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瑛本就不算平和的内心又是一乱,呼吸一滞。
“怎会,姐姐看错了,我只是见姐姐平安归来太高兴了。”
云桑含笑地看着莫名惊惶的傅文瑛,心中有了些数。
想来那事妹妹也是知道的,就是不知是二婶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又或者她有没有沾手?
云桑自认从小到大待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还是不错的,对二婶也是敬爱有加,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她们如此这般痛下杀手。
她到底挨着她们什么了?
“听照云说起,妹妹与我从小常常一通吃,一同睡,形影不离,可惜姐姐现在都忘了,要不然真好奇那是什么感觉,一定很开心吧?”
云桑继续伪装着,十足记忆缺失的单纯模样,这让傅文瑛既放松又愧疚。
姐姐自小便待她如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送一份给她。
她害怕雨夜的雷声,有段时间母亲生了弟弟,不能过来哄她睡,都是姐姐来陪她,与她聊天聊大半宿。
但就是这样的她,却害了姐姐差点横死,要不是遇到那个……
忽然想起了那日跟在姐姐身边的那个剑客少年,傅文瑛心神一转。
那少年瞧着与姐姐便举止亲密,好似又跟了回来,不用想便知关系匪浅。
“姐姐,那个你带回来的江湖少年是什么人啊?”
顿时,傅文瑛其余情绪都跑了大半,心头火热。
不管姐姐是移情别恋还是清誉受损,与英王府那边的婚事都会摇摇欲坠,天家子孙,又怎能容忍未来的妻子不贞呢?
新潮翻涌下,傅文瑛没忍住打探起了姐姐的私事,心里期待着。
不过云桑现在与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模样了,没有像寻常小姐妹一样承认或者分享自己的心情,只神秘兮兮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这一场聊天,傅文瑛不仅无功而返,还提心吊胆了一阵,十分沮丧。
……
傅允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傅允今日先是假意去尚书台处理了半个时辰政务,又借口家中有事匆匆离开了再去的英王府,从英王府离开后便是追查蒋氏的弟弟蒋琥。
傅允曾施恩于武侯中的一个赵姓将领,此事交由他去办傅允很是放心。
果然,不过一日的功夫,便捉住了躲在大慈恩寺中的蒋琥,对着这个弟妹家的亲戚,傅允此刻再没了什么客气。
就是这个人直接害得他的囡囡掉下了悬崖,若不是命大不知尸骨都被江水冲散了。
虽然云桑这个受害人的指认很有力,但罪犯亲口认罪更妥帖些。
傅允是十足信任女儿的,若不是还想求个证词,他都能立刻取了蒋琥的性命。
妙澜可就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含辛茹苦地养大,他怎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将蒋琥调查了个底朝天,这半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诸如此类调查得清清楚楚,再摔在被吓破胆的蒋琥面前,已经伤痕累累的蒋琥再坚持不住,全招了。
至于给马车做手脚的那些人,傅允也悄悄联合上官家将收了钱办事的小厮逮住了。
经过一番言语描述指认,最终确定了人就是蒋氏身边的吕婆子。
傅允长叹一口气,遣人将蒋琥和上官家的小厮都捏在了手里。
现在人证齐了,他放心了许多,然一想到今日英王府的回应,傅允想起女儿期待的眉眼,又犯起了愁。
李承钰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64章 夜会
江见这一整日也做了许多事, 先是扒着墙偷看了娘子一会,见娘子那个不怀好意的堂妹来了,他恋恋不舍地出门了。
嗯, 先去还那什么玉佩, 娘子交代过了。
一路打听来了永兴坊, 江见将怀里的双鱼佩掏出来,到了秦宅。
门口有两个小厮守门, 远远见到一个佩剑的少年过来,且直挺挺地就往他们这边来, 立即打起了精神。
“做什么的?”
语气谈不上冒犯,但也不算恭敬, 不过江见倒也不在意,他只是来送个东西便走。
也没回应两个小厮,只抛着玉佩道:“你们家那个当官的呢, 我有东西要还给他,让他来拿。”
江见并未贸然将玉佩交给小厮让其传递, 行走江湖多年, 他什么样的贪婪丑态没有看过,娘子说了这玉佩金贵, 万一这两人邪念一动, 将玉佩给昧下了怎么办?
还是当面给比较稳妥。
两个小厮哪里见过这样轻慢狂妄的人,敢站在门口让他们家大人出来见他。
替他们家大人觉得受到了冒犯, 两个小厮不可置信,没好气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们大人身为仕宦也是你想见就见的,简直狂妄!”
两个小厮只以为是哪里来的狂徒,就要驱赶。
江见有些烦, 但还是耐心又问了一遍,“你家主子到底出不出来,我真的有东西给他!”
两小厮仍是不信,只嗤笑道:“我家大人今日上职还未回来,哪里能来见你,你若真想见便在这里候着,说不定天黑就能见着我们大人。”
江见蹙起了眉,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还要去给娘子买东西呢。
无论是钗环首饰还是吃食,他得让娘子知道他还是很有本事的。
虽然不像那个世子有高贵的出身,还读了很多书,还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他不是一无是处的。
当然,他还得去找那个姓崔的御史头头,血灵芝还在他手上呢。
“既如此,我赶时间,你将你们这的一把手叫出来,我给他也行。”
一个家里管事的一把手,应当足够忠诚,不至于去昧主子的东西了。
两小厮又是嗤笑,看模样还想嘲讽他,江见再不忍了,腰间霜叶一抽,直接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剑刃的寒光瞬间让两人大叫一声。
“杀、杀人了!”
用剑抵着一个,江见看向另一个道:“别再跟我废话,把你们管事的一把手喊出来。”
有了人命当威胁,两个小厮再不敢犟嘴了,连滚带爬进去唤了秦家的老管家魏昌出来。
“阁下为何……”
魏管家一出来,话还没说全,眼见着一个东西就飞过来,他慌忙接住,还没来得及细看是什么,就听那欲行凶闹事的少年道:“这是你家主人的东西,我来还给他了,拿好!”
说完,江见霜叶剑一收,扬长而去。
小厮还要嘟囔些什么,被看清玉佩的魏管家制止了。
“别吵了,这位小公子真
是来还大人东西的,你们真是太失礼了,快快闭嘴!”
魏昌是秦家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公子长大的,怎会不认识这块玉佩,只前一阵子回来后青河说当酬金了,他唉声叹气了许久。
如今回来了,他瞧着比任何人都高兴。
就是可惜没能留住人,魏昌心中遗憾道。
从秦家门口离开后,江见听闻崔和也未下职,就先去买东西去了。
乒乒乓乓地忙碌了好半天,又在路边摊嗦了几碗味道鲜美的羊肉面,江见继续去瞧好玩意去了。
据长安百姓说西市有很多胡人的新奇玩意,他要去买些回来给娘子玩。
又是乒乒乓乓好半天,最后见时间快到了,他买了些吃食,捂在怀里回去也凉不了。
但他今日买的东西实在不少,所以当他初夏在崔和面前时,脾气端肃古怪的御史不由皱了眉,看着身上挂满大包小包还拦着他的少年,目光不耐。
“小儿何故障路?”
崔和骑在马上,俯视着这个奇怪的少年,因为今日重重弹劾了伏陶那个老匹夫,使得陛下将他斥了一顿,崔和心情不错。
因此面对这个莫名堵在马前的少年多了几分好脾气,没有让家仆立即赶人。
“敢问是不是御史大夫崔和?”
怕认错了人,江见将人家的官职和名字都报了出来,态度十分认真。
但对于官宦来说,被人直呼姓名算得上是一种冒犯,尤其还是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小少年。
算了,他心情好,斥两句得了。
不用他给眼色家仆立即叱喝道:“哪来的小子,敢直呼我们家主人的名讳,无礼!”
江见一听找对人了,也不在乎对方称不上友善的态度,喜笑颜开。
“没找错人就好,是这样,这位大人,我想跟你做个生意,买你手里的血灵芝,你开个价吧。”
血灵芝有价无市,江见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毕竟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好在这些年他攒了不少积蓄,要不然都要担心成婚的银钱不够。
“某为何要同你做什么生意,奇奇怪怪的小儿,赶紧走开,别碍着道。”
崔和又不缺银钱,而且他为什么要莫名和一个忽然蹿出来堵在他跟前又不知底细的少年做生意?
莫名其妙。
崔和急着回家吃夫人亲手烹制的羊肉汤饼,不想跟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古怪少年纠缠。
策马就走,不给江见任何商量的机会。
江见本想去追,但身上还挂着叮铃咣啷的一堆东西不说,有的放久了会变凉,不好吃。
譬如糖炒栗子,还有酥梨糕那些,老板说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念此,江见决定先将这些东西拿给娘子,再回来寻崔和做生意。
要是嫌钱少那他就翻倍买,听娘子说御史很容易被皇帝扣俸禄的,他不信这官不动心。
怕糕点凉了,江见脚下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赶回了傅宅。
急着回去拦人,江见将一身叮铃咣啷的东西交给娘子那个叫什么云的婢女,人又风一样出门了。
只要不往小姐屋子里钻,他做什么或者去哪都无所谓。
这是家主交代过她的,照云牢记,将东西带回去给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