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那一边,也就是中间的舱房里,是晏翊的地方,他躬身进来时,看宋知蕙已经落了帘子,略微凝神,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在这不算大的地方半倚着。
最外那间则是两个侍从轮回休息的地方。
宋知蕙心中已有盘算,所以她今晚不会浪费体力,要养精蓄锐。
这一夜风平浪静,到了第二日正午,听到晏翊那边传来动静,宋知蕙才试探出声,“王爷,可需妾将这帘子卷上?”
那边的晏翊“嗯”了一声。
宋知蕙卷起竹帘,还是裹着那身灰色厚袄。
晏翊将眸光从她身上快速移开,又推开窗户朝外看去。
一股淡淡鱼香,飘入舱内。
宋知蕙“咦”了一声,那眸光似是一动,也推了窗子朝外看去。
那不远处的河岸旁极为热闹,聚集了不少人,尤其那卖核桃饼,与卖烤活鱼之处,明显围着的人更多。
晏翊在吃食上是会讲究的,但若逢赶路,他便也能随意应付。
他只看了片刻,便合了窗,回头却见身后的宋知蕙已是将半个脑袋探出窗外,看得入了迷一样,将那原本就修长脖颈伸得更长。
他没有说话,只淡淡望着她,似是已经看出等不了多久,她大概就要开口。
眼看船要从那热闹之处行驶而过,宋知蕙终是收回目光,带着几分失落地坐在窗后,时不时还朝外瞥去几眼。
“沁河烤鱼为当地一绝,现烤而出的鱼,外皮酥脆,内肉鲜嫩,在用那核桃粉与豆酱调味,用过之人无不称赞。”
晏翊不知何时手中拿了一本书册,他目光落在那些字上,嘴里却不冷不淡道出了这样一番话。
宋知蕙靠在窗旁,正午的日光洒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她只用丝带简单地将头发从后轻轻一系,那头浓密的墨发中,便又一缕从丝带中散出,落在她一边脸颊旁。
兴许此时没有那般冷了,她那灰色厚袄也不再紧紧裹着,松松垮垮朝一边滑落,露出了里面的一抹绯色。
原那里面穿了这样鲜亮的裙子。
晏翊余光扫过之后,那目光便彻底落在了宋知蕙的身上。而宋知蕙却是浑然不觉,还在那里望着不远处的河岸出神。
一阵微风从那窗户吹进,宋知蕙眼睛微眯,抬手将颊边发丝别致耳后,可就是因为这个举动,那厚袄便更加下滑,由于过分沉重,连带着绯色薄裙的领口也跟着敞开,将那颈下白皙分明的锁骨全然露出。
但宋知蕙还是没有回神,眼看要将烤鱼错过,她细长双眉微蹙,轻咬住唇,时不时用那红润舌尖,在唇间轻轻探出。
细长的脖颈微动,安静的舱房内宋知蕙咽了口水。
那手中许久未曾翻过的书被倏然合上。
“馋了?”晏翊问。
宋知蕙慌忙收回目光,垂眼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晏翊将手中书扔去一旁,“正好,孤也馋了。”
说罢,他轻嗤了一声,倒不是嘲笑宋知蕙,而是在自嘲。
只两日未与她行那些事,便将他馋成了这副模样,那东西仿若不争气般,好似要将那衣衫烫化。
晏翊从前最是看不起那些沉迷此事之人,却没曾想他也有这急不可耐的一日。
但他与那些人还是不同,他不会让这些来左右正事,更不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于他而言,这与饮酒无异,可让身心愉悦,却不会让他嗜酒如命。
晏翊转过身去,撩开竹帘,对外面那两人道:“将船停去岸边,你二人下船去买烤鱼。”
外面那两个侍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立即应声,当中一人却在迟疑,不由提醒道:“王爷,那鱼通常都是现钓现烤,许是要耽误一阵,才……”
另一个侍从用胳膊肘碰他,又朝他递了个眼色,这侍从话音戛然而止,余光瞥见晏翊身后那抹绯色,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赶忙闭嘴转过身去。
其实也怪不得他,以前的晏翊可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耽误工夫。
两人将船刻意停得离人群更远,随后一人去买烤鱼,一人站在岸边,只留了晏翊与宋知蕙在船上。
晏翊回过头来,看到宋知蕙还在朝窗外张望,便问:“已经去给你买了,还看什么?”
宋知蕙合上窗,跪坐在那里对晏翊俯身道谢,松散的丝带终是滑落,那头墨发倾泻而下。
晏翊未动,只淡淡道:“昨日已派人去查你父亲遗骸之事,此事不难,待归京之后,便能寻到。”
宋知蕙瞳仁微颤,明显顿住,片刻后又恍然回神,朝晏翊叩首谢恩,抬眼时,那双杏眼中添了一层水雾。
晏翊还是那惯有的沉冷眼神,但那喉结却是明显在滚动,他朝一侧墙边微仰,用那低哑嗓音唤她,“过来。”
宋知蕙彻底脱了厚袄,露出里面那件轻薄纱裙,却是没有上前,而是低低道:“王爷……可、可以让船再远一些么?”
大概知道她在害怕何事,晏翊便道:“无妨,不得孤吩咐,他们不会上来。”
宋知蕙却还是没有上前,反而转身打开了自己那箱子,很快便从里面翻出一根手掌长的白色鹅毛。
这鹅毛干净浓密,上面还被提前喷过花露,带着股淡淡花香。
宋知蕙耳根微红,垂首用那鹅绒羽毛在自己锁骨前极为轻缓地一点点划过。
随后,她抬眼望向晏翊,虽声音与平日一样沉缓,但莫名让晏翊听出了几分怯怯,“王爷养气功夫好,妾却未曾练过……若今日想论些不同章程,妾怕那声音入了旁人的耳……”
怕晏翊听不出她话中之意,宋知蕙干脆继续向下划那鹅绒,在拂过身前时不重不轻哼咛了一声。
晏翊从前虽不近女色,但有些场合也是见过,他知道女子那声音会有多大。
从前觉得呱噪厌烦,如今只那轻轻一声,便让他呼吸乱了一瞬。
晏翊微微吐气,不在说话,弯身走出舱房。
他刚一出去,宋知蕙便立即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朝外看去。
眼看着船离岸边越来越远,远到她已看不清楚那等在岸边的侍从面容,这船的速度才渐渐慢下。
宋知蕙赌的便是晏翊不愿让人听见那声音,果然,这距离比她预计的还要远。
晏翊再次走进舱房时,宋知蕙连那绯色裙衫退去,只剩中衣在身。
她跪坐在原地,垂首没看来人,用那仿若羞怯般的模样,来掩饰此刻那快要将心跳出身外的紧张。
看到晏翊在她身前坐下,宋知蕙缓缓将鹅绒羽毛捧给他。
待他将羽毛拿在手中,宋知蕙缓缓解开中衣,却只脱去半边,露出一层的肩颈和腰身,还有半边的红色心衣。
那心衣并未系紧,且那尺寸好似并不合身,要比她往日穿得要小了一圈,如此松松垮垮,哪里还能彻底遮蔽。
在看到那雪白的半圆之时,晏翊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粗沉。
他缓缓抬手,却并未着急拿羽毛触她,而是先从那涂了鲜红口脂的唇瓣拂过。
这张嘴平日里贯会巧舌如簧。
在他一番拨弄下,那白色的鹅绒羽毛逐渐也染了抹鲜红,且那鹅绒扫得宋知蕙鼻尖发痒,但她并未躲闪,只是握住那白皙的双拳,一动不动垂眸任由他去。
晏翊唇角似是向上弯了一下,但很快便收敛情绪,将羽毛缓缓向下,在扫过脖颈时,宋知蕙脸颊忽地朝那转去,明显是被痒到了。
晏翊又是淡淡勾了下唇。
目光终是重新落在那半圆之上。
在那羽毛轻扫之时,又是一声轻轻哼咛与微颤,晏翊索性直接拿那羽毛将那遮挡彻底拨开。
浑圆随即而出,晏翊呼吸微滞,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有人会喜欢丰腴之姿。
想起那日池中,宋知蕙第一次用丝带触及他此处的感觉,晏翊便觉口干舌燥,那衣衫下更加滚烫,他索性如她那日一般去做,宋知蕙忍不住用手臂撑在舱壁,声音也是一声高过一声。
平静的河面,微微摇晃的木船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哨声。
那隐在暗处之人,也纷纷远离。
身下木船似是传来一阵隐动,那躬身垂眸,许久未曾抬眼的宋知蕙,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骇然。
原这船身下还有暗卫。
不过晏翊不愿他们听,这倒是让宋知蕙在那骇然之后,暗暗松了口气。
估摸那些人已经离远,宋知蕙终是抬起眼来,用那羞怯眸光看向晏翊,一面解开头发上的丝带,一面轻哑着出声道:“妾来帮王爷……”
“不必。”晏翊好似并未玩够一般,很干脆的拒绝出声。
宋知蕙又是一愣,原是觉得若让晏翊能宽衣解带,他便来不及拦她,可眼下她又发觉摸不住晏翊性子,那隐隐的不安与紧张又再度升起。
“好。”宋知蕙垂眸低道。
那便再等等,总归晏翊不可能一直忍下去,却不想很快,晏翊便对她道:“脱了。”
他眸光落在她裙摆下。
宋知蕙暗吸口气,一面慢慢起身,佯装要乖顺照做,一面将垂眸看向晏翊身侧空出的位置。
就在她撩开裙摆之际,宋知蕙忽然抬眼看向晏翊,那倏然锐利的眸光,让晏翊瞬间觉出不对,那大掌去抽匕首的瞬间,却见宋知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相触的瞬间,晏翊陡然一滞。
宋知蕙却是抓住了这个空挡,从那缝隙挤过,快步冲出舱房,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他没有机会杀她。
他不敢碰她,也不敢碰任何人。
所谓不不近女色是假,不能与人相触才是真。
冰冷的河水将宋知蕙淹没,然很快,她便浮出了水面,拼了命般朝那远处游去……
第三十三章 覆在血珠上
晏翊从舱房出来时, 宋知蕙已在水中游出了一段距离。
看到她没命似的模样,再想到方才她握住他手时那眼神,晏翊瞬间就能反应过来, 今日这一出戏是她做给他看的。
晏翊顿觉气血上涌,太阳穴突突直跳, 盛怒之下几乎让他失了语调, “杨心仪!”
他的怒火并未让宋知蕙停下, 反而让她更加卖力的朝那片芦苇荡的方向游去。
宋知蕙知道这是她此行唯一的机会, 不管是那两个侍卫,还是方才撤走的暗卫,想要短时间内追上她,皆不可能。
她只有赶在他们追来前,入了那芦苇荡中, 才有机会真正的逃离。
“杨心仪……”
晏翊再度出声,这一次他语调不高, 却从那沉沉的声音中明显听出了更多怒意, 便是没有回头看他,宋知蕙也能感觉到那渗人的目光正在朝她身上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