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样,有一个,但是你敢惹我生气,我就让你一个都没有。”
狂悖到了极点的话,听得李承欢根本发不出声音。
火气差点冲昏了李承欢的头脑,但余光瞥见外面躺了一地的人,还有那柄尚还沾着人血的冰冷长剑,他复而冷静了下来。
直觉告诉他,对方可能真的会杀了他。
不,他是什么人,不能死在这小小的武都郡,他还有父王交代的任务。
咬了咬牙,李承欢终究是一声没吭。
翠娘被剑锋所指,也不敢轻举妄动,战战兢兢跌坐在地上,再次被这江湖草寇的不知天高地厚给惊到了。
气氛陷入了沉默,江见看着老实了许多的李承欢,神色随意道:“长安来的?”
先前只是猜测,如今江见要验证一番,这样才好动手。
想来是这声长安给了李承欢勇气,以为对方是畏惧他的身份,就见他傲然道:“没错,我乃长安勋贵出身,你最好识趣些莫要招惹本公子,若不然……”
“啊~”
江见仍旧是没等他说完,一确定了身份,立即一脚踹过去了。
对于江见来说,这个该死的长安来的贵人便是万恶之源,若是没有她,娘子大概也不会遭此横祸!
念此,江见火气一上来,不给一脚心里头不舒坦。
被一脚踢到地上的李承欢脸色痛苦中夹杂着难以置信,想斥骂些什么但疼痛让他没有力气,只能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翠娘一见这江湖草寇连皇孙都照打,更是抖如筛糠。
外面的侍卫自然也瞧见了主子被辱,但此时的他们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个如死狗一样瘫在门口,心急如焚。
“说吧,谁指使你的。”
收拾完了万恶之源,江见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翠娘身上,语气慢悠悠的,听着没有凶戾之气,但让翠娘浑身忍不住颤抖,什么都不敢瞒了。
“是本郡郡守,费大年,他想讨好贵人好升官,都是他让我把你娘子弄来试试的,求少侠饶我性命!”
得了答案,江见满意地笑了,在翠娘惊喜又意外的目光中收回了剑。
“我倒是可以不杀你,不过你敢害我娘子,总要付出些代价,是不是?”
翠娘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低着头也不应声。
江见也不在意,笑眯眯就扭头出去了,也不管身后李承欢瞪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红袖招圆厅上方垂着许多
长长的纱幔,是平时楼里的姑娘舞神女飞天时所用,江见凭栏跃下,握着纱幔悠然落于一楼圆厅,引得无数人瞩目。
原本还不知这个相貌漂亮的少年要做何,直到看见少年掏出一个火折子,引燃后一脸灿笑地点在了手中的纱幔上。
第42章 鬼扯
红袖招外面, 云桑同独孤羽在外等候,不晓得江见什么时候才会出来,正伸长着脖子往里面看。
江见说待会里面会又乱又脏, 让独孤羽带她出来等着。
正在云桑探头探脑地看时, 她看到红袖招里冒出了薄薄的烟雾, 紧随着便是大批的人往外跑,嫖客、花娘、仆从婢女, 一个不落。
“起火了!起火了!”
忽地就听到这么一句,云桑下意识便将其与江见联系到了一起。
就在她快被涌出来的人流冲击时, 江见出来了,抱着她就走, 笑得很开心。
三人很快回到了客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洗漱洗漱。
待两人都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云桑看着一副还要出门架势的江见, 还没问,江见便留话道:“我去把另一个罪魁祸首收拾了, 很快回来, 独孤羽会照看你,别担心。”
肚子里一堆话被压下去, 云桑想着等他办完了事回来问也是一样的。
……
江见的动作很快, 不出半个时辰,云桑便等回了江见, 除了他长靴上无意间沾染的血滴,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
二人的东西都十分简单,江见手脚利落得吓人,几乎都没用到云桑什么,三两下便收拾好了。
出门的时候, 遇上了一道要离开的独孤羽,江见一眼扫过独孤羽欲言又止的神情,飞速思忖了一番板着脸道:“虽然这次是因为你我娘子才被歹人掳走,但引路蜂是你给的,也算勉强扯平了,但是,日后休要再缠着我切磋!”
独孤羽不大情愿,最后努力争取一把道:“一年一次行吗?”
也许是独孤羽对武道的痴狂太过灼热,江见被灼得不忍心拒绝,犹豫了几息终是点头应了。
“说好了。”
独孤羽看着两人远去得背影,露出了笑。
这次又输了,不过他会继续努力,争取下一次赢过江见!
……
江见办事办得太快,当他们的马车晃晃悠悠出了武都郡后,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脱离了危险,云桑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从马车内钻出来,与江见闲谈。
“红袖招是你烧的吧?”
想起马车行驶在城中时远远望见的滚滚白烟,云桑虽心中猜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嗯,我烧的。”
“本想一剑送那老妖婆上西天的,但那样又觉得便宜她了,让一个人失去她最在意的东西才是对其最大的折磨,我放那一把火很旺,就算火救下来也烧了大半,让她变成穷光蛋!”
想起大火中那个老妖婆哭丧的神情江见便觉浑身舒爽,比将人一剑抹了更解气。
“那另一个罪魁祸首,你将他怎么了?”
低头瞥了一眼江见靴上的血点,云桑在想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郡守不同于江见之前所杀的人,是朝廷命官,云桑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的。
江见又露出个粲然又邪恶的笑容,语气分明带着笑,但给人一种森然的诡异感。
“我剁了他一只手。”
轻描淡写的,就好像说刚刚切了个苹果那样随意。
云桑啊了一声,神情浮现几分惶恐,虽然以前见过江见剁过别的,但对象换成了朝廷命官,感觉便不同了。
江见洞察了云桑复杂的情绪,哼声道:“娘子怕什么,这人可不是个好官,远不及蔡郡那个,背地里可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搜刮民脂民膏、圈占百姓田宅、贪污受贿可一件没落下,还和他那个老相好,就那个老妖婆,不知逼迫了多少良家姑娘,只不过仗着自己是地头蛇罢了,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武都郡的百姓怕是都要半夜烧高香。”
“我记得当官的似乎不能身有残缺,如今我剁了他一只手,又将他的罪行公布了,他不是就想着升官发财吗?我偏偏断了他的路,让他连郡守都做不成,而那个老妖婆,失了靠山看她如何做坏事,敢动我娘子,看我不修理他们!”
就好像是小孩子打架赢了后的那种碎碎念,江见满脸都透着一股幼稚的得意劲。
云桑听得一愣一愣的,也觉得此法不错,比她当时被羞辱时希望有陨石掉下来砸死他们解气多了。
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云桑这就准备退回去,路途尚远,她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
“娘子先等等,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来着。”
刚扭了一下身子,听到江见说话,云桑又顿住了,应道:“何事?”
本以为江见是想问她是如何藏身在柜子里的,云桑几乎都要准备好夸耀几句自己当时的英勇了,谁承想江见问出了个让云桑瞬间冒冷汗的要命问题。
“刚才我找到你时,屋里的两人在做什么?”
“他们看起来很奇怪,好似舒坦,又好似不舒坦,娘子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换个旁的男子这样问她,云桑定然觉得那人是在故意找茬冒犯她,但换了江见这个蠢笨的,她只有讷讷无言。
此刻,她心惊的同时又庆幸江见比旁人缺一块脑子,身临其境了仍旧一知半解,犹如三岁孩童。
不管是太痴傻还是太纯真,云桑都感谢她还能有个狡辩的机会。
低垂着的眼眸急速忽闪,明灭不定,云桑脑筋都快转冒烟了。
“呃……他们、他们其实是在打架!”
很快诹出了个听起来颇有道理的说辞,一板一眼地告诉江见,试图让他信服。
“打架?真的吗?”
江见又回想了一遍当时瞧见的场景,隐约觉得哪里有问题,半信半疑道。
云桑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江见意识到真相与她算账。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到当时那男子多凶,那女子都哭了吗?”
将这两个强有力的例子抛出来,江见也觉得有些道理,当时那女子似乎确实在一边哭一边喊着什么不要,看起来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惨状。
而那个男子,面容更是凶狠丑陋,看起来要把那女子吃了。
就是很奇怪,江见第一次见这种打人法,用的还是那个玩意。
本以为那东西没什么威力的,但如今看来却是不可小觑,这下真是长见识了。
见江见陷入沉思,云桑不知他怎么想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怕这人忽然长了那块脑子,发现了自己在鬼扯。
“嗯,娘子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是这样。”
“可这人好生没品,那女子那么弱,都求饶了还不停手,啧啧~”
云桑心虚地听着江见的碎碎念,为了不让他怀疑,她还很配合地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这人真是没品,江见你可不能学他。”
说着说着,云桑夹带了些自己小心思,意图将江见的路再堵一堵。
得天眷顾,江见这个笨蛋听了云桑的话没有丝毫察觉,反而言之凿凿保证道:“那是自然,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我怎么会对娘子动手,娘子尽管放心!”
将江见那副信誓旦旦的大气姿态收入眼中,云桑心情五味杂陈,既放松又愧疚,甚至还有些想笑。
不敢让这些小心思被察觉,云桑将其牢牢压在心底,佯装出一副十足感动信服的笑脸,惹得江见凑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马车行进了林荫小道,带着夏日暑气的日头被遮盖了大半,还有徐徐清风拂来,两人浑身顿生清凉舒畅之感。
“天气越来越热了,尤其马车里,我们得加快些速度才好,河谷里四季都一个样,热不到人也冷不到人,住着很舒服的。”
“果真四季如春?”
江见不止一次在她跟前描绘过长亘山那处河谷是如何如何冬暖夏凉,如何如何风景如画,说多了云散那个都打心眼里好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