬手提醒:“说啊,我会把你对我说的话全都录下来。清者自清,你造谣我是第三者,我也可以把你送上法庭。”
“我不怕事儿。”
不利局势瞬间对调。
Winni一下子僵住了,唇角轻微的颤抖在暴露她内心的心境。
眼前的两人,身形和骨相皆优越非凡,甚至,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如出一辙,眸端睨视,上位者姿态。
“下次再会吧却小姐。”
她其实留有后手,不会傻到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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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cre系列的代言需要另选定人,忙完婚检的事,却盏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上午在咖啡厅,经纪人推荐给她新的女星是Winni,再次打量这张照片,她推向对面,“这张照片拿走吧,我会重新再选Encre系列的新代言人。”
下属谨遵上司命令,多嘴了句:“却总,您是不是也觉得,Winni的形象不太符合我们对代言人的要求?”
Encre系列译为‘水墨系列’,在设计和元素等方面,指在将东方的复雅神韵和西方的文艺浪漫相结合,从而进行大胆创新,品牌旗下的任何一项类型产品着重突出两者特色,所以,代言人这一板块不能马虎,选定的人要看气质是否能驾驭Encre系列。
他们需要的代言人是端庄、高雅的,而不是流量时代捧出来的清一色颜值小生。
却盏让下属继续汇总档期与咖位
都符合代言人标准的女星,她自己也是同样赶工作进度,一直忙到晚上才稍作休息。
关了静音,提示框弹出孟撷发来的微信。
是下午一点发的,但因为她工作忙起来没点开看,时间相隔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孟撷:【Winni找过你了?】
Freiheit:【嗯。】
孟撷秒回:【怎么这么长时间回消息,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