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一听,来了兴致:“我正研发一种膏霜,抹在脸上可以使肤色变黑,还有粘性,可以把五官改变形状,这样不细看,带上帷帽,就认不出你本来的样子了。”
宋常悦眸中微动,嘴角弯了起来:“真的吗?听起来挺有趣的。”
第60章 牵手
◎又来了两个助攻◎
卢云看宋常悦笑了,自己也松了口气:“下次我给你带一点过来,虽然还没完全成功,不过你可以先试试。我再给你拿一只小鸟儿来,平时你养着它玩儿。你想来找我的时候,就把它放了,它自动会飞到我这来。我就知道你要来,在清平乐后门等着你,就没人注意到你来了。”
宋常悦这次倒是更加明媚的粲然一笑,许久未见地梨涡挂在唇边:“谢谢你,卢娘子。再做一两次艾灸应该也差不多了,我应是快来葵水了,不用再麻烦你跑来跑去了。”
“你客气啦,宋二小姐,我就来给你做了几次针灸和艾灸,太子殿下都给清平乐拨了好多款了。”说完卢云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拿出艾绒点燃,找准穴位熏灸。
幸好宋常悦在思索着什么,或者根本不在意,也没追问她什么,不然她真有点怕宋常悦的逼问。
等卢云给宋常悦灸完了后背,又躺着灸肚子上的穴位。宋常悦看平时很爱讲话的卢云今日有些过分安静,看了过去,却见她紧紧抿着唇,眉头紧锁,似乎有些困惑。
“怎么啦,卢娘子?”
“哦……没事,我今日出门急,好像拿的艾绒不够。”卢云被宋常悦突然发问吓了一跳,只短短一瞬,表情就恢复了自然,“来我把把你的脉看看效果”。
搭在宋常悦手上,把了有几息时间,卢云才说道:“差不多了,虽然这次灸的时间没有往常那么久。”
刚刚艾灸完,马上就能通过把脉把出来,看到有没有效果吗?宋常悦不懂中医,觉得太神奇了。
“好了,宋二小姐,那天我给太子殿下说了,你饮食已经不用有禁忌。不过你快要来葵水了,还是注意些,不要吃寒凉和生冷的了。”
卢云伸手将躺着的宋常悦拉起,“上次给你艾灸后,太子殿下还专门问我,你能不能吃冰酪和寒食,我都不该说可以的,你这几天没吃吧。”
宋常悦想起了那天陆易安献宝似的那碗冰酪,原来他是问过之后才买回来的,她心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愫,“冰酪倒是没有吃过。”
卢云笑了笑:“嗯,最好还是忍着点,不过辣还是可以吃的。”
她爱吃辣,应当也是陆易安告诉她的,宋常悦垂下眼,点了点头。
卢云看她突然又有些低落,以为她是想起了段嘉沐,但卢云不会安慰人,只想着给她自己一点空间,忙道了别:“宋二小姐,你这段时间还是多休息休息,我就先走了。”
大概是卢云怕宋常悦因为段嘉沐的离世太过伤心,下午就让人送来了那只鸟,一只绿皮鹦鹉,名字竟然叫毛豆儿。宋常悦一看就很喜欢,只是不太喜欢那个过于精致的鸟笼。
她将鹦鹉小心地从鸟笼里拿了出来,抓了些鸟食放在手上,看它啄食,手心痒痒的。“毛豆儿,毛豆儿,你会说话吗?”她用食指点着鹦鹉的头,“来,说你好……你好……”
科举之事已准备的差不多了,陆易安今日申时刚过便回了府。到蜀竹院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宋常悦脸上终于是真心的笑意,眼眸也弯成了月牙,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他站在院门口没进去,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些什么,又转身走了。
再回来时,陆易安怀里抱着只狸花猫,进了西厢房。
宋常悦已经没在逗鸟了,又在卧榻上看书,她看书的时候专注,这房里书架都快被她看完了。
宋常悦听到门口的响动,抬眼看去,“小花!”惊喜的奔过去,陆易安抱着的竟是她之前在宋府的那只狸花猫。
这只猫本身性情顽劣,只愿意让宋常悦和宋夫人亲近。之前宋常新成亲那天,就是因为宋常悦带着绿柳忙着,让其他丫鬟看管一会。那个丫鬟不知小花习性,怕把小姐的猫丢了,非要抱着它,惹急了小花,这才跑走了。
还是段嘉沐刚好去找宋常悦,才一起在后山找到。后来她出嫁后,就养在了宋夫人房里。
宋常悦看小花乖乖窝在陆易安怀里,显得比平常小小的一只,以为是它瘦了。从陆易安怀里接过小花,却发现它还胖了些。她心中嘀咕,小花怎么愿意让陆易安这么亲近,之前它连段嘉沐靠近都不喜。
小花许久未见宋常悦,也兴奋的不行,用头蹭着她胸口。宋常悦用手托着小花的下巴,撸着它脖颈下的软肉,抬头问陆易安:“小花怎么在这里?”
陆易安看着两人间亲密的姿势,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抬手顺着小花的背扶着,不经意间又靠近了些,“我刚刚去宋府接过来的,你每日闷在府里,怕你无聊。”
宋常悦眼中藏不住的雀跃:“前两日是有些,这边也没什么好看的书。不过今天卢娘子给我送来了一只鹦鹉,可好玩了。”
“想看书的话,我房里有,觉得不够多的话,还可以去我书房。”说完陆易安侧目,打量着桌子上那个空空的鸟笼。
宋常悦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这才有些讪讪地说:“我刚刚把毛豆儿拿出来玩儿,结果它就再也不进去了,刚一放进笼子门,就紧紧把我的手扒住。”
陆易安盯着那笼子看了会,才说:“它也不想呆在笼子里吧。那鹦鹉呢?”
宋常悦有些窘迫地转开眼,一手搂着小花,另一只手指着挂在衣柜上的五角花灯,“在那。”说话间脸也红了:“毛豆儿不进笼子里,我就抓着它到了房间,把门关了,让它在屋里飞会儿,结果它飞进去了就不出来了。”
陆易安轻轻挑眉一笑,走过去取下花灯,那只绿毛鹦鹉果然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它喜欢在这,就让它住这吧。我把这花灯改改。”提着花灯便出了房门,宋常悦抱着小花跟着他身后,他那样高大硬朗的一个人提着那小小的花灯,她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便弯了起来。
两人坐在石桌旁的凳子上,陆易安从花灯顶部的小口伸手进去,刚把毛豆儿拿出来,这鹦鹉在里面的时候还老老实实的,一出来就扑腾起了翅膀,还唧唧叫了起来。
宋常悦怀里的小花听见了响动,明明埋头趴在她腿上安安静静地,突然就跳上了石桌,准备扑上去。
宋常悦看小花是要去抓鸟,连忙去抓它。陆易安见猫是冲着鹦鹉来的,知道卢云的这只鸟不会乱飞,将毛豆儿往身后一丢,另一只手按住了宋常悦伸到桌子上准备抓小花的手。
看着就像是他这个武功高手,去抓猫却不小心扑了空,又刚好抓到了宋常悦的手,偏偏他脸上淡然又有些抱歉的表情是这么个意思。
看毛豆儿飞走了,小花也不发狂了,就趴在石桌上,刚刚准备去扑毛豆儿的前爪搭着面前交织的两只手,头靠了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宋常悦想缩回手,却被陆易安抓的更紧了,他紧紧盯着她,眼神瞧着分外清白,好像小花能听懂他的话一样,凑近了些悄声说道:“小花才刚到国公府,别吓着它。”
宋常悦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人到一个地方都要适应一下,更别说动物了,特别是认人的小花。她转开眼,不想和陆易安对视。
陆易安顺势拿过另一只手,搭在宋常悦的手腕上,他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宋常悦的手被陆易安的大手裹着,也能被小花舔到,特别是手背和手指。猫舌头上有倒刺,但是并不会伤人,只是被舔过的皮肤能感受到猫舌柔软的粗粝感。
这熟悉的触感,宋常悦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陆易安半跪在她面前舔她手背,她的脸腾的就红了。
第61章 弱症
◎宋常悦脉象有异,二人交心◎
宋常悦也不管会不会吓着小花,将手从陆易安手里抽了出来,这下连耳朵都红了。
她捉起小花抱进了怀里。这才想起那只鹦鹉,有些担忧道:“毛豆儿呢,会不会飞走了啊?”
“不会,卢云很会训鸟训兽,她是不是说过这鸟可以给她报信,肯定能自己飞回来。”
听他这么说了,宋常悦才放下了心,她捏了捏小花的脖子:“小花,那只小鸟是你的新朋友,以后你不准再欺负它。”
陆易安看着她收拾小花,浅浅笑着,眼中满是要溢出的爱意。
宋常悦撸着猫,听头顶传来带笑的一句话:“等我去拿点东西过来。”
抬头见陆易安已起了身,疾步出了院门,过了不到几分钟,他便回来了,手里拿着几根竹片,还有一个好像是皮包的东西。摆到桌上一看,原来是一个牛皮制成的工具包,里面有小刀、刨子、锉刀和一些宋常悦也不认识的工具。
陆易安循着宋常悦疑惑的眼光,清清浅浅地笑了下,便拿过一根竹条,用小刀劈开。
宋常悦看他工具齐全、动作熟练,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问道:“你很喜欢做手工吗?”
陆易安手上动作没停,转头看了宋常悦一眼,目光停留在她被手掌压得微微嘟起的脸颊上,像个白面团子,他唇边漾着笑,视线才转回了手中:“嗯,刚到长安的时候,我还不会说官话。每日酉时国子监下学后,我都呆在监生宿舍里,要不然看书,要不然做手工。”
宋常悦瞅着他专注的侧脸陷入了沉思,他应该还有很多没有说出来的话。
宋常悦的哥哥宋常新就是太学傅士,在国子监荫监①教授三品以上官员及国公的子孙,回家后经常抱怨那帮世家子弟调皮顽劣。
这些八九岁的男孩,在课堂上都难以管教,更不要说下学之后了,而他却……
宋常悦心口和目光都软了些,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那个时候,你一个人在长安,日子是不是过的很艰难?”
陆易安闻言顿了顿,才继续划开竹片:“最开始是不太习惯。”
他放下小刀,换了锉刀,一边刮着竹条的倒刺,一边抬头看了宋常悦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她笑了下:“不过,后来我发现,什么都不想要,习惯一个人就好了。”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宋常悦懂这种感受。
她从七岁开始就寄养在几个亲戚家,每半年轮换一家。这些亲戚大多数都只是尽到最基本的义务,供她学费,给她吃喝。当然这样宋常悦已经很感激他们了,毕竟他们本身连养她的义务都没有。
所以她没有提要求的权利,除了生活和学习的必需品,其他东西,比如小女孩喜欢的毛绒玩具,好看的公主裙,她想要也不会提。
其中一个姨妈对她是最好的,在她十岁生日的时候,给她送了一个洋娃娃,这是她收到过的唯一的生日礼物。
但是姨妈有自己的孩子,也怕姨夫有意见,只能偷偷地对她好。她不想要姨妈为难,只要在家都尽量地帮姨妈做家务,努力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在其他亲戚家更是。
不能被满足的愿望就属于奢望,宋常悦慢慢地将这些期望埋在心底,有的东西,过了一段时间就不想要了,实在想要的,她会靠自己实现。
所以,那个洋娃娃陪着她在各个亲戚家辗转到了十八岁。她上大学自己能赚钱了,在经济承受范围内,买了很多毛绒玩具,和那个洋娃娃一起放在宿舍,狠狠地补偿童年的自己。
宋常悦收回飘远的思路,声线也更加柔和:“那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陆易安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直直凝视着她:“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他眼中又是那种汹涌厚重的感情,像要把她吞没。
宋常悦最是受不了他这样的神情,也怕他再说些直白的话语,她看向还在一旁扑腾蝴蝶的小花,换了个话题:“对了,陆易安。卢娘子说她有一种膏霜,抹在脸上可以让肤色变黑,还能改变五官的形状,但又不损伤皮肤,抹上的话就没人能认出我了。等她送来,我想出去走走。”
陆易安又听到宋常悦唤他名字,心中雀跃的比小花还欢:“好,刚好两日后不上朝,科举的事儿也忙的差不多了。正好我能带你出去走走。”
宋常悦想起昨天晚上那本册子,来了兴趣:“你要搞科举吗?”
“嗯,前朝留下来的官员不多,而且都是世家大族才能入朝为官。我想通过科举,让寒门子弟也有入仕的机会,也补充些空缺。”
“我昨天翻看那册子的时候,发现有很多职位空缺,一次科举也填不满吧。”说完宋常悦突然想起些什么,赶紧摆手道:“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的东西。”
陆易安看她着急的摸样,眼中又浮上了笑意:“无妨,我的东西就是你的。本来也没想过靠一次科考就全补上空缺,预留些职位,也让来年春闱的考生多些念想。”
宋常悦想起自家嫂子吴青,她熟读诗书,又泼辣干练。但是现在每天也只能在后院操持,出门还要带帷帽。
不仅仅是她,这时代还有很多这样的女子。能读书的都是家世不错,父母还重视女儿教育的,普通家庭的女子很多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字都不认识。
如果女子能做官,能走入朝堂,就会提高女性地位,那样普通家庭也能重视女子教育,她试着说道:“不如设定些职位,让女子入仕。”
陆易安眼眸陡然亮了些,这正是他和张勋在计划的事情。只是设立女官这太不合规制,一切只在秘密筹划中。要等计划周全,还要选几个合适的人选,一切准备妥帖,才上奏给平成帝。
“这个主意不错,那如果要设立女官,你觉得该如何定立呢?”
宋常悦本就喜欢看书,穿越过来后,也看了不少这个时代的书,她认真答道:“女子入仕,定是不容易,肯定会受到阻拦。虽然男女才能并无区别,但初初尝试,最好将职位设立在户部和礼部,特别是主管户口、土田、赋役、婚姻、继嗣之事的部门。事务较简单,也是女子平时能接触的,适于她们上手,立好了样板,打出了招牌,再推广到其他省部。这样朝堂也能慢慢接受女官。”
陆易安看她难得地对他说了这么长一番话,眼睛还亮亮的,他心中更为清明。
自昨天宋常悦搬到西厢房后,陆易安一直在思考怎么让两人再多些连接,他本已计划了好些。但现在,这不就是更好的办法吗。不管说什么,宋常悦愿意和他说话就行,况且,她还说的这么好。
说话间,陆易安也劈好了所有竹片,编成一个和花灯大小一致的镂空圆形底盖,剪去花灯本身的丝绸底子,将底盖放了进去。他其实早召了卢云到书房等着他,但是他想要多和宋常悦这样待久点,有更多这样温情的时刻。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直到绿柳过来准备给宋常悦伺候她净手,准备用晚膳了。陆易安才不得不说道:“阿鸢,你先净手,我去趟书房,很快就来陪你用晚膳。”
今日上午,卢云从宋常悦房里出来,就给陆易安留了封密信,交给留守在国公府的陆风,让他一定等陆易安回府,就立刻上交给他。
陆易安回府后看了信,心中一凛,急匆匆地赶到蜀竹院看宋常悦,但是到了院门口看她许久未见的喜悦摸样,只想着让她更开怀。
直到现下在书房见到了卢云,陆易安刚刚和宋常悦在蜀竹院的快慰才荡然无存。虽然他面上还是如平时那样沉稳有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慌乱:“你说常悦她脉象有异,究竟是有何异象?”
陆易安的确善于医术,但是对于带下女科这方面却不如卢云。那时带着宋常悦去清平乐是因为国公府没有药材,也没有卢云治疗方便。
上次在卢云施针和艾灸之后,他通过把脉发现宋常悦已没有什么余毒。卢云所说的暖宫的确有益,但那是在他们两人已有鱼水之欢的前提下,没有也无妨。
卢云是看陆夫人给宋常悦喝了绝子汤,笃定他们前一晚已有首尾才那么说。只有陆易安知道,既然两人连房/事都无,那又何谈共赴云雨之巅。
只听卢云回道:“回禀太子殿下,那日在清平乐,我施针后,脉象显示宋二小姐已无余毒。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才让殿下您为她暖宫,再多做几次艾灸。后面把脉也没发现什么,今日给宋二小姐艾灸时,却发现她关元穴有淤堵,再细细把脉,发现是她胞宫内有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