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和他相处……”
“我会有自己的分寸的。”祁云渺道,“越楼西,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可是祁云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分寸的!我当真惜命的很。”
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终于,越楼西不再说话了。
她可是祁云渺,他当然知道。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很相信祁云渺了,在一些时候,却又不是那么相信她。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叫越楼西有些难以言喻的烦躁。
“祁云渺……”他渐渐的,问道,“那你以后还是要照常去往晏家,是吗?”
“是。”祁云渺回答道,“若是晏酬已找我玩,若是晏酬已需要我的帮忙,我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越楼西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祁云渺见到他铁青的脸色,不过片刻,又道:“但是你也是一样啊,若是你找我玩,若是你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帮忙的,越楼西,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拒绝你吗?”
“……”
刚刚要发作的情绪就这般轻而易举被抚平了。
越楼西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去,又不去看祁云渺。
但是祁云渺可还是有正经事要和越楼西说的。
“越楼西,你去找晏酬已道个歉,好不好?”她觉得时机到了,便轻声细语
与越楼西问道。
越楼西登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祁云渺。
好啊,他可算是明白了,祁云渺适才铺垫了这般多的话,是在等待着什么。
她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呢。
她当真要他去同晏酬已道歉?!
“若是我说不去呢?”他硬邦邦地问道。
“那我就去替你道歉。”祁云渺轻松道,“我到时候就去晏家,拎着许多东西上门,同晏酬已说你知道错了,只是拉不下脸皮来同他亲自道歉,我身为你的妹妹,便只能替你跑一趟了。”
“…………”
越楼西一寸又一寸地绷紧了神色。
“祁云渺,你敢去试试!”
“我去了又如何?反正你也不会知晓的。”祁云渺乐呵呵道。
越楼西算是彻底被她给气晕了。
他起身便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面前焦黄色的夕阳倒挂,他一起身,便见到有一轮明亮的圆日,正挂在渐渐橘色的天空上。
他快走了两步之后,面对着愈渐下沉的夕阳,到底又退了回来。
他回到祁云渺的面前,问道:“你想要何时再去晏家?”
“你想的话,明日你下朝回来,我们便可以去!”
“哼。”越楼西道,“我不想!”
祁云渺笑呵呵地看着越楼西,知晓他这人生气时便总是喜欢嘴硬,她也不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的身影,过了两息之后,祁云渺很快也就起身,跟上了他的步伐。
“越楼西你等等我呀!”
她小跑着,已经完全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不管是前日里越楼西拥抱她的事情,还是今早得知的晏酬已与越楼西一事,祁云渺跟上越楼西的步伐时,总是轻快又踩着活跃的节拍的。
他们一前一后奔跑在夕阳的光晕下。
身影十足像两个未曾成熟的活泼稚子。
第一百零一章 渺渺,我们定亲吧!……
和越楼西商定好去往晏家道歉的时机, 第二日,祁云渺便果真带着越楼西亲自去晏家登门了。
当然,前去晏家的行程之中,越楼西略有不快,但是架不住祁云渺千劝万哄,他到底还是撑着脸皮到了晏家的门前。
晏酬已亲自出来迎接了他们。
时隔两日,再度聚首,居然还是来道歉的,越楼西见到晏酬已的第一眼,便有一些不爽。
但是无奈,他已经答应了祁云渺,而且都已经到了人家的门前,他断也不会做出就地逃走,言而无信这等事情。
他照着祁云渺的叮嘱,在见到晏酬已之后,便囫囵和他说了一句抱歉。
他没有看晏酬已的眼睛,道歉时的神情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服气。
祁云渺便直接踢了越楼西一脚。
越楼西不满,低头去睨祁云渺一眼。
在她的再三示意之下,越楼西只得端正自己的神态,又和晏酬已认认真真地道了一次歉。
对视上晏酬已的眼睛时,越楼西的半边眼睑微压,还是忍不住透露着杀气。
但是好歹,这次他的道歉堂堂正正,祁云渺满意了,晏酬已也收下了。
对于越楼西居然会和祁云渺一同来和自己道歉这回事情,其实晏酬已有不少的惊讶。
他原以为,似越楼西这等出身的人家,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又少年得志,壮志满怀,定是不会甘心同他这等商贾小人道歉的。
如今看起来,倒是他小瞧人了。
他面带微笑,当着祁云渺的面,接受了越楼西的道歉,便再也不好在祁云渺的面前装腔,继续提前几日的事情。
他只得请他们进门,又喝了一盏茶。
相比起昨日,今日的晏酬已气色有不少的好转,面颊褪去无尽的苍白,终于逐渐有了一些像样的血色。
看来他昨日恢复得不错,祁云渺自从见到晏酬已之后,便时不时盯着他的脸色看一眼,确认他的确不再虚弱之后,她才专心去喝晏家的茶。
晏酬已的父亲腊月里便回金陵去打理金陵的事物了,至今尚未回京城,如今整个京城晏家上下,虽是一派喜气,张灯结彩,但却谈不上多么有烟火气。
祁云渺昨日便注意到这些了,如今一边喝茶,又一边打量着晏家的厅堂,想看看巨富商贾之家,过年都有一些什么派头。
她注意到晏家父子的厅堂里挂了许多的字画,一侧的屏风边上落笔的姓名,是连她也听说过的几位大儒。
看来他们也是风雅之人。
只是最为吸引祁云渺的,还是她上回过来时不曾注意过的一幅四时山居图,山居图长足几尺,挂在厅间,将山间四时自春到冬,所有景象全部收入囊中。
祁云渺觉得很是有趣。
她便专心致志地打量着这幅图,丝毫不曾注意,在厅堂之间落座后,越楼西看向晏酬已的目光,又再度充满了敌意;而晏酬已也不例外。
这画面实在诡异。
前几日夜里,越楼西正信誓旦旦地跑到人家晏家的府上,对着晏酬已盛气凌人,将他臭骂一通,今日他们却不得不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互相喝着茶,佯装一副岁月静好。
俩人之间仇恨的相视,在祁云渺看不见的地方,并不曾因为适才的道歉而消弭,反倒越发肆意生长。
祁云渺对着面前的画作端详够了,这才回过头来,与晏酬已问道:“晏酬已,你爹回去了金陵,那何时才能重新回来上京城呢?”
她可还记得她和阿娘的事情,晏成柏要为她们办事,想来也是不会在金陵待太久的。
果然,晏酬已答:“大抵二月之初便能回来,金陵的事情也不少,往年我回去帮忙的话,父亲还能早些回到上京城来处理事情,如今我不在,恐怕父亲要处理的事情便更多些了。”
祁云渺点点头,上京城与金陵之间往来便需要个六七天,二月之初,已经算是很快了。
“那你家如今上京城的事情,是不是都交给你打理了?”她又问。
“是。”晏酬已道,“明日我便又要去王大人府上拜访了呢。”
“那真不错!”祁云渺笑笑,可还记得她第一次真正和晏酬已相识,就是在王家府上。
这一日,祁云渺和越楼西一共在晏家坐了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越楼西终于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下去,便催促着祁云渺走了。
祁云渺只能先陪着他走。
在回家的路上,越楼西问道:“祁云渺,要不要一道去吃酒楼?”
“嗯?”祁云渺抬头看看天色,今日越楼西下朝早,他们从晏家出来,也不过才半上午,去找个酒楼用午饭,倒是也还行。
“那我们去哪儿吃?”去年有一段时日,祁云渺总是和裴则出去吃酒楼,如今上京城的酒楼,她有不少都吃过了。
越楼西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正想和她商量商量,却见前头颤颤巍巍地骑马过来一个眼熟的小厮。
他定睛一看,可不眼熟么,那小厮正是他们自家的。
小厮见到他们,忙勒紧缰绳停下,喊道:“公子!小姐!家中出了事情,将军和夫人喊二位尽快回去!”
祁云渺和越楼西面面相觑,不知家中是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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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阳侯府,越家
祁云渺和越楼西
一回到家中,便觉察到家中气氛凝重。
正厅间,不止是坐着越群山同沈若竹,还有两位婶婶也都一并神情忧郁,坐在边上。
祁云渺同越楼西一进屋,正厅的门便关上了。
“这是怎么了?”越楼西比祁云渺直接,当着满屋子人的面,直接问道。
二婶婶见他如此大大咧咧,不禁拉了拉他的衣袖。
越楼西瞥一眼二婶,不明白有什么问题是不能问的。
沈若竹便道:“渺渺,你过来。”
祁云渺一头雾水,朝着自家阿娘走了过去。
她自从进屋之后,便注意到了阿娘眉宇之间的愁容。她直觉阿娘接下来要说的,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沈若竹拉着她的手,下一瞬便道:“渺渺,宫中传来了旨意,要你去与益王世子见上一面……”
“益王世子”祁云渺瞪大了双眸,问,“为何要去见益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