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栩生后槽牙都快咬碎,他不动声色一笑,
“不敢了,若是再来一个堂妹表姐的,伤了我安安如何是好?还是接回家的放心。”
“哦...”程亦彦也有说头,意味深长回道,
“慎之考虑周全,不过也希望慎之要照料好妹妹,可别你陆府也来个什么表姑娘王姑娘的,来欺负我妹妹。”
陆栩生:“......”
他母亲王氏相中他表妹为媳这事,在京城并非秘密。
程亦彦顺着这话头就敲打了他。
陆栩生极少落下风,但今日不得不服这位大舅子,
“多谢燕宁兄提点,你多虑了,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倒是燕宁兄这位表妹...”他负手往跪在老祖宗跟前的江若梅看着,道,
“干脆将她交给我处置。”他怕程家顾忌姻亲脸面不方便料理。
程明昱倒是摇头,“不必,我程家会给慎之一个交待。”
他所料不错,后来江若梅被人送回去后,两江总督江成斌勃然大怒,一面惩戒女儿,一面命长子携重礼上京赔罪,程明昱自然将这些重礼都转给了陆家,此是后话。
老祖宗见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摆手道,
“安安受了惊,这会儿已是午时正,姑爷便随她在程家用了膳再走。”
其余房的人退了回去,老祖宗这边吩咐婆子招呼江若梅南下。
只程明昱一房的人陪着陆栩生夫妇用膳。
膳后也无多言,陆栩生便携程亦安出门。
虽说闹了个小插曲,依然不影响这次归宁的喜庆,程家箱笼大大小小装了五六车,送他们夫妇离去。
登上马车离开程家巷,程亦安便瞪着陆栩生,
“不许你在程家逞威风。”
陆栩生不满道,“我怎么逞威风了?难道还不许我问一句?”
程亦安道,“我爹爹和二哥哥已经够大动干戈了,偏你还要兴师问罪,弄得我往后都不敢回去了。”
程家姑娘哪个像她这般娇气,挨不得碰不得了。
陆栩生睨着她,“你别偏心,只许你哥哥在我面前逞威风,就不许我敲打程家人,不许他们欺负你?”
程亦安自然要替哥哥说话,“我二哥哥才不会欺负我。”
“难道我就欺负你了?我欺负你哪儿了?”
陆栩生眼神直勾勾看着她,这才在程家住了几日,日日泡着温泉,那张脸蛋娇娇嫩嫩,能掐出水,就仿佛秋日熟透的果儿,要爆出汁来。
程亦安看着他逼人的眉目,顿时明白他的“欺负”指什么,面颊一热,将他推开。
回到陆家已是下午申时初,陆栩生看着那大大小小的箱笼,头都大了,
“你这是把程家库房搬来了?”
程亦安瞥他一眼,“程家库房搬来,你整个陆家都不够放的!”
话落带着如蕙和如兰施施然进了宁济堂,只可惜几日不住,屋子里冷冷清清,一股寒气逼来,让人受不住。
别说程亦安,就是如蕙和如兰习惯了程家那温泉院,回到陆家都格外不对劲了。
丫鬟们各自收拾箱笼,李嬷嬷忙前忙后操持家务,
程亦安与陆栩生坐在东次间说话,程亦安身上的斗篷还舍不得脱,便将那宝贝抱出来搁在桌案。
陆栩生替她斟茶,看了锦盒一眼,“这是什么?”
程亦安低声道,“我爹爹给的银票...”
陆栩生眉头顿时一皱,直起身子避嫌道,“我不要。”
程亦安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可不是给你的。”
陆栩生松了一口气,还真以为程亦安冲着程家亚岁宴往夫家搬东西要贴补他。
贪图女人嫁妆还算男人?
“你数数多少银票?”
陆栩生对上她眼神,顿时明白了,“我不数,你放心,丢一个子算我的。”
他身边多的是强兵悍将,还能看不住一个院子?
行军打仗的男人,布防乃是家常便饭,只是出门时心里想得赶紧将家业拿回来,再将国公府治成一个铁桶,否则程亦安在这院子都住不踏实了。
陆栩生还有公务,去了一趟衙门至夜方归,更衣进了拔步床,心想今夜总算能搂着娇妻好好睡一宿,结果瞧见程亦安在被褥里瑟瑟发抖,怎么都睡不踏实。
他悬在她身侧,轻声问她,“你怎么了?”
程亦安很委屈,紧着被褥道,“冷,程家的园子里有温浴,每日泡了温浴睡得踏踏实实的,今夜我睡不着。”
明
明之前好好的,去了一趟程家,在陆家就怎么都待不自在了。
陆栩生心里埋汰了岳父一通,认命地钻入被褥,将人搂在怀里,
“你有人形炉子,一夜温着你,不比程家那劳什子温浴好?”
程亦安红着脸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第28章 想贪我的银子,没门!……
果真是个现成的人炉子, 滚烫的热度驱走她身上寒意,雪白的脚丫也藏在他小腿肚处,男人高大有高大的好处, 哪儿哪儿都能罩着她, 人形炉子也不错, 程亦安终于安心地阖上眼。
只是睡了一小会就有些不对劲了。
程亦安扭过脸。
陆栩生就很尴尬了, 连忙躺平。
“我受伤了。”她笑眼弯弯,
“我知道...”陆栩生闭上眼。
程亦安侧回去贴着他胳膊睡, 小声埋怨,
“人形炉子也有不好, 瞧, 一不小心就烧着自个儿了。”
陆栩生又侧过身, 将她偎在胸膛里,“烧不着你,才有事吧。”
程亦安忽然想起与范玉林, 看着年纪轻轻的身子,没两年就不成了。
她轻咳一声, “也有道理, 就不知陆大将军能撑多久?”
陆栩生给气笑了, “嘴皮子这般利索,可见伤势无碍嘛。”
男人在这种事上是万不能被质疑的。
程亦安听着他语气里危险的讯息,懊恼自己失言, 连忙找补,
“哪里,我对您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那身筋骨风吹不倒雨淋不褪,“毕竟您被誉为大晋军中第一人,您若不成, 天底下男人都不成了...”
越哄那双眼神好像越不对劲,誓要证明自己,
浓密的眼睫沉沉盖下来,绰约夜灯映出他冷硬的轮廓,“谁知道呢...”
粗粝的手掌捉住她受伤的手指将之摁在外头,结实的胸膛已悬在她眼前,跟阴影似的罩在她上方,
“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忽然倾身而下,炙热的气息跟蛛丝网似的忽而在她鼻尖,忽而在她面颊,又或是耳珠脖颈,程亦安气息也跟着乱了,忍不住闭上了眼。
陆栩生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水蜜桃一样,惹人垂涎。
“下次,不许出门这般久。”
“谁说的,我明个儿还要去。”程亦安非不顺他的意。
陆栩生气得抓了她一把,程亦安心险些被他拽出来,又羞又怒,抬着膝盖去抵他,陆栩生似乎很乐意陪她嬉闹,将人拖入怀里,抚着她漂亮的蝴蝶骨一寸寸摩挲,手更没闲着四处作乱,濡湿的吻落在她脖颈脊骨,炙热湿漉,带着逼人的力度,一点点推平她身上泛起的哆嗦。
程亦安起先还恼他,渐渐的也遂了他,小别胜新婚嘛,好几日没她也有些想,毕竟谁知道这些男人能行几年。
这一夜拔步床响个没停。
好在李嬷嬷是过来人,早早有预备,热水衣裳都是现成的,丫鬟打发下去了,她老亲自伺候。
翌日晨起,程亦安懒懒散散醒来,早已不见陆栩生的身影,脑海一面浮现昨夜亲密穿凿的景象,一面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摇了摇头,期望这厮多么温柔小意是不能。
揉着一身被打散的筋骨起床,招来丫鬟侍奉梳洗。
发现如兰满脸无精打采,“你这是怎么了?”
如兰捂着嘴打了打哈欠,一面净手来给她梳头,
“奴婢一时没缓过来。”
程亦安明白了,何止是如兰,她自个儿这会起身面对狭小的梳妆台都有些不得劲呢,她突然有些羡慕程亦乔,不被爹爹催婚,爱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人。
回了陆府自当去拜见长辈。
不仅如此,还给各房准备了些尺头。
回娘家住了一段时日送些赠礼是礼数。
送太差有失程家体面,送太好惹人招眼,程亦安给各房太太奶奶与小姑子,各人一匹云锦,云锦也分高低,有寻常云锦和名家云锦,譬如她身上穿得这件背搭,用的就是游云珑家的云锦,也叫浮光锦,有一寸浮锦一寸金之称,程亦安送给大家伙的是寻常云锦,做两身家常衣裳穿是无碍的。
东西遣丫鬟送去,自个儿前往二太太明熙堂请安,半路遇见二太太出门,一道便往老太太院子里来了。
几日不见,众人只觉程亦安光彩照人,想起程家亚岁宴的盛况,不免有些羡慕了。
五小姐陆书芝素来有什么说什么,见程亦安这等光景便问大太太,
“大伯母,我们陆家的租子该也收了吧?我记得我们家在锦州也有两个山头,想必皮货也该来了吧?”眼看日子越来越冷,有下雪的迹象,谁不想做几件新袍子。
大夫人被问的心里一阵气闷,大老爷先前交待今年的皮货到了京城,要拿去铺子里卖,换了钱好给他使,大夫人倒是知道短不了她自个儿的,就是一点都不拿出来分,显得她这个当家夫人无能,
“在路上了,再迟一些日子吧,若是你急,回头来大伯母屋子里寻两件往年的皮子先做着穿。”
陆书芝一听就不乐意了,若是先拿了大夫人的,回头来了新货还得还她,旧的哪能赶上新鲜货。