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飘一飘老实巴交的眼神,意思是不想吃了。别过脸,唇隐隐颤动,继续受着他手指捣弄。
“好浅,装不下这么多。”他浑话一箩筐。
坏东西。她咬紧他手指。
他眯起眼打量:“这么小也能吃得下我,真是小瞧孟纾语了。”
正儿八经的名字被他说得充斥五颜六色,她燥得脸烫,跟热胀冷缩原理反着来,温软的唇哆哆嗦嗦,无意识把他咬得更紧,邢屹戏谑地轻笑一声,借着她的热缩玩个不停,她默不作声,反应却诚实。
孟纾语越咬他,他就越来劲,还厚颜无耻地怪罪,说是她步步紧逼。
好会颠倒黑白,坏透了。
失语症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装的,好几次都想开口怼他几句,又怕病人人设崩塌,她只能气鼓鼓憋住。
这坏东西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幸好快到年底,信昀总部即将迎来一轮大洗牌。
高层内部的换血风波撼动下层,匿名员工群里八卦传飞,大部分人只是吃瓜看个乐子,有靠山的反而慌了神。
大家都在讨论自己的小领导有没有站错队,万一由上到下清算,树倒猢狲散,饭碗还保得住吗。
匿名员工甲:[信昀这么大的盘,上面裁你boss又不裁你,你慌啥,不就是换个boss吗]
乙:[别想得那么简单,万一二世祖发疯把整个部门一锅端了呢]
丙:[不可能吧,大家都说他很好,不会针对基层员工的]
丁:[哪里很好?脸很好吧。真心劝,职场不兴搞颜值即正义这一套,还是小心点吧,我觉得二世祖的手段阴着呢...]
暗流涌动的氛围持续到股东大会当天,邢屹的废物二舅早就被他揪住小辫子,灰溜溜回家歇菜,会议室主座顺理成章成了他的位置。
最近忙着揪蛀虫,处理了几个背后搞阴招的老古董,他们抱团取暖,打死不承认自己挪公款出卖集团,开会时公然吵起来,“邢屹你别太横了,年轻轻轻没大没小,在这儿给我们一群长辈下绊子摆谱子,我就不信你真有本事挑大梁!”
邢屹微笑以对:“我有本事挑大梁,你有本事蹲监狱,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我很年轻,而你快死了,挑个喜欢的木料打副棺材吧,省得出狱之后无处可去。”
对方登时气厥。
就这样,邢屹被工作上的鸡零狗碎绊住,孟纾语侥幸得福,过了一周清净日子。
周五下午接到方姨电话,方姨说星星想她了,邀她一起去寄宿幼儿园,接星星回外公家。
星星六岁了。
他不缺一个好家世,可偏偏活得像只没人要的流浪小狗。
一年前,邢漫芊跟丈夫离婚,孩子抚养权判给了她。但她一门心思跑到国外拍电影,说要复出,不管孩子死活。
后来是邢屹安排人手在照顾星星。
他似乎不希望弟弟被人歧视,一直把星星当正常人看待,送他上最好的私立幼儿园,让他像普通孩子那样融入集体。
放学时间,幼儿园门口停了一排接送孩子的保姆车,大人们翘首以盼,在鱼贯而出的小萝卜里寻找自家小朋友。
很快,星星蹦蹦跳跳走出来,跟朋友挥挥手说再见,一转头就望见孟纾语。
“姐姐!”小不点扑过来,孟纾语蹲下来抱住他,眉眼含笑,跟小孩卖关子,“猜猜姐姐身后是什么?”
星星木然摇头。
“是小狗哦。”
她把托特包拿到身前,喜羊羊从包里探头,小狗鼻子嗅来嗅去。
星星目光一亮,小心翼翼伸手摸它,它摇起尾巴。
方姨哎呀一声:“
小狗真漂亮,你什么时候养的呀?”
她轻笑:“是邢屹养的。”
“啊?没听说他最近有养狗呀。”
她大脑空白一瞬,坚持说:“养了的,他说是在纽约的时候养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在纽约根本没养宠物。之前老先生送他一只金刚鹦鹉他都没要,说,”方姨压下嗓子,“‘管它什么花鸟鱼虫,迟早被我养死,少给我塞这些活的,烦。’”
邢屹的漠然语气被方姨模仿得入木三分。
幼儿园门前一派温馨热闹,孟纾语默默消化这一事实,像小岛一样定在人潮中央。
原来全是假的,全是邢屹设计好的。
她又被骗了。
转角处,车流缓缓移动。
深色轿跑停在安全岛附近。
邢屹降下后排车窗,欢燥声响漫入车内。
“乖乖,今晚吃糖醋排骨好不好?”
“妈妈,我这周拿了七朵小红花。”
“爸爸,我的牙齿松松的,它是不是要掉啦?”
...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走过斑马线,小孩子牵着卡通气球。没抓稳。
“妈妈它飞了!”
“没事没事,不要了,再给你买一个。”
邢屹安安静静看着他们走过,眼底是一只无所凭依的卡通气球,飘飘摇摇不知该去往何处。
人群中的孟纾语一手牵起星星,另手抱着装在包里的小狗,神情温柔明媚,一边走,一边低头听星星天马行空。
林泽扶着方向盘,对着远处露出姨母笑:“好温馨,像一家三口。”
邢屹眯起眼:“哪来的一家三口?”
“孟小姐包里的狗子呀,加起来不就一家三口嘛。”
邢屹一记冷眼刺过去。
林泽惜命改口:“不不不,我是说,一家四口。加上您,再算上狗,就是一家四口。”
“你的舌头迟早被我割下来炭烤。”
“......”
沉默间,邢屹看见孟纾语在跟方姨对话,有说有笑的,很快就跟方姨一起坐进了保姆车后排。
他眉心拧起:“她能说话了?”
“诶?”林泽反应片刻,“好事,终于恢复了。”
邢屹不搭腔,眉眼压紧。
哪里是终于恢复。
明显早就恢复了,期间一直故意不跟他说话。
林泽观察后视镜,看出邢屹心事沉重,他默默闭嘴,认真开车。
一切平静。
直到驶上一条清冷辅道,一辆小货车突然从左边斜坡冲出来。
林泽猛打方向盘,两辆车惊险擦过,小货车冒着侧翻风险迅疾转弯,车屁股一溜烟消失,仿佛心虚逃难。
一阵凌乱动荡,劫后余生的轿跑冲向护栏,林泽猛踩刹车。
应急灯疯狂闪烁。
终于,一切平复。
林泽僵着表情回头查看。
邢屹的额头不知撞到哪,渗了点血,他直接用手背擦掉,拧着眉心定了定神,眼底情绪百般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顿了很久才沉声说:“记下车牌号,立刻去查。别告诉孟纾语。”
“好、好的。”
-
孟纾语已经把星星送回邢老先生家,陪小朋友玩了会儿,天黑时由老宅司机接送,乘车返回别墅。
她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早已精神恍惚。
监视的事是真的,puppy不是小狗,而是她。
她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狗。
小狗是临时演员,那——
避/孕针的事是不是也是骗她的?
她瞳孔震荡。
等等。
她的经期恰好推迟了五天。
心里没底,她顺路买了盒验。孕。棒,一回家就直奔房间浴室。
一切就绪,试纸正在缓缓变色,她站在马桶前来回踱步,手指捻着细支末端焦急等待。
浴室门突然被敲响。
心头一颤,慌乱时手一滑。
噗通,验孕棒掉进马桶。
怎么这么倒霉啊!她立刻把马桶盖子盖上,闹出砰的一声。
动静一炸,门也被用力推开。
她紧张回头,邢屹保持着开门姿势定在门边,另一手拿着冰袋敷额头,眼神凌厉又错愕。
“你搞什么?”
孟纾语咽了咽喉咙,心虚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