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新年快乐也没有。
陈砚南咬紧下颚:“你一次也没有主动发过消息。”
“发过的。”秦芷反驳。
“如果是爷爷让你问我,有什么东西需要寄给我也算的话。”
秦芷睫毛微动:“那也算。”
除了这种事,她找不到可以找他的合理借口,在她被一轮又一轮的考试压得喘不过气时,她主动接过话,说她可以帮忙寄。
他不会知道,她那句“爷爷问你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寄给你”,她反复编辑多少遍。
就像他永远不知道,她在草稿纸上,反复写过他的名字上百次。
她有多喜欢他啊。
喜欢到同时拥有自大与自卑。
陈砚南说的话跟行为,总会让秦芷产生错觉,好像她在他那里不一样。
比如今天,比如现在。
秦芷握紧手,在酒精的作用下,脑子里的神经在反复绷紧放松,她问:“你真的在意吗?还只是你只是习惯,习惯众星捧月。”
她梗着脖颈,抿着唇倔强又执拗。
让陈砚南想到她气势汹汹找赵启鹏对峙那次,带着某种决心。
陈砚南皱眉,问:“我什么时候习惯众星捧月?”
“你就是!”
秦芷两只手攥成拳,眼睛里看不到一点胆怯或者害怕:“你是陈砚南啊,就算你转回去之后一定有很多人给你发消息,你不在,学校里也总是能听到你的消息,你被宠坏了,所以天底下的人都要围着你转,我……”
剩下的话她没能说出口。
陈砚南靠过来,直接捏住她的嘴唇,不想这张嘴里冒出他不想听的,他低着头,鼻尖几乎碰触到她的额头,嗓音微哑地说:“我不知道,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怨气。”
秦芷只能茫然地睁大眼。
“我没有习惯被众星捧月,也没有要全天下围着我转。”
指腹下的触感柔软细腻,陈砚南感觉到焦渴:“我在问你。”
“你懂吗?”
第19章 藏月是不是有点乱/伦?
六月的夏日,夜风裹挟着潮热湿气。
陈砚南得不到回答。
秦芷无法出声,她睁大的眼睛里,更多是错愕,浓密睫毛下,满是水雾,像是冰镇汽水的玻璃杯璧。
这样一双眼睛,陈砚南见过。
像他这样的年纪的男高中生,都会有类似的经历,有些会更早,私底下会交换资源,他向来不感兴趣。也从不参与话题。
所以在第一次经历时,他更多是排斥。
梦里是没有自主人格的,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但不是一个人,另一个人在他床边半跪着,手臂撑在身体两侧,整个人是单薄的,白皙的,黑色长发柔顺地放在胸前,白雪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面前笼着薄纱似的迷雾,看不清脸。
他的所有举动都是出于本能。
他摁住她的唇,不带任何迟疑地吻上去,那吻开始像吻一滴剔透露水,是温凉的,柔软的,几乎在他的唇边化开。
大脑是混沌的,滚烫的,他贪婪地攫取着唇下的清凉,填补某种空虚。
越是这样,他整个人越渴得要命。
他一次又一次撞上去,像沉船触礁。
陈砚南早上醒来,心情糟糕透顶。
他拿过干净的衣物起身去洗手间,而他甚至未完全得到疏解,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花洒下,手臂的肌肉曲张收缩。
陈砚南单手抵着墙面,全身的肌肉线条都绷紧到发疼,他咬着牙,但最后还是从鼻腔里溢出声轻喘。
尽管梦已经模糊成几个片段。
他还是记得那双眼睛,像是被他欺负惨,如泣如诉地无声谴责他。
起初陈砚南不知道是谁,他只有隐约不肯承认的答案。
如果是的,他跟变态有什么区别?
后来几次,梦越来越
清晰,直到他清楚看见那张脸。
他还真是变态。
秦芷来陈家时,老爷子说她比他小,是妹妹,让他多照顾一些。
结果在他潜意识里,他想把人照顾到床上去。
沉默片刻,陈砚南放开手,秦芷抿紧唇,但指腹留下的烫意还在。
在他突然靠近时,她闻到薄荷,橘子汽水,柠檬……的气息,那样的热烈,就好像夏日无穷无尽,永远不会结束。
秦芷不着痕迹地移开距离,意识才清醒一些,她刚才说他被宠坏,众星捧月……她到底怎么说出口的?
果然还是不该沾酒的。
陈砚南没有指着她胸腔里乱跳的心脏,问她今晚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懊恼地咬紧唇。
好想死啊。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反常地没怎么说话。
一直到家里,客厅里亮着灯,陈爷爷靠坐在沙发上,已长成成年体格的南瓜在陈爷爷脚边,按照平时作息,陈爷爷早睡下了,他们在等他们。
“爷爷,我们回来了。”秦芷开口。
南瓜屁颠屁颠跑过来,它的体重已经不允许它像小时候一样扑上来,它克制地蹭着秦芷的腿,仰头接受摸摸,一脸的享受。
陈砚南在她身后换鞋,“南瓜,过来。”
喊两声,南瓜才走过去,试探性地先嗅嗅,认出是谁后才慢慢地摇起尾巴。
陈爷爷说:“这都一年没见,连南瓜都不认识你了。”
小狗是这样,人也一样。
陈砚南蹲着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它柔软毛发里穿梭:“重新熟悉起来就可以。”
秦芷换好鞋走过来。
陈爷爷按停电视,问:“跟同学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以前都在学校埋头学习,还是第一次有心情跟时间,都玩得很尽兴。”秦芷说。
“是这样,毕竟高考完,再见面就很难。”陈爷爷送过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永远有人年轻,但没有人永远年轻。
年少时的热烈,是仅此一次盛放。
陈砚南问:“您怎么不问我?”
“你还用得着问,都从那边跑回来了,你妈给我打几个电话,说你现在主意大,谁都管不了。”
陈砚南从玄关的阴影处走出来的,情绪很淡:“以前不管,现在倒什么都想管起来。”
说完停顿,笑:“我是您带大的,您管得了。”
陈爷爷被哄笑:“少跟我来这套,下次你妈再打电话你自己接。”
“没问题。”
秦芷准备往房间里走,听到陈爷爷说:“我煮了绿豆汤祛湿降火的,你们俩睡前喝一碗再睡。”
“好,那我先洗个澡。”她身上黏着汗渍,衣服里染上酒精跟烤串的味道。
陈爷爷:“去吧去吧。”
秦芷从房间拿睡衣,跟干净的贴身衣物,她打开花洒,热气弥漫开来,她皮肤薄,被蒸出粉色,当她站在镜子前,脸上是自然的红润。
目光在下一刻,忍不住停在唇上。
秦芷闭上眼,明明没有风,她的心被吹得摇摇晃晃。
她洗干净再出去时,陈爷爷已经去睡了,餐桌边只剩下陈砚南在喝绿豆汤,白瓷碗里只剩下小半碗。
秦芷忽然停步,不太想过去。
对她而言,那边是如同禁区的存在。
“不过来吃?”陈砚南往后靠,手里捏着白瓷勺,眉眼深邃:“还是不习惯我在?”
明明自己才是寄宿的,轮不到她习不习惯,她尽可能自然地走过去,拉开椅子:“没有,我只是有些饱。”
“吃不完可以拨我一半。”陈砚南将自己的碗推过来。
秦芷的眉心跳动,她还是将一把拨给他,小声说句谢谢。
绿豆沙甜度适中,冰镇过后,口感更清爽,她低着头小口喝着,听到陈砚南问:“想好去哪所学校吗?”
“还没有。”
“以你的成绩,报考京市大学完全没问题。”
秦芷的确想过,各种原因都有,她嗯一声,说等成绩下来之后再考虑。
她很快吃完半碗绿豆沙,端着空碗去洗碗池,随手洗干净,她擦拭着手上的水迹,开口:“我今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出自真心。”
“我只是……”
“喝了点酒,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身后,低沉的嗓音说:“没关系,你不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