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林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室内灯还亮着,床上的被子拱成一条,女人安安静静背对着他,毛茸茸的脑袋露在被子外,似乎已经睡着了。
温崇林轻手轻脚的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漱,顺便关了卧室的大灯,只亮了盏床头昏暗的小夜灯。
直到听见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姜月才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
她相信温崇林跟她一样理智,今晚自然不会发生什么。
姜月闭了闭眼,安慰自己可以把温崇林当成女孩子,以前她可是跟林照雪睡过同一个被窝的。
如此一想,姜月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了点,窗外飘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听起来格外助眠,姜月将脸埋进枕头,很快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身后有人掀开被子上了床,身旁的位置往下陷,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身上蔓延开的清冷潮湿的水汽的味道,裹挟着丝丝缕缕浅淡的茉莉花香,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温崇林的动作很轻,即使进了被窝也没有碰到她。
姜月困得睁不开眼睛,就在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耳畔猛地响起一道轰鸣刺耳的雷声,像炮/弹在半空中炸开,姜月吓得睁开眼睛,心脏都跟着颤。
虽然隔着窗帘,姜月依稀还是能看见窗外劈过的闪电,滚滚闷雷再次袭来,姜月皱了皱眉头,身体忍不住蜷缩在一起,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
从小到大,她最害怕打雷放炮,轰鸣声一响,她就有点心慌。
果不其然,闪电过后,第二道雷声接踵而至,姜月瞬间睡意全无。
感觉到身侧的细微动静,温崇林并未睡着,深邃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身旁那道蜷缩着的瘦弱身影上。
被浓稠夜色渲染的卧室静悄悄的,显得窗外的雷声尤为刺耳,借着小夜灯散发出的微弱光亮,温崇林注意到,每当雷声响起时,姜月的身体总会忍不住蜷缩一点。
原来温太太怕打雷。
他薄唇微抿,正欲开口,女人柔软轻细的声线划破夜晚的寂静,问得小心翼翼:“学长,你睡了吗?”
温崇林黑眸睨着那抹背影,沉声回应:“还没。”
一听他也没睡,姜月转身,由侧躺改为平躺,声音有点闷有点软:“我有点睡不着,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两人其实挨得很近,温崇林甚至能感觉到来自女人身体的温度,他唇角不自觉收紧,说:“好。”
姜月想等雷雨过了再睡觉,这会儿聊天也是想到什么问什么“学长,你做的菠萝咕咾肉是跟谁学的呀,真的很好吃诶。”
“跟我外公学的,他厨艺很好。”
姜月忍不住笑:“我觉得会做饭的男生都很有魅力。”
听出女人言语间的笑意,温崇林也跟着轻轻勾唇:“温太太,你是在暗示我以后多多做饭?”
姜月盯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小声讷讷:“我是在夸你,有魅力。”
姜月说着说着,不禁想,原来真有盖着被子纯聊天的男女啊,比如她和温崇林。
黑夜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期间时不时传来轰鸣的雷声,每响起一道雷,温崇林注意到,身旁的女人说话都会顿一下,默默拽紧被子,纤薄的身体会小心翼翼朝他靠近一点。
似乎完全是出于害怕的本能,没有一丝旖旎的杂念。
耳畔再次落下一道雷鸣,姜月很怂的又往旁边的位置挪了一点点,温崇林恰好也在这时转过来,侧着身面向她。
她的胳膊猝不及防的贴上男人宽阔坚实的胸膛,隔着他夏款单薄的睡衣面料,姜月清晰的感觉到温崇林滚烫灼人的体温,烫得像块烙铁。
察觉到女人纤细柔软的胳膊贴到他的胸膛,很软,很凉,温崇林眸色深敛,呼吸跟着沉了沉,脑海里冷不丁冒出那晚,姜月穿着睡裙盘腿坐在地毯上的画面。
她的皮肤雪白无瑕,骨架纤细,乌黑浓密的长发松松垮垮盘起,修长的天鹅颈连着线条柔美的锁骨,撑着脸颊的手腕看起来无比脆弱,纤薄的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
这样的画面一旦入/侵大脑,便如同中了魔咒一般再也挥之不去。
此时此刻,画面中的女人就躺在他身侧,带着蛊惑意味的气息近在咫尺。
温崇林的喉结缓缓滑动,被窝下全身的肌肉不自然的紧绷,心绪再也无法平静,沉闷跳动的胸口甚至多了股无法言喻的冲动。
他一向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的自控力,可此时此刻,他才发觉,人有时候不能太过自信。
两人聊天的气氛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姜月不大自在的抿紧唇瓣,呼吸都不敢太明显,她轻微的调整姿势,将胳膊挪开男人的胸膛,紧跟着,
窗外再次电闪雷鸣。
姜月又困又无奈,跟只鹌鹑似的,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下一秒,身后的男人倾身靠过来,修长有力的臂膀隔着被子,一言不发的将她一把捞入怀中,然后收紧。
姜月呼吸一顿,大脑瞬间空白。
两人的体型相差甚大,姜月娇小的身躯被温崇林温热的怀抱整个包裹住,单薄的脊背紧贴男人宽阔坚实的胸膛,被他散发出的体温烘得全身都在冒热气。
静默间,姜月的心跳快到怀疑自己就要猝死,她只能缓慢调整着呼吸,脑子飞速运转,以为抱着她的男人或许会在下一秒,对她做点什么。
然而并没有。
温崇林强压住胸腔里那股直往上蹿的燥意,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坚毅的下颚轻轻蹭了蹭姜月乌黑柔软的头发,声音异常沙哑。
回荡在浓稠寂静的夜色中却尤为清晰沉稳:“安心睡吧,有我在。”
第25章 “温太太,你这样很危险……
温崇林应该是察觉到她怕打雷了。
姜月张了张唇,没再继续说话,老老实实被身后的男人圈在怀中,紧张得动都不敢动,此时胸腔内像是揣了只横冲直撞的兔子,咚咚的心跳声盖过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被窝下,她甚至能感觉到,两人的腿是轻微挨在一起的,温崇林的体温太高,会传染似的,烘得她脊背和额头都有点冒汗。
保持侧躺的姿势一动不动几分钟,姜月实在坚持不住,小幅度动了两下胳膊和腿,脚丫子不小心碰到温崇林硬邦邦的小腿,她跟触电似的,迅速挪开。
温崇林同样毫无睡意,感觉到怀中女人小心翼翼的翻身的小动作,他忍着没动,任由她调整睡姿。
又过了一会,姜月觉得应是被子太厚,身上冒热气,于是又悄悄掀了下被子,将两只脚丫子伸到被子外面降温,随着小腿的拉伸,再次碰到某人坚硬滚烫的身体。
姜月抿紧唇瓣,这回有点估摸不准,碰到的是温崇林的胳膊还是腿。
未等她多想,耳后传来男人磁沉克制的声线,沙哑得不像话:“温太太,你这样很危险。”
温崇林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回荡在寂静的卧室显得尤为清晰,唇齿间轻吐的温热唇息,似有若无的喷洒在姜月敏/感薄嫩的后颈,仿佛一道细微的电流窜进她的四肢百骸。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温崇林的语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没有温和只剩严肃,姜月甚至从中听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身上的单薄睡衣快被汗打湿,还被被子蒙着,黏腻腻的很难受,姜月很无奈,语气更是无辜:“学长,我有点热......”
“......”
女人发间清幽的栀子香缭绕在鼻尖,带着某种致/命的蛊/惑。
温崇林缓慢克制着呼吸,紧抿的唇线僵直,一言不发的收回手,和怀中的女人相比,他的体温似乎更高,呼出的唇息都是烫的。
偏偏心头的那股燥意一旦点燃就很难熄灭,喉咙像是被火苗浸过,喉结只能僵硬迟缓的滑动。
腰间的桎梏消失,姜月默默掀开被子散热,也不知道温崇林这会在想什么,又或者他正忍耐着什么,都是成年人了,姜月能感觉到,温崇林此时多半不太好受。
她想了想,正想跟他说家里没有安全套的事,还未等她开口,身旁的男人忽然掀开被子起身。
昏暗微弱的光线中,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径直走向浴室,没一会,就听见浴室内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姜月躺在床上掀开被子散热,透过耳畔的水流声,隐约听见混在其中的细微动静,像是男人低沉压抑的喘息声,间断又急促,带着一丝姜月未曾体会过的暴力。
这样的温崇林,对姜月来说是陌生的。
她听得面红耳热,心跳急速,无法言喻的声音仿佛就贴着她的耳膜,真的很难不让人脑补,此时浴室里的画面。
联想到那盒丢在车上,被温崇林嫌弃型号太小的安全套,姜月自然而然开始脑补,某人的真实大小。
掀开被子非但没有凉快,姜月甚至感觉更热了。
心绪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来,直到外面雨声渐歇,浴室里的流水声也跟着停止,狭小的卧室恢复寂静。
温崇林冲了十几分钟冷水澡,发现解决不了问题只能用手,从浴室出来,床上的女人似乎已经睡去,他轻手轻脚的靠近,能听见女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看到姜月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被子只盖了点在肚子上,浅蓝色的纯棉睡裙,直堪堪遮在她腿根处,温崇林长睫敛着漆黑的瞳仁,幽暗深邃的目光划过女人恬静熟睡的眉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动作很轻的伸手,将老婆的睡裙往下拉了点,然而捞起一旁的被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半边身子。
确定姜月夜里不会再着凉,温崇林才重新躺在老婆身侧。
这一次他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再抱她,而是手臂隔着被子,轻轻环在她腰侧。
温崇林不是圣人,这样的失策若是再出现第二次,他担心自己做错事。
-
姜月本以为,自己会尴尬得一整夜睡不着,事实证明,她不仅睡得很好,第二天醒来早已是日上三竿。
她打着哈欠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格外刺眼,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哪还有温崇林的身影?
姜月摸到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竟然已经快十点。
若是平时睡到这个时间点,唐女士早在外面河东狮吼了,姜月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骨碌爬起来,正疑惑唐女士的反常,打开卧室房门,迎面撞上门外正欲敲门的温崇林。
两人四目相对,温崇林还穿着昨天的那件白衬衫,衬得肩线挺括料峭,天生的冷白皮在阳光下跟玉石一样清透,像极了古代温润儒雅的世家公子。
对上男人黝黑的眼睛,姜月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更没照镜子,也不知道脸上有没有脏东西。
温崇林:“睡醒了?”
姜月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学长,都十点了,你起来的时候怎么没叫我呀。”
温崇林眉眼温和,并不觉得睡懒觉是什么大事,缓声道:“我早起和爸出去晨跑,回来看你还睡,不忍心打扰你。”
“不忍心”三个字从温崇林嘴里说出来,姜月心情有些异样,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很难不会沉溺在男人的温柔乡里。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爸妈的身影:“妈呢?怎么没看见她呀?”
姜济明要去隔壁市参加医学峰会,一小时前就出发了,唐女士竟然也不在。
温崇林走到阳台,拿起地上的洒水壶,帮唐女士打理阳台上摆满的花花草草:“她和朋友出去聚餐,中午就我们俩。”
姜月“哦”了声,扭头才看见餐桌上的牛奶和小笼包,都还在冒热气,似乎刚从锅里拿出来没多久。
姜月心中一暖,看了眼阳台正在浇花的温崇林,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
快乐的假期总是格外短暂,假期结束后就要连上六天班,一想到这个噩耗,姜月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下down到低谷。
温崇林一上车,就发现老婆的沮丧,整个人像株蔫达达的绿植。
他眼里划过抹笑意,长眉轻挑:“上班这么难受?”
这个世界上谁会喜欢上班呢?姜月点了点脑袋,想到去了公司就要处理一大堆繁琐事务,她的表情无比惆怅。
温崇林莞尔,开始寻思该如何安抚老婆受挫的心脏,姜月扭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习惯性想吐槽工作上的破事,当看清面前这张英俊优越的帅脸时,她顿时清醒过来。
这几天和温崇林的朝夕相处,让她差点忘了!这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