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清醒后,五感都变敏锐了,她便立刻发现,给她按额角的人不是慕月。
应当,是一个男子。
意识到这点,凤翾顿时浑身发毛!
她不敢动,也不敢睁眼,想要再分析分析。可那双给她按摩的手,却移到她后颈摸了一把。
凤翾装不下去,弹坐起来。
她肯定遇到坏人了,她不能害怕,得跟他拼了!
凤翾握紧双拳,使出毕生的恶狠狠瞪向那人。
“你脖子上起了鸡皮疙瘩。”
怀锦忍不住地笑说,“我把你吓坏了?”
“是你。”
凤翾呆看他一会,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坏人。
见到他,凤翾便知道自己安全了。
她四下看了看,她正坐在一个临时搭起的幄帐中:“我怎么来这里的?”
怀锦一直陪在她身边,把她从昏迷到苏醒的整个过程都收入眼中。
起初他觉得她迷迷糊糊时的样子可爱,就没有出声叫她。
却没想到她清醒后的反应那么有趣,他看她眼皮后眼珠子滴溜转个不停,几乎能猜到她在乱想些什么。
若不是他记得自己还得维持哥哥的人设,必定逗她几句。
“大夫来看过你,说你中的迷药虽然猛烈,但可以自行化解,只是不宜挪动。所以借了一位夫人的幄帐,让你在此休息缓解。”
可……怎么是他陪着她?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幄帐中连慕月和惜香都不在,只有她和他两人。她倒无所畏惧,云怀真就不怕跟她撇不清?
且他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凤翾觉得云怀真变得怪怪的。
加上藏在暗处目的不明的给她下药的人,凤翾觉得头都大了。
她摇了摇脑袋,爬起来道:“我要回家了。”
但迷药的影响还在,她身子晃晃悠悠的。
怀锦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她就膝盖一软又坐了回去。
凤翾瞪他:“干嘛。”
她瞪圆眼睛的样子毫无杀伤力,怀锦拿出那个白海螺:“这个给你。”
凤翾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当时离得远看不清,巫师的法器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不由得伸手接过,摸了摸,然后放在嘴边试着吹了一下,忽地吹出了一声长长的螺号。
京都离海远,凤翾不怎么常见这种东西,新奇地摆弄了一会。
怀锦微微笑道:“你这阵子运气不佳,常招小人。这海螺由巫师施加过祝福,给你转转运。”
这白海螺意义非凡,她本不该收,但凤翾觉得自己是很需要这东西。
“我会送回礼的。”她说。
怀锦一点不客气:“我等着。”
凤翾这次爬起来时云怀锦没有拦,她站在帐门前,说:“那我走了。”
“请便。”
凤翾心中犯嘀咕,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外面仍有不少人没走。
船夫那动静闹得那么大,凤翾是长公主心尖尖上的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肯定不能擅了。
因此不少与长公主府有关系的人家都留了下来,看能不能帮助一二。
凤翾走出来的时候,等在旁边的众人都看向她。
第一眼看她是否有恙,第二眼就看到了她拿着的白海螺。
她们亲眼见云怀真将昏迷的凤翾从船上抱下来,又一直在帐中陪伴照顾。
再看见他将今日所得的法器赠给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凭白折腾了一番,云怀真到底还是属意她。
楚安然虽然人品低劣,有句话说的却是事实,凤翾明显要与怀真分道扬镳,但毕竟婚约还在身,她就与孙世则私下相见,令云怀真面上过不去。
且云怀真性子孤高清傲,就算有几分喜爱,此种行为之后他便绝不会回头。
可现下瞅着,竟是怀真不在意一切,倒过来追凤翾。
这是有多爱啊?
凤翾觉得大家看她的目光似乎含着莫名其妙的敬意,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似的。
“小姐!你醒了!”
惜香捧着一碗给凤翾喝的稀粥过来,见她立在人前,惜香哭丧着脸:“小姐,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不谨慎,才让你喝到了被下药的水。”
凤翾见到她后安心许多:“你没事?慕月呢?”
“我和慕月只喝了两口水,所以很快就醒过来了。大夫说那药恐会刺激胃,吃点东西垫垫会好些。慕月她去找——”
“阿翾!”
凤翾立刻抬头,见杨祐由慕月领着,拨开众人快步冲到凤翾跟前:“你没事吧!”
原来慕月去找阿娘来了。
凤翾忙道:“阿娘,我没事。”
说着,她在杨祐面前转了一圈,好让她看清她没受一点伤。
杨祐心头大石一下子放下,将她抱入怀中,眼眶随即湿了。
她不愿让凤翾见她哭,抹了下眼,放开她后,脸上就现出了狠色。
“楚安然在哪儿?她这次别想轻易逃过去!”
楚安然?
凤翾一愣,是她?
她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皱起眉。
楚安然是不是有病?她都已经不打算和云怀真在一起了,她喜欢云怀真就自己上啊,老是盯着她不放是想干嘛?
上次已经很过分了,这次手段更加卑劣!
凤翾觉得以她不可理喻的程度,就算这次得到惩罚,但只要她不死,以后还是会针对她的。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难道她后半辈子都要提防楚安然时不时给她插冷刀子吗。
想至此,凤翾不禁委屈:“阿娘,她好过分!”
杨祐拉住凤翾的手,铿锵有力道:“阿翾放心,为娘决不放过她!”
当时两艘船靠岸,怀真这边将凤翾抱下来,那边李潜已经将楚安然制住。
杨祐听旁边夫人说楚安然被直接送去了赤蝎司,才解了些气,冷哼一声:“那才该是她的去处。”
杨祐不肯就此罢休,带凤翾杀去了赤蝎司。
那里本不是什么人就能随便进的地方,但宋驰一挥手,就以凤翾为当事人为由将两人放了进来,领去看楚安然。
这是凤翾第二次来赤蝎司,因为气鼓鼓的,所以完全不像第一次来赤蝎司时那么害怕。
一个赤蝎使将两人领到关押楚安然的房间外。
因是朝官之女,所以她得到单独关押的待遇。
那房间很小,没有窗,白日间都要点着一盏灯借光。
楚安然孤廖地垂头坐着,她肩膀削瘦,灯影下看起来小小的一个。
外面人来了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是个疯子,你们小心点。”
赤蝎使好心提醒了一句,然后用剑鞘敲了敲墙:“头抬起来,有话问你!”
木门打开后还有一道铁门,隔开里外的人。流动起来的空气令灯影摇曳起来,晃到了楚安然的眼睛。
她半眯着眼抬起脸,然后骤然瞪大眼。
凤翾被她死死盯着,浑身发毛。
杨祐把她拨到身后,厉声道:“你就是楚安然?”
楚安然就像没听到杨祐的话一样,只盯着凤翾,发起抖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痛苦地自语。
余芳湖上,对于李潜的出现,她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期望着或许云怀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当云怀锦划船而来时,楚安然心如鼓擂。他是来祝她一臂之力的吗?
她就知道,虽然她与他交集不多,但他和她灵魂上是契合的,她能猜到他的所思所想。
为了他,她犯下再重的罪孽也不要紧。
楚安然看着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怀真……”她甜蜜地咀嚼这两个字。
然后她便看到怀锦登上凤翾的船,将她抱了起来。
他动作温柔,将她抱在怀里时万分呵护。
楚安然如遭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