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一提的。”
秦芷呼吸凝固,睫毛微微颤抖。
陈砚南继续道:“我用很长时间去适应没有你的日子,我没有跟人提起过你,也不会有人跟我谈到你。”
“这样很好。”秦芷轻咬着手指,她哽咽过后问:“所以为什么又回来?”
“但就像一根扎进喉骨的鱼刺,每一次呼吸,都会感受到刺痛,很快我发现我只是适应疼痛,不代表它不存在。”
等他说完,秦芷发现自己脸上全是眼泪。
陈砚南听见那边细碎的声音,像是那天她趴在他背上发出的哭声,他问:“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秦芷仰头,闭了闭眼睛,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用残存的理智说时间不早,今天就聊到这。
陈砚南没有挂断电话,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秦小芷,你现在也很想见到我。”
“我听到了。”
第49章 藏月想就这样死在你身上
固若金汤的防御在这声秦小芷里溃不成军。
“秦小芷,你今天问题很多。”
“笨蛋啊,秦小芷。”
“秦小芷,我喜欢你。”
“秦小芷,来做我女朋友。”
“……”
“秦小芷,我们不分手。”
秦芷捂着脸,眼泪打湿指缝,喉咙里像堵住,声音又低又哑:“你离开后,就没人这么叫过我。”
“我现在回来了。”陈砚南声线温柔:“以后也会在。”
“为什么?”秦芷舔舐下嘴唇,沾上眼泪,舌尖尝到咸苦的味道,她说:“陈砚南,你真的,太好了。”
声音几经停顿。
他的爱坦荡又热烈,像蝉鸣烈阳的夏日,她在这种暴晒中,看见自己的感情如见不得光的影子,是权衡利弊,是口不对心。
陈砚南大概知道她后面想说什么,他语气决绝:“不要再推开我。”
“我们还能有多少个五年?”
他的话,像一把小锤子,凿开层层包裹的硬壳,硬壳里,并不是石头,相反,是比任何人都要柔软的心脏。
秦芷深吸口气,平静报出自己的地址。
“等我,我很快到。”陈砚南道。
秦芷留在原地,她抹去脸上的痕迹,她紧攥着手机,遥远地望着高楼,整齐排列的小方格子亮着光。
也许,有那么一盏灯,也是为她而亮。
陈砚南从车窗看见路边的秦芷,穿着吊带的长裙,空荡荡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单薄,左边短发被别到耳后,露出线条清减的下颚,眼尾有未褪去的红,冷清中带着倔意。
他停下车,走过去。
秦芷在原地蹲太久,她仰着头,轻声说:“你来了。”
陈砚南看到她身后的酒店,问她怎么会在这里,而她看起来又过于疲惫,即便她不说,从她的表情跟肢体,他可以感受出来。
“我妈他们来旅游,住在这里。”秦芷解释。
陈砚南伸出手。
秦芷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而腿因为蹲太久发麻,她不得不抓握住他的手臂,他靠近一点,扶住她另一只手手臂。
“我今天还跟他们一起去迪士尼,”她笑下:“人好多,正值暑假,很多父母带小朋友来玩。”
“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一直没去过,今天如愿了。”
陈砚南望着她的眼睛,耐心听她讲下去。
他瞳孔漆黑湿润,像夜色的湖泊,深沉的,温柔的,包容万物的。
陈砚南问:“开心吗?”
秦芷咬唇笑,慢慢摇头,她不开心,真的很不开心。
她以为有些事想明白就好,譬如廖明珠有新的孩子新的家庭,她一个人也过得很好,但事实是,她还是在旁观时感到痛苦。
秦芷什么也没说,被陈砚南抱进怀里。
她垂在半空的手臂,在迟疑半秒后,放在他腰间,闻到久违的味道,她慢慢地靠在他的肩膀。
半分钟后,陈砚南道:“时间已经很晚,别的小朋友都已经回家。”
“我来接我家的小朋友。”
秦芷破涕而笑。
—
两个人坐上车。
陈砚南问她去哪,秦芷怔了下,她不想回去,他问:“去我那可以吗?”
“好。”
陈砚南打开导航,点击历史记录栏的第二个地点。
秦芷背靠在车座,本来放松的状态,却在听到导航的声音时愣住,她抬起眼睫,因为导航的声音跟她的如出一辙。
“系好安全带,我们准备出发了。”
“前方一百米右转,注意路边行人。”
声音从车里发出,听起来有些陌生,但她还是辨认出声音跟自己的很相似。
陈砚南启动车,汇入主车道后解释:“是你的声音设计的,前两年才终于做出来,前后十几个版本,只有这个最像。”
其他或冷或太温柔,都不像她。
秦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导航声音并不吵闹,只会在关键时刻出声,提醒他什么时候该转弯,什么时候该注意红绿灯,又在什么时候掉头。
陈砚南视线平直地看着前方说:“有时候就像你还在,就坐在副驾。”
秦芷睫毛轻颤,她无法想象他口中的画面,只要想到他的生活并不如她想象中美好,她就像被五年前,她自以为是的子弹击中。
陈砚南说话间没有按照导航指示上高架桥。
导航再次出声:“迷路了吗?没关系的,我已重新为你规划路线,我们早晚会抵达终点。”
秦芷再次抬起眼睫时,漆黑的睫毛上挂着剔透的水迹。
怎么会这样?
她抓着眼下唯一能握住安全带,眼泪从眼角顺着滚落,滑过唇角,沾湿下颌。
今夜泪失控,要将这五年的眼泪全都流尽。
“这几年,它一直在重新规划路线,却一直没导向你在的地方。”
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也怀疑,会有抵达终点的那天吗?
陈砚南说:“我回来找过你,三次。”
一次是毕业后不久她生日,他提前一天回来,在她租住的房子等很久,她没回来,第二次是两年后,他看见她跟一个男生并肩走进餐厅,男生看起来很普通,他至今想不起脸,但她对他笑得很开心,他才知道她有了新恋情,而对方像是她想要的。再然后她身边换了新的男生,是公司的同事,两人同进同出,对方很健谈,她会安静看着他。
他想过突然出现,让她分手,他们能做的他全都可以,而他们不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但他没有干涉,没有做任何事,尽管他想得快发疯,他给她时间,等到她试过其他人后,会发现不过如此,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他才是唯一正确答案。
车缓慢停下,导航的声音温柔响起:“你已抵达终点。”
声音停顿半秒后又轻轻响起,像在呓语:“陈砚南,我真的好喜欢你。”
秦芷望向他,泪眼模糊。
那曾是深夜里,她情不自禁地告白。
车窗外灯火通明,他的轮廓被虚
化,最后与年少的模样重合,她捂着唇,不敢溢出半点声音。
陈砚南扯纸巾替她擦掉眼泪,眼眶灼热有湿意,他问:“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就像以前。”
低沉的喃喃像是夜风下细竹拂动声,秦芷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融化,单薄的肩在颤动,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们下车,在输入密码后推开门进入房子里。
下一刻,陈砚南一手捧着她的脸吻上来,秦芷仰头迫于平衡往后退一步,后背抵上门。
他们吻在一起,身体像烧化的黏土,在碰撞间要狠狠融为一体,谁都没有喊停,在这种笨拙又不管不顾的吻势里,磕碰到牙齿,甜美与疼痛并存。
秦芷睁着眼,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模糊成各种色彩交织的调色盘。
吊带裙剥落,柔软的布料堆叠在脚背。
她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关窗帘,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抱进房间,后背陷入柔软的被子里,陈砚南跪在她腿边。
黑暗中,他身体轮廓如雕塑般流畅漂亮,每一根线条弧度都被造物主溺爱。
陈砚南扣住她的腰,漆黑的眸光专注地凝视着她,在她睫毛扑朔时低头吻住她,夹杂着各种情绪的,力道比刚才要重。
以至于吻过后,唇在发烫。
陈砚南的手指按住她的唇,柔软如花瓣,再用力一点,会碾碎。
“我梦见过。”嗓音低哑。
秦芷头脑发晕,全身发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和好,你说你很想我,很想很想,从来没忘记我。”指腹从唇角移开,在下颌停留片刻,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