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的苏乃登不怀好意地撞了下他的肩膀:“呦,人家姑娘对你防备心还挺足的。”
冷淡地偏过头,他义正严词:“这个世道,姑娘家防备心足一点是好事,要不然可就碰上了某些浪子。”
说罢,便转身回了府中,怕有人再跟上来,二话不说就安排守门的小厮将门关紧,还美其名曰说防贼。
不知这些事的宋窕坐在马车上,鼻前就弥了满车厢的熏香。
袅袅白烟透过香炉的炉顶高升,馥郁芬芳的香气将车厢塞的满满当当。
许是香味幽静宜人,竟让宋窕无端生出几分困倦。
这一趟发生了太多事,她的确得小憩片刻缓缓。
但有人就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前面的车夫“吁”的将车停下,隔着帘子向车厢内的鹿耳和宋窕示意道:“姑娘,前面路被堵住了,好像是唤琅侯家的马车。”
话音刚落,他即刻又补上:“马车上下来一份,好像是来找我们的。”
唤琅侯家的马车……
宋窕蹙眉,有些苦恼。
若是来拦她路的,那想来车中坐的应该是师隽不会有错了。
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他们也有以这种方法见面的机会。
祸不单行这话果然不是说说的,先前平静日子里欠下的热闹,看来是要在今天一日内都还回去了。
“宋五姑娘,我家公子想与您见一面,不知可方便?”
鹿耳深知宋窕心性,刚想替她回绝,还没出声,腕子上便一沉,低头看去,果然是自家姑娘。
宋窕道:“那就见吧,不过也不能堵在路上不是,待会儿我们退到旁边的小巷里,若你家公子有意,便跟来吧。”
被这话吓一跳,鹿耳焦急地摆出苦瓜脸,刚想问她何意,便收到宋窕一个让她放宽心的表情,仿佛在说她会处理好。
见姑娘如此信誓旦旦,小丫鬟也冷静下来了。
她这才想起,这条水云大道旁边的小巷,不就是振国公所落府的兰淮巷吗!
是了,在如此重地,饶是师家那位有什么心思,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而且自上次一事后,振国公好像有意与二公子交好,既然有着这么一层关系,自然也是不怕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言论侮辱姑娘。
马车很快退出主干道,进了兰淮巷。
唤琅侯家的马车也紧随其后。
看着附近也没什么人路过,宋窕由鹿耳扶着下了马车,一眼便看见早就下来等在一侧的师隽。
有趣的是男人也一袭银白,倒与梁城越那身样式相差无几,但这时候,气质更出众的那个会赢得更漂亮。
师隽浅笑:“阿窕这是刚从梁国公府回来?”
宋窕颔首,大方承认了。
男人漆黑的眸深邃,看不出情绪:“一无下聘二无媒妁,他此番行事倒是置阿窕你的名声于不顾了。”
这话引得她缄默,想帮其辩解的话说不出来,亦或者是不知道怎么说。
因为她心里也明白,师隽所言从规矩上皆无错。
只是她一直因私心作祟,便也没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可现下一路回想过去,他们之间的确已经做了不少逾越之事。
见她不说话,师隽又道:“我昨日与老太师通了书信,他很在意阿窕的婚事。”
搬出外祖父来压她啊。
在心头叹了口气,她福身:“谢过小侯爷,不过既然梁国公与我无书无联,那您自然也是如此的。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脚底抹油的宋窕施施然回到马车上,直到离开,都没察觉到趴在府院墙上偷听了这一切始末的少年郎。
兰殊撑着下巴,似笑非笑。
有好戏看了。
第28章 荒唐梦
罗帐生香, 红烛熠熠。
鲜红的盖头被归到一边,梁城越盯着那张脸看得入迷。
宋窕有些不自在,绞起手指:“我脸上是沾了什么吗?”
男人沙哑着嗓子, 好似在忍耐什么:“怎么会,阿窕今日美极了,好似蓬莱瑶池的仙女。”
说罢, 他端来合卺酒, 将其中一只塞到她掌中, 含着笑:“早些走完程序, 我们也好做点大事。”
被他说得小脸发热,那光艳的色泽可不是胭脂能比拟的。
宋窕难得喝酒,以为入口会满是辛辣, 没想到这合卺酒竟然有些发甜。
贴心地接回酒杯, 梁城越放好后走又走回来,却没急着“做大事”,而是坐到日思夜想的小姑娘身侧,盯着她目不转睛。
“阿窕, 今天不是梦,对吧?”
“自然不是, ”宋窕勾唇, 娇艳的小脸更生风情:“从此刻起我可就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了, 国公也莫要赖账。”
被她逗笑, 梁城越故意身子前倾一点:“都这个时候了, 阿窕是不是也该换个称谓了?”
双颊热得不像话, 宋窕都不好意思去跟他对视“那、那我该叫什么?”
捏住精巧的下巴, 让她重新转过头, 梁城越也不打算今天让她糊弄过去:“都可以, 要不阿窕多喊几样,为夫挑挑。”
这还是他第一次自称“为夫”。
在梁城越自己个儿听来,简直不要太舒服。
简单的两个字蹦蹦跶跶地跑到耳边,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她仿佛软了身子,宋窕低声细语:“那,我试试?”
“官人?”
“相公?”
“夫君?”
不等下一个称呼出口,梁城越就按耐不住了。
覆上柔软的唇,贪婪地索取着花蜜。
唇齿相依的黏腻,他可算是体会到了。
小狐狸嘤咛一声,显然是被吓着了,却不见她抗拒,甚至在梁城越慢慢的指引下学着回应。
她真的很聪明。
终于舍得放开她,梁城越含笑:“有什么感觉?”
宋窕羞得说不出话,嗔怪他一眼。
娇滴滴湿漉漉的狐狸眼就跟在撒娇似的,看得男人哪里忍得住。
大手帮她卸下钗环,柔声道:“夫人,天色已晚,早些歇息才好。”
火烛不知何时被他用隔空点穴的方式灭掉,屋内漆黑一片,宋窕顿时就慌了。
如玉的指腹胡乱摸了一通,最终被另一双大手钳制,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阿窕,别乱摸。”
她很听话,不再乱动,下意识攀上他的肩头。
在黑夜中,她闭上眼睛,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裙被褪下,那只生了厚厚茧子的手抚在肌肤上,痒痒的。
下意识躲开,宋窕没发觉自己已然带了哭腔:“痒。”
男人笑了声:“这才哪儿到哪儿,乖。”
赫然睁眼,正好对上那汪清泉,她害怕了:“会很疼吗?”
“第一次,难免会疼,别怕。”梁城越不厌其烦地安抚她,知道比起身体,他更应该照顾好妻子的情绪。
宋窕撅起小嘴,唤得相当自然:“夫君说得就跟自己不是第一次似的。”
男人哑然,顺着说道:“的确,为夫也是第一次,所以若是待会儿哪里做的不好了,还请夫人多多担待。”
梦至此处,戛然而止。
梁城越皱着眉头醒来,掀开锦被便看见自己的不寻常之处。
他捏着眉心苦笑,还真是让宋斯年说对了,他的确色胆包天,要不然也不会做这种梦。
一炷香后,男人将身体浸在水桶里,感受到心中的燥热火焰一点点消退下去,才觉得好受很多。
睁开眼睛,正对房梁。
他觉得,那道咒下得越来越深了。
自昨天兰殊快马加鞭将那件事传过来,他的太阳穴就一直突突的,脑袋也是头痛欲裂难受得紧。
本想去广陵侯府打探情况,却又怕自己来往太频繁徒添小狐狸的反感,若真到那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他应该信她的。
在战场上待的久了,梁城越都没察觉自己竟然逐渐“自以为是”起来。他有自信,觉得就算让宋窕去选,自己也是当仁不让的那个。
望向从窗外探进来的那树玉兰,眸光流转,泛着冷气,瞳孔中的嘲弄像是在看什么已经拉开大幕的笑剧。
他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谁都不行。
……
日子紧赶慢赶地到了中秋。
按照以往惯例,中秋时分,宫里是要办一场夜宴的,把酒以祝明月,歌舞吹奏青天。
不过跟上次不同,能参加这场中秋宫宴的只有陛下皇后跟前最得势的臣子与内眷才能参加,因此不少京城官员,都以能参加中秋宴为荣。
不足二十天,连办两场宫宴,不少焰京百姓都津津乐道。
都说这哪里是办宴,分明是给世家子弟们提供相看的机会啊。
因提前得了消息,宋斯年吃过早饭后特地跑了趟木栀院,明里暗里地要本都不想一起去的宋窕精心打扮。
大哥走后,宋窕盯着梳妆台上的耳坠发呆,那对红色宝石如燃烧的火焰,可那团个头不大的火竟一声不吭地就烧到了她的心里,躁动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