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上衙门去。
此乃一箭双雕之举。
一来,可以解决那三人的奇思妙想,见了面,以免他们明日当真到谢府跟前负荆请罪。
二来,也能显示出,他不见他们并非记恨,而是当真有事。这刚闲下来,便带着夫人一同到衙门来。
如此一来,任是谁,都挑不出不是。
他想了想,道:“阿樱与我同去吧。”
沈樱不解:“我去做什么?”
谢渡道:“门房告诉他们,你我一同上街去了,那我们一同去衙门,也很正常。”
沈樱点了点头:“可以。”
二人换了衣裳,一同乘车往刺史衙门去。
谢府的马车刚驶出府门,郑江刘三人就得了消息,顾不得更衣换靴,匆匆忙忙从清风楼赶到衙门。
时隔四日,三人终于见到了这位刺史大人。
江郴和郑聆狠狠松了口气,上前道:“豫州司马江郴,见过大人。”
“豫州长史郑聆,见过大人。”
二人一同抬眼,只见谢渡伸手,从马车中扶出一名女子。
第63章 乔迁真的很好
二人不敢有丝毫怨言。
谢渡接了沈樱,方转过头,上前亲手扶起二人,“二位兄长太客气了。”
他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带着歉意:“这两日刚至洛阳城,家中亲朋来往众多,便没来得及上衙,反而劳累三位兄长上门,真是惭愧。”
二人讷讷垂首,皆道乃自己之过,怨不得谢渡。
谢渡闻言,笑了声,抬手又指向沈樱,“这是我夫人,辅国将军沈既宣之女。”
刘江郑三人远离京都,并不知沈樱的底细,一同拱手问安:“夫人。”
沈樱微微颔首,嗓音柔和:“三位大人切勿多礼。”
几人寒暄过后,谢家随从捧着官印与圣旨上前,由三位副职查验,确定谢渡的身份。
随后,三人一同签了字,按了手印,恭恭敬敬请谢渡入府衙。
刘巡上前一步,走在谢渡身侧,缓声向他介绍衙门前后构成。
及至最后,才状似无意道:“大人,咱们刺史衙署乃前衙后寝的格局,如今您的府邸已经收拾整齐,不知您预备何日乔迁,下官们等着庆贺您乔迁之喜。”
谢渡笑了声,却转头看向沈樱:“何日搬家,还要看夫人的,阿樱?”
沈樱弯唇,温柔道:“我找人看过黄历,本月十六,是适合搬迁的好日子。”
谢渡道:“那就十六吧。”
一时间,刘郑江三人都十分感恩,对这位温柔美丽的夫人,生出无限好感。
只觉得,若没有沈樱直接说出日子,谢渡还能涮他们半个月。
刘巡松了口气,笑吟吟道:“十六是个好日子,到时候下官可以前去帮忙,若有用得上的地方,下官必定义不容辞。”
谢渡轻笑一声:“多谢刘大人盛情。”
沈樱笑了笑,声音仍旧格外温柔,转过头对谢渡道:“离搬家还有十余日的功夫,正好我们看看,若有什么需要添置更改的,也好趁这个时间弄了,毕竟,旁人收拾的再好,到底是前任主人用过的旧物,未必合心意。不合心意的,还是早些丢掉,省得碍眼。”
谢渡点头:“好,都听你的。”
他看向三人:“今日劳累诸位了,我和夫人进府看看,便不劳烦几位陪同了。”
三人便乖觉告辞离去。
临走前,忍不住擦了擦汗,心下越发忐忑不安。
原以为,刺史夫人温柔贤惠好相处,但三言两语之间,却发觉并非如此。
何谓,前任主人的旧物?
碍眼的是物,还是人?
夫妇一体。刺史夫人的敲打,自然也是刺史大人的意思。
刘巡无声叹口气,只觉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身后,谢渡笑了声,“他们怕是要被你吓死了。”
沈樱眨了眨眼:“我可什么都没说,就算真的吓死了,也怪不到我头上。”
谢渡失笑,“阿樱所言甚是,自然不怨你。”
他牵住沈樱的手,笑道:“那夫人,我们进以后的住所看看吧。”
沈樱莞尔。
话是沈樱说的,她却对宅院的布置意见不大,只换掉了卧房里旧的家具摆设,让拉新的过来。
然而,谢渡却从未长居过这样简陋的房屋,很是沉默了片刻,转头对随从道:“别的就罢了,书房的桌椅书架都得换掉,从别苑里搬吧,再铺上花梨木的地板,廊下栽几棵竹子,卧室也铺上地板,再将西耳房重新修整一下,仿着别苑的样子,修一个浴池。”
他想了想,深觉这凌乱的庭院已经无药可救,非一日之功,便道:“暂时先这样吧。”
沈樱听得愕然半晌。
谢渡转过头,问她:“阿樱觉得还有何处要改?”
沈樱委婉道:“这不是你自己的房子。”
如此大动干戈,合适吗?
谢渡笑了笑:“这地方,我们至少也得住三年,绝不能将就,而且算起来,本是官府占了我的便宜。”
沈樱无奈:“已经很好了,我没什么想法。”
又问:“你这样大动干戈,十日足够吗?”
谢渡轻笑一声:“有钱有人,莫说十日,便是三五日,也足够了,十天后阿樱再来,这儿一定会大变样。”
沈樱不由一笑,拭目以待。
看完房舍,二人便回了谢府。
不料,第二天一早,刘巡三人却又到了谢府门前求见。
谢渡不好再晾着人,将人请到正堂。
刘巡见了他,开门见山禀告道:“谢大人,下官等前来求见,是有一件要事,需要请您示下。”
谢渡顿了顿,反应过来了,直接问:“是太后千秋的事情?”
目前来看,各州各府,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谢太后的寿辰。
刘巡连连点头:“正是,本月二十九,便是太后娘娘千秋寿诞,然我豫州的寿礼尚未定下,下官担忧耽搁大事,只得忝颜求教大人。”
谢渡略一沉吟,问:“以往先帝万寿、太后千秋,豫州上贡的礼单,可拿来了?”
刘巡从袖中掏出几本奏折:“这是五年来,豫州上报的寿礼。”
谢渡翻开看了半晌,时不时皱眉,看得旁人胆战心惊。
半晌后,他抬头道:“我已心中有数,今日便会拟好礼单,送往衙门,你们不必忧心。”
刘巡松了一口气:“是,有劳大人。”
他们三人离开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
连江郴和郑聆都说,等谢渡乔迁之日,定要前去帮忙。
如此一个烫手山芋摆了出去,他们几人定是高兴的。
当日晚间,谢渡将写好的礼单,派人送往衙署,命三位副手尽快安排。
确保在太后寿辰前,寿礼务必送至京都。
他自己,则在处理搬家的事情,并无立即到衙门处理公务的意思。
毕竟,搬家一天近过一天。
十月十六转眼即至。
谢渡与沈樱一同,搬进了官邸当中。
除三位副职外,州衙属官们亦纷纷前来道贺。
及至午后,前来庆贺的人,才纷纷散去。
谢渡送完客人,转回来,只见沈樱已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手中摇着一把小扇。
六月的天气已是极热。
谢渡凑过去,借着微风,握着手臂将她拉起来,轻笑一声:“去瞧瞧我们的新家?”
沈樱拿着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
不疼,意在示意他松手。
谢渡恍若未闻,手指圈的更紧了些。
沈樱无奈:“谢渡,很热。”
谢渡无辜回头:“我不热。”
沈樱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问他:“我真没想到,你惯是个自欺欺人的。”
谢渡一笑,“马上进屋就不热了。”
两人一路走过去,看了书房。
书房已很有样子,紫檀木的书架书桌,花梨木的地板,满满当当的书卷,另有一个落地花瓶,插着两枝碧色柳条。
还摆着一个盆架,盆里里面满满放着冰块,书房内便比外头凉快了许多。
走过书房,便是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