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安:“是有一点,估摸着要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烦恼。”
“我给他带糖葫芦。”
“……长大了,就不爱吃糖葫芦。”
“胡说,你就爱吃,二叔,你把我举起来吧,这样我不舒服。”
“咋滴?你还骑我头上啊?”
……
两人说着,彻底远去。
姜阿渲笑容越发温暖,无奈地摇摇头。
这一大一小,简直了。
早膳时。
郑刀婉发现姜长安和姜阿染屋里都没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当即怒道:“又偷偷跑出去,这两——”
姜阿渲上前安抚:“义母息怒,其实我知道这件事,只是我见阿染妹妹高兴,就没阻拦,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郑刀婉摇摇头,“你本来就阻止不了他们,能阻止一日,却没办法从此以后日日盯着,我都习惯这俩调皮的家伙。”
她一直念念叨叨。
姜阿渲就在旁边陪着,只觉听家里人说着话,哪怕是抱怨也让人开心,心口涩涩,无言的喜悦。
真好,这里就是姜家,他的家。
当晚,姜长安带阿染回来,果然被揍了。
“嗷——我错了!”姜长安喊道。
郑刀婉举着藤条追,“你错了,但你不改!”她还能不知道这小子?
姜长安倏地窜到树上去。
郑刀婉气得叉腰吼道:“你下来!”
“我不,除非你别打我了……”姜长安爬到树顶,还挺得意,“嫂子,你别白费力气,你抓不到我的,谁让你武功不如我呢?”
姜阿染抬头看着树上,眼睛亮晶晶:“二叔好棒,我也想上去。”
郑刀婉气死,喝道:“把他给我叉下来!”
姜长安面色一变。
悄无声息出现两个人把他给揪下去,姜长安顿时吱哇乱叫。
阿染收起脸上的崇拜,摇摇头:“看来还是母亲更厉害,阿渲哥哥,我们赶紧走吧,待会儿母亲打完二叔就要揍我了……”
她小大人似的,也不害怕,还挺自觉。
姜阿渲便把她背起来,准备带去换衣服,外面下着大雪,哪怕姜长安很小心,她的衣服依旧被雪打湿。
“姜阿染,你没良心,竟然抛下——嗷——”姜长安嚎道,“嫂子,我错了,我真错了!”
阿染趴在姜阿渲背上龇牙,她今天和二叔都免不了一顿打,这在计划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算到。
而且按照母亲的性格,还是趴着让她打吧,其他说啥都没用。
二叔也是白费嗓子,越是上蹿下跳,挨得就越多。
郑刀婉打完姜长安就要来收拾阿染,但姜阿渲护着,没办法,郑刀婉只得叹气:“你就宠着她吧,这丫头小小年纪无法无天,长大还得了?”
姜阿渲只是笑:“我们总会护着她。”
长大了也护着,一直护到老。
郑刀婉摇摇头,放下藤条,到底年纪小,她其实也舍不得打。
阿染从姜阿渲背后探出脑袋,被郑刀婉瞪一眼,又赶紧缩回脑袋去。
等到郑刀婉离开,她才走出来,小手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总算躲过一劫。”
姜阿渲将热水递给她,“日后绝不能再这样了,外面天气冷又在下雪,你若是着了凉,那可怎么好?”
阿染咕咚咕咚喝下热水,用袖子抹掉嘴边的水渍,摇头:“今天是个意外,如果不是巧合撞到二叔朋友,我们肯定不会打湿衣服。”
“你们每次出去都有意外。”姜阿渲难得摆出严肃脸,小小年纪,还挺唬人。
“……”
阿染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从换下来的衣服里面翻出两串糖葫芦,讨好一笑:“阿渲哥哥,我给你带糖葫芦了。”
“两串都给我的?”姜阿渲故意问,朝阿染伸出手。
阿染:“……”
她一脸强忍心痛,将两串糖葫芦都塞给姜阿渲,咽了咽口水:“对,都是给你的。”
姜阿渲憋笑。
一炷香后,他背着阿染去堂屋,趴在他背上的阿染哀求——
“再吃一颗,再给吃一颗嘛。”
两串糖葫芦,最后一大半进了阿染嘴里,剩下的一小半,则被姜长安给抢了。
他嫌阿染抛弃他,并且发誓以后不带小没良心的出去!
阿染只得去哄,姜长安得意地抬着下巴,他被打的位置已无大碍,这些年没少挨打,早已是家常便饭,丝毫没影响。
没几日,他就带着阿染上蹿下跳,继续找打。
姜阿渲见他们高兴,心底深处也涌现同样的喜悦,恨不得时光停留在这里。
但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飞梭而去。
很快便到了除夕。
姜长安写对联,又领着姜阿渲和阿染贴对子,他这个人特立独行,连对子都比别人写的霸气有趣。
郑刀婉看了一眼,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给他们做衣服。
“大将军回来了!”
“大将军回京了!”
有人朝着他们冲过来,高兴地跪在地上报喜,满脸兴奋。
众人一愣。
随即,姜阿渲就见郑刀婉冲出去,再看姜长安,也是本能往前跑了几步才猛地停下,别扭道:“我就是去凑个热闹。”
姜阿渲闻言,露出笑容。
他牵着快四岁的阿染跟出去接人,姜长平回来很突然,显然是有急报,但还是在路过姜家的时候停下来。
阿染去岁见过爹爹,但小孩子忘性大,胡子拉碴的男人从马上翻下来,她便躲在姜阿渲后面去。
这一幕已发生过。
姜长平给姜老夫人行礼之后,几步上前,一把将阿染与阿渲都抱起来,开怀大笑:“哈哈哈,都长大了,也都长高了!”
姜阿渲脸红,很不好意思:“义父,快放我下来,我都长大了。”
“行行行!”姜长平把他放下来,又举着阿染,用胡子去蹭她的脸,大笑,“还记得我吗?怕什么?”
“哈哈哈——”阿染被扎的笑出声,只得道,“记得,是爹爹。”
姜长平很是高兴,又亲了一口,这才放下。
他看向郑刀婉,二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相视一笑,就一切尽在不言中,最后,他看向姜长安。
姜长安别扭:“哥……”
姜长平嘴角抽了抽,严肃脸:“听说你没少惹祸?”这是一回来就要收拾他的节奏。
姜长安:“……”
“待会儿再收拾你。”姜长平说完,看向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红着眼睛,拄着拐杖问道:“这次回来过了年再走?”虽不知道为何回来,但能回来就终归是好事。
姜长平却笑道:“或许就不走了。”
众人一愣。
“厢族今冬遭了难,终于意识那边非久居之地,光靠打进来也不可能,便要与大雁议和,我已经处理完边凉的事情,此次回京,便是来回禀陛下。”姜长平简单说了句。
郑刀婉高兴到捂嘴,早已满脸泪水。
姜老夫人也只发得出一个声音:“好、好!”
姜阿渲莫名热泪盈眶,若是两族和平,姜长平就能回来,自此以后,姜家再也不用代代人都上边凉征战……
姜长平匆匆一见,立刻赶往皇宫。
姜家人兴奋异常,姜长安嘟囔:“哎呀,那岂不是以后大哥都要在家管着我?这太可怕了!”
姜老夫人用拐杖去抽他,姜长安跳起来,但嘴角是压也压不住。
真好。
姜阿渲抱着高兴的阿染,同样眉眼弯弯,只要家人在身边,就是最好。
阿染什么都不懂,其他人笑,她便跟着呵呵笑。
之后一切都很顺利,两族议和,大量的厢族百姓搬入大雁,也有人不肯屈服,依旧留在厢族,这些人大雁并不在意,随他们去,但若是生事,姜家人以及其他大雁人都不会手下留情。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年,姜长平正式回来时,已经是阿染快五岁的除夕,那天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那天姜长平彻底归京,姜家人站在大雪纷飞的门口,看着他翻身下马,朝着他们飞奔而来,欢喜溢于言表。
那真是一个好日子。
从此以后,姜家人都喜欢下雪,尤其是小阿染,最喜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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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一眨眼十年过去。
阿染已经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