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他,凤翾心中慌了一瞬,待要移开目光时,他
就已经目光锐利地发现她了。
凤翾不想露怯,直直地与他对视。
他肯定要过来搭话,凤翾做好了准备,可他却只对她遥遥一笑,接着按原本的方向走了!
这就走了?
凤翾微微张嘴。
若他过来同她说话,要如何应对她会觉得犯愁;可他真不来,凤翾却又不太开心。
她猛地想起阿娘的话,顿时脸色一变。
糟糕,这就是她被云怀真拿捏了的意思?
正当她觉得云怀真果然狡猾时,眼睛忽然捕捉到了离云怀真几米远的另一匹马。
那马上骑着一位赤蝎使,他带着面具,看不出是何人。
但凤翾察觉到,这个赤蝎使在跟着云怀真!
凤翾心顿时提起来。云怀真被赤蝎使盯上了?
她想到那个赤蝎司的指挥使,他曾经吓唬她说要调查云怀真。
此时凤翾不由得担心起来,云怀真真的犯了什么事吗?
凤翾视线紧随他两人,观察了一会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两骑在人流中行进的路线,并不是赤蝎使追踪云怀真,而是伴行。
他两人去往同一目的地,是要一起做什么事?
凤翾纳闷地想了一会。慕月提醒道:“小姐,时候不早了。”
凤翾看了看天色,道:“走走,我们去找秀林。”
她更有话要同萧秀林聊了。
但她同萧秀林见面不久,刚寒暄完,还未说至正题,长公主府就派人来找了。
“小姐,长公主让您速速回府。”
凤翾不满道:“我今天已经解禁了,难道还不能出来吗?”
来报信的下人语气带着一丝慌张:“是岳府出事了。”
凤翾一愣。表舅家?
她忙问:“是岳宁表姐出了什么事吗?”
下人摇摇头,说:“还请小姐快点回家吧。”
第26章
怀锦心头蓦地一软。她……
凤翾快速回了家。
杨祐和谢端衍坐在一起,愁眉紧锁地讨论着什么。
见凤翾回来,杨祐招手让她坐到身边,说:“外面乱,你不要乱跑了。”
凤翾问道:“阿娘,是怎么回事?”
原来近日赤蝎司在暗查盐铁司贪污之事,竟查到了岳家头上。
岳家世代行商,根基深厚,杨祐也有听闻,岳胜正想在生铁买卖上寻一条路子,与盐铁司的长官打交道频繁。
赤蝎司查来查去,查出了岳家的嫌疑。
“现在岳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被赤蝎使看管着,”杨祐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谢端衍劝她道:“你先别急,如果岳家真是犯了糊涂做了错事,我们贸然插手说不定会连累自身。还是先静观形势。”
杨祐不悦地说:“那是我母家亲戚,在赤蝎司那种见不得光的地方,不知道会受多少罪,我怎能不管?”
“而且岳家本就想往仕途之道上走,岳焱在准备科考,岳胜正也脑袋灵光,不会为拓宽商道做有风险的事。”
“必然是赤蝎司又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抓人了!”
杨祐气恼道。
凤翾拉了拉杨祐的袖子,让她怒火收了收,说:“贪污之事是大案,圣上一定盯着呢,赤蝎司不会乱来的。”
杨祐:“哼,我看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冷静了些。
谢端衍只是个闲散侯爷,指望不上他帮上什么忙。
杨祐身为长公主,虽身份尊贵,却无插手朝政之权利。
她管不了赤蝎司查案,只能努努力,让岳家人别吃那么多苦头。
杨祐第二日便打点东西去了赤蝎司。
谢端衍生怕杨祐这性子没帮到人,反而因为得罪赤蝎司把自己也搭进去,因此定要陪着杨祐同去。
凤翾倒是也想一起,可夫妻两人坚决不许,要管家把她牢牢地看在家中。
凤翾担忧地等了半天,等到了杨祐夫妇铩羽而归——赤蝎司根本不见他们。
出乎意外地是,杨祐并没有凤翾以为的那样生气,反而心事重重的,有些不同寻常。
凤翾悄悄地问父亲:“你和阿娘在赤蝎司遇到什么事了?”
谢端衍瞧着女儿欲言又止。
“没什么。”他说道。
凤翾一眼看出父亲有事瞒她,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软着嗓子喊:“阿爹~你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跟阿娘说。”
谢端衍对女儿撒娇这招完全没有抵抗能力,让她摇了几下胳膊就投降道:“唉,我同你说,你可莫多想。”
凤翾忙点头,竖起耳朵。
“我和你阿娘去赤蝎司时被拒之门外,正要走的时候,看到赤蝎使正送云怀真出来,看两人说话的样子,这次贪污案,是怀真与赤蝎司共同办理。”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怪不得她会在街头看到云怀真与赤蝎使同行。
谢端衍摸不清女儿的态度,事实上,他也没闹懂女儿跟云怀真一会我讨厌你、一会你喜欢我,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观察了下女儿的脸色,见她情绪尚好,谢端衍就放下了心,不由得感叹道:“姓云的这小子前途倒广阔。”
当初他也是跟杨祐一起挑中云怀真的。
他要真能来当他女婿,多好一件事。
但杨祐一见云怀真脸色就奇差,谢端衍可不敢在她面前提。
凤翾将阿爹说的这事存在心中。
接下来两日,她见杨祐寝食不安,嘴角都焦虑得冒出个水泡,却绝口不提再去赤蝎司的事。
凤翾便知道,阿娘没法跟云怀真低头,才不愿再去赤蝎司碰壁。
如果她说她愿意找云怀真求他帮忙,阿娘也决计不会答应。所以凤翾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口,第二日,只带着慕月一个偷偷出了家门,直奔赤蝎司。
凤翾去过赤蝎司两次,已经不觉得那里有多么可怕。她让马车停在离赤蝎司有些距离又能看到大门的位置。
她来得早,直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云怀锦坐在马上,似是在入神地想着事情,肩膀随着马颠簸的节奏微微晃动,看起来像一把松弛的弓,却又随时能射出夺命之箭。
凤翾还未出声,云怀锦就像有所感应般从思绪中抽回了神,直接望向马车中的凤翾。
他挑了下眉,纵马到她跟前。
“你……”他在马背上俯下身,一边皱眉一边笑道:“这时候来找我,是为了岳家求我?”
他一下就猜中了凤翾的来意。
这样反而让凤翾松了口气,不需要她为难怎么开口了。
纵然凤翾早就决定和他划清界限,这个时候还是得软下嗓音,说:
“我想探望一下我的表舅他们,只要知道他们还平安,我和我阿娘就能放心了。你能帮帮我吗?”
自从他假扮成哥哥,就没得到过她这样的好声好气。
怀锦颇为享受。
她是个好孩子,他又怎忍心为难她呢。
于是怀锦冷淡地说:“谁跟你说的他们还平安?”
凤翾一愣,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他冷冷的表情,让她越看越有些胆颤起来。
因为和赤蝎使共事的缘故吗?他的通身气质,和生杀予夺的赤蝎使越来越像了。
“那他们……他们现在怎么了?”
凤翾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嗓音不争气地颤着。
岳宁表姐也被关了进去,连她也会遭受折磨吗?
见她脸都有些白了,怀锦就又有些后悔逗她。
他轻咳两声,说:“不知道是赤蝎司里什么人走漏了风声,岳家人确实还平安。”
凤翾呆呆地“啊”了一声。
是她误会了?
怀锦忍住两根手指捏她脸的冲动,下了马,对她说:“跟我来吧。”
慕月忙扶着凤翾下车。
怀锦说:“岳家涉及的是重案,我只能带你一个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