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衿禾接过话本一看。
这一段内容讲的是男女主人公已结为夫妻。
女主人公无意间得知男主人公去了青楼。
如此情形,自是叫女主人公气得不行,当即就火冒三丈朝着青楼找了去。
但实在不巧,女主人公刚找了去,男主人公却正好离去。
女主人公扑了个空,便没能将一腔怒意发泄出来。
宋衿禾以往是当真不爱看这样的话本的。
而此时,却因话本中的内容和自己的经历有几分相似,便不由提起了紧张的心情。
女主人公没能见到男主人公,便在话本的描写中和此时的她一样,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为何去青楼。
他去青楼做什么。
他心里有了别人吗?
他可是要抛弃她了?
诸多在外人看来好生可笑的猜测,却成了女主人公挥散不去的愁思。
宋衿禾抓心挠腮地继续往下翻去。
她想看看这位女主人公最后如何解决了这个问题。
然后翻着翻着,这本话本就见了底。
在男主人公将要出场之时,底部落下一行字。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宋衿禾:“怎么没了?”
明秋道:“这是最新的一本,下一本得等下个月才能见到了吧。”
宋衿禾顿时火冒三丈:“可是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啊!”
明秋看惯了这样还未能有结局,需得花时间等着的话本,不由道:“夫人是想看什么?”
“看这件事最后如何解决,看男女主人公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呀。”
“这样啊,夫人若是想知晓这个,奴婢可以告诉夫人。”
“不是还未有下卷,你能知晓结局?”
明秋笑了笑:“奴婢已是看过不少话本,这样的故事走向都大差不差,结合话本中前文的描述,可得这件事情一定是个误会,下卷男主人公就会出场向女主人公解释,误会一旦解释清楚,便是皆大欢喜,两人又再一次和好如初,然后就……”
“然后就?”
明秋突然又红了脸。
然后当然就要……酿酿酱酱了呀。
但她不好意思同宋衿禾说,扭捏了一阵,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宋衿禾好似明白了什么,便没再追问此事。
她只是又垂眸看了眼话本,轻声问:“你说,若是此事连看话本的看客都知一定是个误会,那话本中的女主人公为何不能理智分析出此为误会,而要如此胡思乱想呢?”
明秋几乎没有太过思考,毫不犹豫就道:“因为她喜欢男主人公啊。”
“喜欢?!”宋衿禾当即惊呼出声。
前两日问到有关盛从渊的问题时,还只是因为在乎呢。
怎到她这儿就变成喜欢了!
明秋却还在点头道:“当然了,夫人你瞧,这位女主人公在这里自己就说了,她很爱他,她不想失去他,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看话本的看客虽是知晓这事一定是个误会,但身处误会中的女主人公却因为对男主人公浓烈的情思而无法冷静思索,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的。”
浓烈情思?
她有吗?
宋衿禾怔着眸子,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思索这个话本的内容,还是思索她自己与盛从渊。
明秋分析着:“若要奴婢看来,如此事情看似复杂,但也简单,若要想知晓真相,直接开口询问便是。”
“询问吗?”
宋衿禾觉得这样做有点傻。
难道她要直愣愣地去问盛从渊,那些东西是为谁准备的,那个人又是何人吗?
若是得到的答案并非她想要的。
若是又加剧了这个矛盾,让事情陷入了僵持的氛围中……
思绪未清。
身处局外的明秋已是笑着摇头:“但这也只能是我们这些看客在外的想法,女主人公一定是会踌躇不定,惶恐不安,一句询问的话,怎也是不能简单轻松问出的。”
*
盛从渊很准时地在酉时回到了府上。
下人们也正好备好晚膳,陆续端上了饭桌。
宋衿禾思索一整日的思绪本是有了些许清明,却又在见到盛从渊的时候忽的乱了套。
她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别过眼去,生涩道:“怎那么晚,早知不等你了。”
这话说完,宋衿禾又有些后悔。
眼下时辰不早不晚,正好饭点,盛从渊虽是没有提前回来,但也并未耽搁。
她这样说,好似在无理取闹。
盛从渊一愣,顿了一瞬才拖着凳子往宋衿禾的方向靠近了些,温声道:“让你久等了,那我之后尽量都更早些回来。”
宋衿禾:“不用,我随口一说罢了,我又没有在等你。”
相比她莫名其妙的情绪,盛从渊却是坦诚许多,直言就道:“嗯,是我想早些回来见到你。”
“……别说肉麻话,吃饭吧。”
眼下的氛围有些奇怪,甚至还不比此前他们未能正式圆房之前的相处。
明明昨日才进行了更为亲密的结合,两颗心却没由来的拉远了。
盛从渊有所感觉,却是默不作声。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
宋衿禾忽的道:“我今日和晓晓一同去了新房。”
盛从渊闻声抬头:“我按照你上次所说修改了一些细节,这次看着可还好,还有其他需要改进的吗?”
此时的盛从渊就像一个毫攻击性的温顺动物。
好似无论向他提出怎样无理的需求,他都会无条件的满足。
实则,盛从渊也并非此时才有这样的表现。
好像从一开始,他便是如此毫无底线地迁就着她。
但宋衿禾心里还是不舒服。
因为她还在思索那件牵扰了她一整日的事情。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喜欢眼下的氛围和心里的那般情绪。
宋衿禾极力稳定面上的神色,故作淡然道:“没什么,弄得挺好的,我很喜欢,我还和晓晓去看了你的收藏室。”
这话一出,原本好似好缓和的氛围突然又凝滞了一瞬。
饭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让人分不清缘由为何。
宋衿禾不着痕迹地撇了眼盛从渊,竟见他神色微怔,眸底生出几分叫人读不懂的情绪。
好半晌后,盛从渊才沉声道:“你去看过了?你觉得那些东西怎么样……”
他的询问带着些许迟疑。
小心翼翼的,就像珍惜那些收藏品一样,珍惜着宋衿禾将要给出的回答。
但这副模样看在宋衿禾眼里,俨然成了另一种意味。
他在紧张。
盛从渊明显对此很是紧张。
如此紧张可以理解成多种意思。
在意,心虚,掩饰,隐瞒。
“看过了,之前在盛府的库房我就看过了。”宋衿禾顿了一下,才又道,“不怎么样,不就是一些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吗。”
宋衿禾说完这话,不自然敛目的一瞬,便也没瞧见盛从渊霎时沉郁的脸色。
不显戾气,却满是失落。
他袖口下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脸上的落寞情绪像是有些压不住了。
藏不住情绪,他便也只低声回应着:“嗯,的确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宋衿禾没注意到盛从渊变化的情绪,但却是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起伏。
她明明什么都还没问,事情的真相她也还全然不知。
但就是激荡着心头思绪起伏不定,好似要将她淹没了一般。
宋衿禾不由皱起眉头,忍着乱跳的心跳声,嗓音平稳道:“我听娘说,这些东西都是你打算送给一位朋友的。”
“嗯。”盛从渊默了默,忍不住抬眼直勾勾地看向宋衿禾。
不得她的眼神回应,他自己便先改了口,纠正道,“现在应当算不得是朋友了。”
算不得是朋友还那么珍惜这些破玩意!
宋衿禾不满道:“那你怎么不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